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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女与浪人》-【千雪姬】(拾贰):杀人鬼·诀别·怒

《森女与浪人》-【千雪姬】(拾贰):杀人鬼·诀别·怒

作者: 风见鷄 | 来源:发表于2018-08-15 18:16 被阅读19次
    杀神来临

    押狩被带到了西方厢房,杺和押狩被关进东面的厨房。

    西厢房,小小铁窗,透射惨淡的光。

    粗铁镣铐,锁着押狩。

      “你应该知道,这破锁可锁不了我。”

    浪人依旧桀骜,即使是面前的黑衣男人,也仍高居自尊。

      “你一旦轻举妄动,我发出信号,两位姑娘就会死在弹丸之下。头颅之中,各自赏一颗小圆洞,你只能空悲叹。”

      “我身上背负着无数条人命,何必在乎两条。”

      “你在乎其中一个。”

    被他发现了!他如何得知?

      “你要带她,前往南境,因为誓言如此。”

    黑衣男,口罩头巾遮蔽着,只露出灼人单瞳,另一只被黑发遮蔽了去,可发丝间依稀看得清,那眼眸闭着。

      “只是没想到,浪人,会信奉誓言。”

      “因为,那可是祖传第一条啊。”

      “第一条什么?”

      “祖传的信条啊。”

      “那是什么?誓言必复吗?”

      “你自娱自乐吧。”

    黑衣男子不但没有被羞辱之感,反而肆意而笑,踱步于房内。

    他还在盘算着,如何折磨面前此人。

    他绝对嚣张不起来了。

    厨房里,破败不堪,小僧人也是如此苦行修炼着嘛。

    杺看见了,房内五人,皆提着火铳,五只眼,紧盯二人。

    她还看见了,五个黑衣人,腰间皆佩戴着,那黑铜流星镖。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们?你们当时果然在那片森林里!”

    没有人回答杺,小夕问她是怎么回事。

    她将森林之所见所感通说一遍,数人讪笑着,但谁都没有回答问题。

      “那帮僧人呐,都被你们威胁了吧!”

    无人回答,却笑得愈发妄为了。

    西厢房。

    剑拔弩张。

      “找上我的目的,是什么?”

      “你在江湖上的仇家,屈指不可数。”

      “龙七?”

      “不是。”

      “我把他凌辱的不可示人了,他绝对不敢来寻仇。那么,是武藤斋的人吗?”

      “不是。”

      “柳袁?”

      “非也非也。”

      “那,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浪人笑。

      “谈什么条件。”

      “你把我的父亲斩去了一条手臂,现在我只要把你的斩下来即可。”

      “痴人说梦。”

      “你真的要让那两个小姑娘受死吗?”

      “你随意吧,她于我而言不重要。”

      “其中一人不是森女吗?”

    他怎么知道!押狩一惊。

      “而且我还知道,你要护送她前往南境。”

      “谁告诉你的!”

      “她们将要因为你而死了。”

      “你真的以为你有能力伤得了她们吗?”

      “你真的惹恼我了!”

    黑衣人欲作唿哨。

    押狩低头嗤笑,却突然止住了声。

    因他看见了那人腰间,腰间垂着的玉珏,青色如竹。

    是她。

    一副记忆图卷在他面前展开,那是他的梦幻中,一树竹林之中,一缕倩影,飞过。

    京都花街灯瓦飞檐上,他赠她的。

    他终于明白了。

      “等等。”

    押狩静默说着。

      “改变心意了?”

      “是。”

    押狩一只瞳孔里见了血色。

      “我现在不打算让她们俩死了,我现在打算,让你死。”

    杺和小夕被众人挟持出去。

    只见适才有人穿堂而来,通风报信来,只是耳语听不清晰,但是看众人面色就有危险了。

    小夕此刻或许还故作镇静,毕竟敢于违逆父亲的小女,此刻也是青春之心来作祟。

    唯杺,不住的祈祷。

    二人被带出寺院。

    小僧早已作鸟兽散,人去古刹空。

    只是她感觉得到,暗处,四隅皆人,火铳与刀尖,寒光。

    就同那竹林之中,那一刻,重叠了。

    小径空幽幽,二人被推搡着上了一旁西山。

    此刻未时,日昳。

    一黑衣立起火铳,朝天一射。

    红色的火焰,死亡的气息——马兜铃的蹂躏。

    小夕对杺耳语:

      “我们要死了吧?”

      “我也不知道。”

      “你做好准备了吗?”

    杺,只是不决绝。

      “快做好准备……”

    我还没呐。杺差一些脱口而出,这才意识到,这可不是小夕那率性而活泼的嗓音。

    低吟,嘘声。

    那是来自自己心里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

    杺瞧见了,灌木窸窸窣窣。

    微动之间,一对白色茸耳翘起。

      ——我在这。

    是那寒兔!

      “咻——”

    一束虹光再次贯穿天际,就从那西厢房外冉冉升起。

      ——就是此刻!

    杺拉着小夕蹲下,灌木丛中,闪现一片纯白。

    那白色遮盖了她双眸,可是杺开始看清了。

    一对灵动的兔耳,就生于少女的乌发之中。

    亦紫亦红的瞳色,看不出什么意蕴在内。

    一道白虹,不贯日,漫纱轻舞,缠绕五个歹人。

    漫纱捆紧,五人互相撞击在身,痛苦得“嗷嗷”连叫。

    小夕杵在一旁,微唇已失了血色。

    杺惊叹于,这可是自己早些时候,解救的小生灵吗?

    她呆呆然神游之际,五个歹人就不见了踪影。

      “他们上哪去了?”

      “上树上去了。”

    兔儿妹拍拍手掌,好似小事一桩。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的好一手。

      “没介绍自己,我叫,青青。”

      “我叫做……”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杺,那位是万小夕姑娘。土地爷都告诉我了,也是她告诉我你有危险,我方才赶来。”

      “那,押狩呐?他会不会有事?”

    青青扑哧一声笑道:

      “你真当浪人自愿被抓去被人剜手剜脚吗?他是为了保全你们性命,不然挣脱那锁链,真是一瞬的小事。

      “你们现在安全了,我现在也要去知会他一声。”

      “你是在报恩吗?”

    青青拾起掉落地上的两杆火铳。

      “兔子就不能报恩吗?那个浪人不是你的朋友吗?虽然还想炖了我,但是毕竟你那么傻,还是要护你一些啊。”

    语罢,兔儿妹朝天放射两枪。旋即一笑,凌空一跃,飞下山头。

    此处鸟瞰而去,除去一缕白影,就是默的空。

    古刹之中,不再残响。

    大雁南飞而去。

    杺拾起那两杆火铳,也敛起裙摆,起速而奔。

    小夕说:“你去凑什么热闹啊,押狩可是浪人啊!摆平他们只是一瞬间的事!”

    杺没有理会,“你快回家去吧,你爹爹会担心的。”

    杺,只是在快跑之中,思索着。

    浪人,会妥善处理的吧。

    他是有仇必报的人吧。

    他是困兽,一旦脱离桎梏,就会厮杀开来吧。

    不,不会的吧。

    他给裁缝铺子打了欠条。

    他替自己出头教训了戏侮楼那帮人。

    他还扮作小丑被砸包子,只是为了逗笑自己。

    他,应该会妥善处理的吧。

    西厢房内,押狩听得见残鸦嘶鸣。

    他满脑子都是一阵漩涡。

      “怎么杀的?”

    押狩低着头,刘海只是垂眉,怎么也看不见他的眼。

      “火铳啊,可是干脆利落的杀人法……”

      “我说的不是那两个女孩,我问的是,那间驿站。”

    明耳人,也可听得出来,押狩的语气变了。

    变得,零乱;变得,不悦;变得,暴戾。

    黑衣人,把那玉珏从腰间解下,捧在手里。

    看着玉珏上的花纹,然后掷在押狩的低眉下。

    青砖上的玉珏,押狩看得清——上面的花纹,一棵树。

    他还忘却不了,那树。

    连理枝,谓相思树。

    不,他不爱她。

    现在,才会心痛。

    浪人不也是凡人吗?这才落入了情爱的陷阱,毒物矣毒物矣。

    泫然欲泣的感觉,没有。

    那是什么感觉?

    押狩只听得窗外西山,发来两声破空的枪响。

    独眼男人,发出“啧啧”的怪声,可是押狩还在摆脱那感觉。

    那感觉就像是,心里元月差了一角的感觉。

      “我们做得很快,他们没有抵抗。”

      “她没有抵抗?”

      “那个老板娘?没有。”

      “你真的认为你,杀得了我吗?”

      “我杀了你身边三个女人,怎么杀不得你?”

    押狩不说话了。

    他不是怕了。

    他是倦了,好想休憩。

    今天不太安宁,体内寒毒似乎趁虚而入了。

    耳后生风,窃窃私语。

    谁?

    押狩背上,一根手指的触感,书写着:

    二位已保全,自重。

    押狩苦笑一声。

    他向后一瞥,无人。

    再看向黑衣人,他已倦怠,怠到不再出声。

    一瞬间,二人都是相视而默的。

    下一秒,那黑衣人就被踢出了房外。

    押狩已挣脱了桎梏,崩断了锁链,拾起那玉珏。

    房门大开已见光。

    爆。

    火光吞噬天地,厢房砰然倒塌。

    早在押狩一行三人光临此处,歹人们早就安置好了震天雷。

    独眼黑衣人的独眼中,那就是浪人的墓碑了。

    废墟中,悔恨中,就是他的青冢了。

    他已经为家族报了仇,也是整个大陆上杀掉最后一位浪人的侠客。

    他抚着肋骨,只怕裂了五六根。

    口中咳血,但甚是欢喜。

    可是混迹江湖多年的猎人感官,时刻作响。

    他下了手势,暗处闪出难以计数的黑衣刺客。

    手指一冲,火铳统统瞄准那爆点中央。

    骨梁都不留,何况浪人凡胎肉体。

    二三十只火铳,直指。

    火灭。

    二人上前探勘,踏在废墟之上,他们早就不再紧张。

    火铳在手,押狩活着,脸只该被轰成灰烬。

    试着拨开废墟,押狩生前坐着的木椅,都燃得仅剩桌腿。

      “清理干净了。”

    二人语中带笑,殊不知,末日将至。

    脚底一痛,痛自裸踝,跟骨爆裂。

    痛感传联至腓骨、胫骨。

    二人将嗥一瞬,那手将他们拉入废墟之中,顺势躲过一枪一刃。

    独眼看清了,押狩还活着。

    众人开火。

    弹丸只差十步距离,倏地飞向一处。

    就朝着那复活的浪人。

    浪人挡在两具血肉之中,二十几发弹丸射击而过。

    他甩起火铳,借着死人的腋下射出一枪,十步之外,一人脑浆四溅。

    看不见他,只看得见模糊的影子。

    日曜之下,杀人鬼在此。

    一柄短刃,先斩一人,后刺一人。

    怎有时间重装弹丸,纷纷把刀。

    怎可让你得逞?

    浪人舞刀,不见笑,只见血。

    血花舞,黑衣愈黑。

    一颗颗心脏,不再跳动了。

    灵魂都死了。

    都被浪人吞噬了。

    他看向剩下三人。

    独眼的首领,把火铳立于眼前,眼球浊了,那污浊不堪的色,就是浪人所散发的戾气。

    弹丸射出。

    浪人甩身一刀,蓄力而出,弹丸飞向其中一人,尸体砰然倒地。

    浪人把刀掷向另一人,插入他的眉间,死前最终看见的,却是恶魔。

    终结。

    浪人待他倒地之前,抽过他腰间苗刀。

    架在独眼人的脖子上。

    浪人没有摘去他的面罩,无需猜也明了了,不就是那戏侮楼里的马夫嘛。处心积虑只为了引他至此,可惜了,却没有杀了他。

      “我不在乎你是哪家之子,我要告诉你,你从此之后,再无后代了。

      “现在,下地狱吧。”

    浪人提刀,欲斩。

    枪响——破空——

    刃被击碎。

    浪人看向门外,森女立于门楣之下。

    掌中火铳,正对着自己,一枪盏口还有青烟一缕。

    浪人再要提刀,尽管刃只剩半截。

      “别再杀人了!不然我要杀了!”

      “杀什么?”

      “杀你啊!”

    森女的眼神,似用墨笔点了清泉。

    黑洞蔓延。

    清隽的眉尖,现在成了大旱而过的垂柳。

      “我以为你懂我。”

      “你真的是杀人鬼!”

    森女丢弃一枪,双手端稳枪口。

      “我要杀了这人。”

      “那我就要杀了你了!”森女,歇斯底里,“这些人也有家人,家人都在家里等待他们归田卸甲,现在却要让家人裹尸还乡。你内心就真的没有一点波澜吗?”

      “没有。”

    他走向森女,步履不停,只需一枪,他也能闪开。

    他伸出手来,掌心却没触到枪管。

    因为森女已经把枪口抵在自己额头上。

    汗,濡湿了枪口。

    浪人直视着她:

      “我以为你懂我。”

    浪人的瞳孔,再度变回棕色。

      “原本,我们的世界就不相同。”

    浪人把断刃,随手一甩,插入那独眼的大腿。

    他尖叫一声,把森女吸引力抓去。

    再回过头来,浪人已经不见了。

    作者:望喜爱,诸君之爱,实为笔者最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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