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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理发,原因众多。细细说来,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我似乎都拿理发来搪塞一些事情,我总是不理解现在的人们一定要理发。古人说发肤受之父母,所以古人有很多的发型,每每看到我都很羡慕,但是一想到他们洗头发时的烦恼,我便心里打怵。再一想到一群老夫子争吵起来,便薅头发,想想就痛。这么一来还是觉得短发好,省事又轻松,足以见得我是多么怕麻烦。但是短发又让人苦恼,没有一张帅气的脸蛋,还驾驭不了这样的短发,人总是追求一些莫须有的东西,比如我。那么除了短发和长发,难道就没有居中的情况吗?留着一个发型,满足内心的追求,也不会太长或者太短,搭配合适的衣服真的是光鲜亮丽啊!不过头发需要经常打理才能保持完美的造型,这对于怕麻烦的我,是致命的伤害。种种情况都不好,还是随心所欲的好,还是无为的好,无为而无不为,甚好!
幼时理发,很是便宜,五毛钱一个头,都是统一的发型,你看我我看你,并无二样。同村的玩伴一起去理发,理发店是同学爸爸开的,说是理发店还是有点过,应该说是一个杂店。他们家主营业务应该是药物,不是给人吃的,是给家畜吃的。每每谁家的鸡怎么了,猪怎么了都会去他们家买药,最多的就是这两种,因为我爷爷有段时间也干这一行,所以了解的多一些。
其次应该是理发,或者是电玩机,这二者相辅相成。来理发的小年轻,大多抱团,因为就一个老式座椅,所以当一个人在理发的时候,其他人要么围着他看,我就是这类;要么就围着电玩机,看着别人玩,偶尔手痒自己也会玩上两把。这样一来,两头赚钱,足以见得同学爸爸还是有做生意的天赋的。上天虽然让他爸爸残疾了一条腿,却为他们家带来了一扇窗,电玩机就在窗户旁边。我不喜欢玩电玩,但是我喜欢看别人玩。别人玩的时候,我总是在想这个东西是怎么运作的,为什么钱顺着那个长缝投进去,然后胡乱的按着按钮,屏幕就开始转起来,随着屏幕上的红色逐渐停下来,围观的头攒的更紧,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大三元……大三元……”。我被挤到外围,什么也看不见了。剩下的有时听到钱哗啦哗啦的从下面的口子里流出来,有时听到的就是拍机器屁股的声音,好像要把钱倒出来。同学的爸爸这时候就会停下手里的推子,指着他们喊:“不要拍!别把机子弄坏了。”推子连着电线,当他把手伸出去的时候,电线就停在了耳朵或者脸上,就能感受到一阵阵“嗡嗡嗡”电流的声音。我好几次都是这样经历,这个时候我就盯着眼皮下的电线看,看着较粗的电线不停的在震动着,然后推子又在我耳边“嗡嗡嗡”的工作。
有时候,推子工作太久,变得发烫,剃到耳朵边的时候,就会烫耳垂下面的那一块,会不由自主的闪躲。有时候,推子没油了,同学爸爸就会停下来,给推子上点油,我就看着那个黑白相间的老式推子,咔哧咔哧的吃着油,然后再在我头上划过,油的味道扑鼻而来,顿时感觉头发上粘着油,甚是讨厌。
更多的时候,是我跟别人不一样。我问别人剃头的时候痒不痒,他们回答我不痒,我就悻悻的转过头去;当别人回答我痒的时候,我瞪大双眼回复他:“是吧,是不是很痒?”“是呀,碎发掉在身上真的很痒啊。”这样,我就慢慢的发现,我跟别人不一样,也是我慢慢的不喜欢理发的原因。当推子推到我右边耳朵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当推子转换到左边耳朵的时候,我的腰窝便无比的痒,只要推子动一下,就要痒一下。一开始我选择全身放松,但是当推子触碰到那个神经的时候,我便会“噌”的一下弹起来,但是我还不敢弹的太高,万一这时候是剪子在耳边,那可就遭殃了。后来,我换成全身绷紧憋气的方法,这个方法还是比较有效果的。最苦的就是要挨到他不在我这边的耳朵修理以及我呼吸变得更加困难。
在以后理发的时候,我碰到过喜欢打理两边的师傅,当实在没办法忍的时候,我就僵着笑脸对师傅说:“麻烦您换一边吧,这边修剪的挺久了。”所以,以后我每次理发都会提前跟师傅说好:“师傅,理我左边的时候麻烦快一点,怕痒。”有的师傅会感到莫名其妙,有的师傅会满口答应然后又忘记。所以折腾来折腾去,这么多年来我跟理发过不去,就因为理发很痒,所以我不喜欢理发!后来我去了山里,不需要怎么顾及形象,我就选择一年剃一次头发。在过年前一段时间,把头发推光,这个速度快而且不会让我痒的太久,只要推完就行。如果留着头发家里人便要说我这说我那。而后再回到山里,我就一年不剃头,头发很快的长出来,像鸡窝一样,这样顺其自然,也能实现我留长发的愿望。
小的时候,同学爸爸没能让我见识什么是发型,唯一的发型就是短寸,除了爷爷那一辈的人大多留着毛主席同款,其他的都是寸头。直到我见识到了“第二种发型”,像是打开了新世界,而后和小伙伴模仿起来。我姐姐她们那一届的人比我们大上几岁,他们进入青春期后开始研究头发,我第一次见识到头顶剃板,两鬓不剃的发型,瞬间觉得太酷了!那鬓角在洗完头之后,湿淋淋的还往下滴水的样子,尖尖的那一小撮超过了耳朵,让人无法自拔,我甚至想象着鬓角长得更长的时候,像古人那种飘飘的感觉……后来我学会了从整体看问题才发觉自己那时候的幼稚,但依然为自己能有崇拜的心理感到自豪。在那之前,我和小伙伴们在冬日里留起了头发,我们是全覆盖的款式,但是鬓角一定要留出来,而且彼此之间会暗地里比较谁的鬓角更长,好体现内心的优越感。然后到了夏天,又全部变成寸头,没有人敢随意尝试那种发型,最主要的是那时候也没有人在意发型了,童年的游戏远远胜过对发型的研究。只是有一次剪寸头的时候我突发奇想:让同学的爸爸把右边后面头发的一角留着,幻想着等它一个月后长长了,会成为同伴间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而且也会像鬓角变长那样,从肩膀垂到胸前,同样具有古人的韵味。我为我的聪明沾沾自喜,也为回家如何逃过母亲的眼睛而冥思苦想。最终是徒劳,母亲一剪刀下去,什么梦想都随着剪下来的头发被风吹走了,我更是没能在同伴面前完成我的炫耀。
从初中开始进入青春期,我对于头发的研究什么都没有,看多了路上的人各种各样的发型,听多了同学间对于头发研究的谈论,心里也开始向往在头发上搞搞,而且那个时候也是非主流盛行的时代,我有幸见识过这个时代,但最终没能如愿的加入,甚是遗憾。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另外一种叫做站碎的发型。顾名思义,头发是站立的,碎碎的。这样的发型看上去会让人感到精神,再喷上一点摩丝,风吹不倒,一直站立,很是能吸引奇异的目光。而这种发型也继承了之前的鬓角,我想这应该是某个改良派的结果:它保留了原来细长的鬓角,并且头顶的头发打理成碎发,有长有短,能够站立起来,整个造型显得冷酷而尖锐,好像一根根刺扎在头顶,拒人千里之外,再搭配上青春期的叛逆,实属成功的改良。因而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流行这种发型,但是同学的爸爸没有抓住改良的尾巴,他的手艺只停留在寸头,他的顾客只剩下修面理发的老大爷们。我们骑上自行车飞驰在去往镇上的道路,那里不仅有站碎的理发师等待着我们,还有更多的电玩等待着我们。远处天边的夕阳拉扯着我们的影子,迎面的风吹动着站碎的头发,感受着两鬓的头发在耳蜗里摩挲,疯狂而躁动的青春啊……
以后的日子里,我见识过每天用夹板将头发拉直的同学,心生羡慕,终于有一天捡到一个断开的夹板,电线没断还能用,带回家里偷偷的尝试拉直刘海,满足了内心的虚荣。见识过每天都要给头发打上摩丝的同学,心生羡慕,终于有一天捡到一瓶摩丝,还好没有过期,将一瓶都倒在头上,那天下午我的头发像是笼罩着一层钢化玻璃。还见识过每两周都要烫一次头发的同学,心生羡慕,最终没能如愿的烫头,好在头发长长之后虽然像鸡窝,但是自来卷,算是达成烫头的心愿吧。后来上大学了,再后来工作了,再后来理发的价格最少都是20了,我的头发好像只剩下寸头和长发两种,在两个极端来回的拉扯,再也回不到5元站碎的那个时候,再也回不到5毛短寸的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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