想我这样的人大概会死的很惨吧。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我挥刀斩下了妻子的头。
原本平坦的小路因为雨水的缘故而变得泥泞,我撑着伞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抬脚带出的泥水玷污了路旁的白花。
兴许是血流干了,包裹上的血渍也慢慢由雨水带走,恢复成平日里常见的破旧的灰色。
“你一定会杀了我的。”
妻子生气时就爱这话,她总是一生气就嘟起嘴巴,食指一下一下的戳着我的胸口,反复嘟嚷着同一句话。
路的那一边站着的男人见我来了,先是愣了一下,又瞧见我手中提着的包裹,沉默将懒散的姿势紧绷起来。
“一定要这样吗”他的眼睛里是愤怒?是怜悯?是歉意?是解脱?还是什么不知名的情感?
我早已无法分辨出这些了。
我将包裹小心的放在路边的草丛上,忽然看见的白色野花让我想起这正是妻子最喜欢的花。
真是奇怪的一个人,明明有那么多绚丽美艳的花朵,却偏偏喜欢上了路边连名字都没有的野花。
从前妻子在家的周围洒满了这种花的种子,之后的每一年都会有一大簇一大簇的盛开,每到这时她都会开心的坐在花丛里哼唱起自己编的小曲。
“这花多好啊!她能随心所欲的开在任何自己想在的地方,不用怕被人当做玩物,也不会被困在盆中,而是自由的,自由的在自己想在的地方,不为谁,只为自己绽放!”
当时她说的话还在耳边,当时她的笑仍然能浮现在眼前。
啊,这一路走来在视角里摇曳的白花,应该是从家那边的白花传播过来的,在绽放时由风带着种子过来,最后落地生长的吧。
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你也依旧陪伴在我左右吗?
我直起身看向等候已久的男人,心中已经没有任何的迷茫。
在屋内是没有雨的,我也没有去躲避溅出的血液。
于是我一身血污的站在了孩子的面前。
明明是那样的害怕,整张小脸挤做一团,眼泪和着鼻涕在脸上肆意的喷涌流淌。
明明已经哭喊到嗓子沙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明明我身后躺在血泊中的人还在挣扎着叫他快逃。
明明我都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刀。
他却还是鼓捣着小短腿向我跑来,
向我张开双臂,
向我委屈的哭喊着,
“爸爸!”
应声而落的是我的刀,和他的头。
“你一定会杀了我的。”
她总是对的。
我俯下身小心擦去儿子脸上沾染的污渍,轻轻的抱在怀中,走出门去,一只手挡在他的头上。
“卿杀前朝余孽,为国去一大患!实属有功,欲为何赏?”
“前朝余孽伏诛,愿大王收回成名,停止收寻。”
“前朝只有这一个公主逃脱,现已伏诛,自然会停,换一个。”
“臣闻,江山初定当与民休养生息,陛下平定天下时有感前朝重税而有意降之,可眼下税务不重却科目杂陈,百姓名义上减轻却并无好转,愿陛下去繁精简。”
“准,卿之所言无一为己,当真是我朝一大忠良,朕定到好好赏赐于你!”
“将死之人,受赏何用?”
殿下跪着的人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开口间舌绽雷音。
“杀妻戮子,是感天下苍生久为战乱所苦,不愿再动兵伐。”
“若非被人寻到,欲推我儿起刀戈,不然此生与妻儿老死于山野,何来这无妄之灾!”
言语间,毛发倒竖,目眦皲裂。
忽然堂内生风,他朝帝坐下太监扑去,夺过盛放妻子头颅的盒子后撞死在阶下。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白花落入了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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