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影子杀手
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龙门区的“8.12”枪案已经过去许久了,慢慢的从人们的话题里消失。叶平躲在铁窗内默默的计算着重获自由的日子,卧薪尝胆的扮演模范囚犯的角色。叶家经营的帝国被道上最有权势的几个人无声无息的瓜分,包括殷家。叶家和殷家的仇怨再也无人提起,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东罗马饮弹身亡后,群龙无首。
帮内的弟兄们茫然无措,虽然罗马的得力助手及管家兼军师阿林试图力挽狂澜,一心想重整东罗马的雄风。然而,树倒猢狲散的厄运已然降临,管家阿林的努力最终宣告失败。
殷家的实力扶摇直上,羽翼已然丰满。不得不承认,殷家已有了和滴水岩市任何一家老大叫嚣的资本,甚至隐隐有了成为龙头老大的迹象。
江山轮流转,明年到我家。
江湖风云变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殷家的手下如今一脸春风得意状,唯有牛北内心凄苦,脸上既没有笑意也不见怒容。牛北的心里住着一个人,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而是自己世上唯一的好兄弟张扬。
张扬仿佛一阵风吹过,不见影踪。
张扬人间蒸发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
春天永远是被诗人歌颂的季节。柔柔的春风驾着彩云姗姗的来了,挥出神奇的手送出沁人心脾的芬芳。人们沉醉在满园春色里,深呼吸含着青草味的新鲜空气,眺望流水绕孤村的奇景。
那勘风景之美丽,警察们却忙得不亦乐乎。
滴水岩市郊外的潜龙山下,一大片莴苣在肥沃的黄土地上肆意的生长,阳光下的莴苣精神抖擞,让耕作者不胜喜悦。一个茅草窝棚孤零零的矗立在靠近柏树林的角落。一天之计在于晨。老农躬身钻进窝棚,准备拿农作的工具开始一天清苦的劳作。老农像往常一样伸单手去推建议的竹芭门,却发现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于是,老农用肩使劲一撞,门开了一条大缝隙。老农从缝隙中探头进去张望,地上躺着的东西吓得他坐在了地上。
那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死者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性,脑袋被轰掉了半边,血肉模糊,膀阔腰圆的身材,右手的食指关节处有厚厚的老茧,右手虎口处亦有老茧出现。死者外穿一件劲霸男装的蓝色风衣,内穿一件薄薄的夹克衫,颈部系了一条红色领带,下身一条黑色的紧身长裤,真皮尖头皮鞋,价格也是不菲。尸体一身淤青,生前有被严重殴打的迹象,脚踝处又被电击的痕迹。
经过现场勘查及法医对尸体的初步观察,得出以下结论:
一、死者系被认为折磨致死;
二、从死者右手食指关节以及虎口处的老茧判断,死者生前是玩枪的老手;
三、死者膀阔腰圆,应该是一名练家子;
四、死者的穿着讲究,生活水平不低;
五、死者的死因系被生前折磨,最终导致死亡。
以上的种种迹象表明,死者系职业杀手的可能性极大,也不排除是职业军人或者在职警察。
谁会折磨杀手或者军警呢?又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一枪轰掉半边脑袋,杀人的枪手是怎样的一个狠角色,又是来至何方的神圣呢?
侦查员们苦觅真相,但真相难求,如雾如风。
最不可思议的案子并不仅仅在于此,还有更玄乎的案件。
几年前的“8.12”枪案中的一名关键证人出事了。
当年在滴水岩市龙门区区委大院追杀殷国正三人的几名杀手当晚便隐藏在区委大院斜对面的滨一巷的关键证人柳颖家中。案发后,虽然警方多次传讯柳颖,但是并没有多大收获。柳颖始终一口咬定那几名杀手是自己吸毒认识的一名叫宋迁的瘾君子带来的,说留宿一夜,换来的好处是一千元钞票和一大袋K粉。无论警方怎么逼问柳颖,柳颖即可否认自己知道第二天发生的枪案。瘾君子宋迁也最终未能抓获。警方将柳颖关押了数天后便无罪释放了。
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刘颖这次却没有了好运气。
柳颖被警方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捆绑在自己的鞋柜上三天了,人被折磨的比黄花还瘦,披头散发一脸,脸苍白的仿佛一个吊死的女鬼。报警的是柳颖住家对面的老太太张老太太。据张老太称,似乎听到了柳颖从屋里传来的尖叫声。警方救下柳颖时,她已经严重脱水,在龙门区第一人民医院抢救两天后才脱离生命危险。柳颖称被一名蒙面的男子绑架,一名蒙面的黑色风衣男。蒙面男子逼问柳颖关于那几名杀手的事情,甚至以奸杀相威胁。三天两夜的严刑摧残让刘颖生不如死,最后柳颖供出宋迁曾经在一次嗨了K粉后不小心提到过滴水岩市的东罗马。杀手似乎和东罗马有关。柳颖并不认识东罗马,因此也没有在意。后来,蒙面男子将柳颖绑在进门的鞋柜上,并用柳颖的脚上的丝袜堵住嘴后扬长而去。
警方始终无法探究蒙面的风衣男子绑架柳颖的企图,既不劫财,也不劫色,绑架者有着怎么不可思议的动机啊?任凭办案多年的龙门区刑警大队的侦查员,都百思不得其解。其实引起刑警们警惕的便是柳颖窝藏杀手的特殊身份,以及她口中提到的东罗马,曾经的滴水岩市的四大黑帮的老大之一,不过已经成了他人的枪下鬼。
随后大半年的时间里,滴水岩市断断续续的又发生了六起持枪杀人案,一名死者曾经是东罗马的得力杀手唐一江,一名是殷家的得力干将江一燕,一名是来至外省的职业杀手古乐,最后两名死者至今还没有查明身份。
通过对现场提取的弹头,省公安厅的弹道专家通过实验鉴定,七起杀人案现场提取的弹头系同一支手枪射出的子弹,换句话说就是涉嫌杀人的犯罪嫌疑人为同一人。每一起杀人案的死者生前均曾遭受过惨无人道的折磨,包括令人印象深刻的电击,也侧面佐证了专家的推断。
警方不遗余力的追查这近一年的八起持枪杀手案(一起杀人未遂)。通过回访案件,仅其中一件在案发前有监控录像。凶手戴着一顶小毡帽,身穿一件黑色风衣,枪手身高约一米七几,身材健壮而不是健硕,比模特的身材更壮,比摔跤手的身材稍逊,由于帽檐压得很低,因此看不清脸。
公安请来的画像专家均无法准确刻画凶手的面部特征,无法形成真正逼真的画像。
死者皆是穷凶极恶之徒。
杀人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动机,是什么样的惊天大秘密需要如此作为?警方无法得到有信服力的推论,大家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无论警方怎样努力的挖空心思追查,案件都最终陷入停顿。
滴水岩市刑事犯罪侦查局一处的办案的侦查员给这位神秘的凶犯起了个绰号,叫“影子杀手”。
时间很快的到了2002年年底。
这天傍晚,寒风萧萧。天空异常阴冷,数九寒天北风紧。行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寒风死命的往裤管里穿,仿佛冰冷的毒蛇。即使牛北这样的硬汉也不敌严寒,冷得瑟瑟发抖。好不容易回到会所楼上的住处,牛北已经被冻成了冰人,伸手从裤兜了掏钥匙都显得那么艰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钥匙插入大门的锁孔后向左旋转,门“啪”一声打开了。屋里涌出黑暗将牛北罩住。牛北发觉异样,伸手向腰间试图拔出腰间的一把五四式手枪,一把冰冷的枪筒顶在右太阳穴上,牛北知趣的举起了双手。
“哪条道上的?”
对方并未应答,而是敏捷的搜出牛北腰间的手枪。黑暗中,牛北看不清对方的脸,模模糊糊的看见对方戴着一顶小毡帽。牛北心里冒出一股凉意,心想:“我命休已。”
“啪”,黑暗褪去,屋里的灯亮了。牛北慢慢看清楚了对方的脸。牛北笑了,小毡帽下的脸那么熟悉,又那么疏远,那是他的好兄弟——张扬。
“怎么,分别不久,你的功夫都全他妈的荒废了?”张扬冰冻的脸上露出笑容,将一把压满子弹的五四式手枪递还给牛北。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牛北拿出两个素雅的陶瓷茶具,烧水泡上两杯绿茶。两人盘膝坐在茶几旁,一面细细品茶,一面叙着离别的思念。这让张扬想起小时候农村喝茶人的景象:
红墙瓦屋木窗下,清冽的泉水冲泡出浓浓的茉莉花茶,水在小小的素雅的陶瓷茶杯中旋转,带动着白色的茉莉花以及绿色的茶叶,旋即飘荡出茉莉的清香。瓦屋下,木桌旁,同四五人共饮,农田劳作后得半日清闲,农人一边品茶,一边谈笑农作遇到的趣事。两毛钱的一杯花茶,喝出生活的平淡与满足。喝茶之后,或回家,或找老板掏二两白干,一盘花生米,继续品酒做乐。夕阳西下时,晃晃悠悠的迈着碎步,往茅屋去,天边的红日映照在身上,留下长长的身影。路旁的农作物长得正旺。
“大半年音讯全无,今天又突然现身,还用枪顶着我的脑袋。兄弟,你可是给了我太多的惊喜啊!”牛北如电的眼仿佛聚光灯般射向张扬,将张扬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也想牛哥,但是一路险象环生,几次差点丧命,没顾得上联络。想起回来聊聊,就现身了。刚才一个玩笑,没事吧?”张扬啜了一大口茶水,冲张扬抱歉一笑。
言毕。张扬右手伸出,牛北随即也推出右手,双掌相撞,“啪!”,响声在屋里回荡。两人哈哈的起来。
“说说吧,这大半年你躲着我在忙什么?”牛北不相信张扬这次悄悄回到滴水岩市仅仅是为了叙旧,那不是张扬的风格。
一瞬间,张扬脸上灿烂的微笑没有了,变幻成了咬牙切齿的怒意。
“我探寻到了真相,我追查到了幕后真凶,杀害叶倩的始作俑者。我隐藏在黑暗中一路追杀,为此我干掉了七名杀手。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但是我这样做了,毫不犹豫,因为他们该死,我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不过,我准备杀一名女人时,一名懦弱的瘾君子,我却最终放弃了。我不忍下手。虽然是她间接害死了刘虎。”张扬说话时声音沙哑,眼中噙着泪花。
“谁是幕后的凶手?谁又是操刀的杀手?”
“我们的主人,殷家的老大,殷国正下令干掉罗马。执行命令的是殷家请来的广西的杀手黑白无常。为了掩盖真凶,叶倩成了不幸的牺牲品。这就是全部真相。”
说完后,张扬脸部变得扭曲,随即一阵抽搐,痛苦的将头埋在双手啜泣。
撕开层层伪装,探寻到的真相如此可怕,又若此残忍。张扬一语惊人,道出的事情真相惊呆了铁石心肠的牛北,哪怕是一名有头脑的冷血杀手也被吓住了。
龙泉剑客
二O一八一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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