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什么?殿下你大闹含经堂?”梓潼的随身侍从名唤作蒲柳的,正在整理梓潼床榻,准备伺候她入睡,紧张的站起身问道:“殿下,您是不是着魔了?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梓潼站在床榻旁,低头把玩着身上衣衫带,擦了眼中的泪道:“我是着魔了,你说的没错。”说着又叹气道:“谁叫他总是那样对我?我就想做她放在心上的女人……。”
“殿下……。”蒲柳忙上前道:“殿下……你可真的是为他上心了。”
“谁叫我在天界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他。”梓潼抬头迎着闪烁的烛光在床榻上坐了,道:“长的又好,人又聪明……所以我恳请父君让我随他一起到此地修行,父君便允了,一晃在一处处了那么多年,我就是想与他在一起!为什么他去哪儿去多久都不告诉我!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跟我说说话!”
蒲柳叹气问道:“为什么非得是他呢?天界的男仙多的是……殿下……。”
蒲柳自坐在她身旁,又听她道:“我在天君面前发下过誓愿,非他不嫁!”
“可是殿下!”蒲柳站起身道:“您此次面见天君,请他为您和子悠大人赐婚,老天君未应允啊……,依我看来,子悠大人家世,相貌,都极好,可为人却心机颇重,冷心冷面,恐您真的与他在一起吃亏啊……。”
“可我就是喜欢他,你说怎么办?”梓潼苦恼的支着脑袋:“一次不行,我就去求父君第二次,第三次,父君极宠我,总会答应……。”梓潼充满希冀的说道。
蒲柳见她如此,只摇了摇头。又听梓潼自言自语道:“今日若不是我用这使性子的法子,恐怕连同他说上话都不行!”
“要我说……”蒲柳略略迟疑,想了想又摇摇头:“殿下如今中意子悠大人……论城府之深,青云宫里,谁都比不得他。要他只对你一人上心,难如登天。”
“你觉得我不够好么?是我哪儿配不上他?”梓潼问道。
“自然不是……。”蒲柳忙解释道:“古语有云,禽择梁木而栖,人择君子而处。殿下才貌无双……在天界不知道有多少男仙想攀附也攀不上……,若与殿下结了夫妻,做了天君的驸马,难道不比在这青云宫苦地修炼强上千百倍?他这么聪明的人,这个道理不懂?”
希冀道:“总有一天,我要他娶我……我要他做我女儿的父君……!”她朝天伸出两根手指说道,她不禁又捧着自己的面颊有些羞怯。
“殿下为何要生女孩儿?”蒲柳替她掖好了被子,又放下帐幔,问她:“生男孩儿不好么?”
“女孩儿好啊,像爹呀,多好看……。”只听她在帐幔中答道,蒲柳替她吹熄了那烛火。
梓潼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至后半夜方迷迷糊糊睡着,却被人轻轻的推了醒,蒲柳持着微微的烛火照着她轻声道:“殿下……子悠大人来了,在门口等着呢,要不要回了他?我就说您睡下了!”
梓潼揉揉眼睛,忙翻身坐了起来,拢了头发,慌乱的披上件衣衫,问蒲柳道:“你瞧瞧我眼睛肿不肿?这副样子见不见得人?”
蒲柳自知她的心思,便故意道:“殿下急什么?让他慢慢等罢了。”
“我看你是故意取笑我呢!”她低声答:“还不快帮我收拾!”
蒲柳见如此,便不忍再劝,只得利索的帮她系好了衣衫,边嗔怪道:“大人真是怪,早不来晚不来,哪有这种时候往此处跑的?”说着,忙命内侍点了盏琉璃灯,自提在手中,开了屋门,往回廊上走。
回廊上冷风瑟瑟,子悠正在一扇窗前驻足,身旁跟着的正是灵均,那窗外正对着一片苍茫大海。
灵均见了二人前来,忙对梓潼行了礼,将手中提的那灯笼交了子悠手中,只听子悠道:“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是。”灵均应了忙退了下去。
梓潼对蒲柳使了眼色,那蒲柳瞥了眼子悠,见他一身鸦青色古香缎袄子外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大氅,虽是后半夜,却依旧看起来神采奕奕。他见了蒲柳为梓潼照着灯笼朝自己款步而来,那双深不可测的星眸先在蒲柳身上打量了一圈,目光终落到梓潼身上。
蒲柳忙向他行了礼:“见过大人……。”言罢,便知趣的退到了远处。
子悠手中提着灯笼,往梓潼面上照了照,只见她长发披于背心,只用一根锭青的丝带轻轻挽住,在那灯笼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于是施了术法将那灯笼浮于空中,沉吟片刻,伸手解下了披风大氅,将它罩在梓潼身上,道:“夜里寒,原是想早些过来找你,还是晚了……。”
“我没请你来……。”梓潼见他熟练的为自己系了带子又道:“我不冷,劳你费心!”
“是我不请自来……。”子悠浅笑着问她:“可是还在生日头里的气?”
梓潼这才抬了眼眸迎向他的目光:“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说我回去了……。”说罢,便欲回头,子悠忙拦了她道:“我只说一会儿便走……。”
“日头里,是我说话重了……。”他搓了搓手:“这回去人间办差,紧赶慢赶,办了事就忙着回来,我差人跑了大半个宣州城的胭脂铺子,才选了个瞧的上眼的。”
说着,他摊了掌心,一个极小巧精致的鎏金纹花胭脂盒子现了出来。
他见梓潼不露声色,便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为了找个入眼的胭脂盒子,大男人老往胭脂铺子钻,那些俗人,背地里是怎么说?”他故意顿了顿往梓潼耳畔凑近了低声道:“酒色之徒尔尔……!”
梓潼听了,垂着头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又听他道:“我即担了虚名……又怎能不发奋图强,赶回来把欠下的功课赶了……今日晚上来此处也是顾不得了……赶紧将此物取来送你……。”
说完,终见梓潼伸手将自己掌心仍带着体温的胭脂盒取到手中,小心的翻开那胭脂盒盖子,轻嗅了一下,果是幽香扑鼻……。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梓潼开口问:“明知我会多想……。”
梓潼语气委屈哽咽道:“我就想你认真和我说说话,去哪里,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告诉我一声……。”
远处传来阵阵清幽的颂钵和鱼鼓之声,已近寅时。
她见子悠只沉沉望着自己,便问:“是真心送我的么?”
“当真?”,梓潼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认真的望着子悠问道。
“当真。”子悠答道。
那蒲柳一面手中提着琉璃灯把玩,一面瞟着二人得光景,等到意兴阑珊时,忽远远瞥见梓潼一头扎进子悠的怀中,忙移开了目光,心内自忖:“就知道,在他面前,什么都忘了,如何把持得了自己。”
梓潼紧依在子犹的怀中,生怕过了这一刻,他又会从自己身旁溜走,他的到来,仿能带走她内心所有的委屈和不确定,只有和他在一起,她内心才有一丝踏实。她轻嗅着子悠衣衫上淡淡的白檀香,面颊紧贴在他温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唯愿时光能在此刻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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