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孩子

作者: 二路元帅 | 来源:发表于2022-01-04 21:04 被阅读0次

    (一)

    一进门,我就看到了那张乳白色的脸。头发是染过的黄色,茶色眼镜后面有着一双淡粉色的眼睛。

    我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尴尬地笑了笑,准备收回已经迈进门里的那只脚。

    “大哥,进来吧。”她笑着说道,带着两个好看的酒窝。

    屋子里面是几张铺着白床单的按摩床,一张放着瓶瓶罐罐的方桌,有股艾草的味道从上面飘来。

    “大哥,你是哪里不舒服呢?”她的声音很轻柔。

    “颈椎,肩膀,还有腰部,这些都是老毛病了。”我趴在按摩床上,把头嵌进那个圆洞。

    她的手劲适中,从头到脚,每一寸都被她按了一遍。慢慢地她的手集中到肩颈处,随着力道的逐渐加大,我嘴里跟着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约莫半个小时,她让我坐起来,回身从方桌上取出个小盒子,用那双雪白的手拿出几根针。我下意识地身体往侧面倾斜了下,“针是消过毒的。”她看了我一眼说道。“不疼吧?”我问。“不疼,这个针很细,一点都不疼。”但我的眼睛没有离开她那双手。“大哥,白化病不传染的。”她的手停在空中,笑着对我说道。“没,没事,我知道。”我低下头,很轻微的痛感从脖子后面传来。

    “听说你们的视力不大好,你是怎么找穴位的?”我逐渐适应了有10根针扎在后面的状态,开口和她聊起了天。

    “小时候,做过一次矫正手术。后来福利院找了一个很厉害的验光师给我配了副眼镜。现在看东西基本没啥问题。”

    “福利院?你在福利院长大吗?”我问。

    “嗯,我从小就父母抛弃了,是福利院收留了我。”她的手稍微停顿了下。

    “你的店刚开业没几天吧,之前没看见过呢?”我转移了话题。

    “今天是第一天,你是我的第一个顾客,真要谢谢你!”

    “那我很荣幸啊!”

    “你的脖子这里,已经有些钙化了。”她用胳膊肘在脖子后面大力顶压。

    “你的手法还挺厉害的。”

    “一次还看不出来啥,你多来几次,一定给你治好。”

    “我这老毛病了,看过好多地方,真有那么神奇,我肯定接着来。”

    “要不你在这办个卡,10次总共500,比按次计算要便宜200。”

    “行!”

    (二)

    隔天,我又来到了这家位于一幢居民楼底层的推拿店。她招呼我进来,脸上还是淡淡的笑。

    “感觉舒服点了吗?”她用大拇指按住我的大椎穴。

    “上次回去,感觉好多了,就是不能看电脑时间太长。”

    “你们坐办公室的,一定不要久坐,每隔两个小时就要站起来活动一下。”

    “路路,把艾条拿过来!”她扭头喊道。

    门帘挑开,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黄色包装的圆柱状艾灸条。我这才注意,里面还有间屋子。他走到妈妈跟前,憨憨地一笑,嘴里哼哼唧唧,圆圆的脸上露出两颗突出的门牙。

    我脱去上衣,只穿一件秋衣,趴在按摩床上。

    “孩子上几年级了?”我问。

    “二年级。”

    我吃了一惊,但大约猜到了。

    “孩子脑袋不够用,跟不上,按理说都该上四年级了。”她说完轻叹了口气。

    “你干嘛!”她突然冲着门外吼到。

    我抬起头,见一个人正撅着腚,蹲在门口。

    “你...你怎么这样,我这做生意呢!”她捂着鼻子,站在门内,大声呵斥。

    不一会那人站起身,把擦完屁股的纸往店门一扔,转过身又冲着店门“呸”的一声吐了口涂抹。

    我这才看清那人,是个六十几岁的老太太,黑色的脸膛上的几块横肉扭曲着,一双三角眼投来恶毒的目光。

    她呆立在那里,看着老太太离开的背影,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久久无言。

    “你认识那个人吗?”我坐起来问道。

    “那是生母。”说完,她打开门,开始清理那堆污物。

    我错愕地坐在床边,不知该怎么问下去。

    “大哥,我继续给你艾灸。”她把艾灸条上的灰磕了磕,又拿起剪刀刮了刮,“让你笑话了,那人的确是我亲妈。”

    我趴在床上,把脸放进那个洞里。她开始讲起了她的故事。

    (三)

    她叫杜兰兰,老家在南部山区的一个偏僻小乡村。生出那天,母亲就把她扔到了大便池,是福利院的陈阿姨把她救走了,陈阿姨后来成了那所福利院的院长。

    在福利院的资助下,她上完了小学,考上了镇上的重点初中。初中的孩子,正是顽劣的时候,也是人性的恶开始爆发的时期。

    白化病人,怕阳光直射,她就经常戴着一顶蓝色的鸭舌帽,一副宽边墨镜,夏天的时候还穿着长衣长裤。因为自己独特的外观,常被同学以此取笑,她变得越来越内向,对谁都唯唯诺诺的。

    学校的东面堆放着煤灰,小山一般,每年春天会被拉走,据说要制作成蜂窝煤。一天,几个女生推搡着把她带到了这里,正是隆冬季节,北风把煤堆上的灰尘吹起,处在下风口的她睁不开眼睛,只好用手挡住眼睛。随即那些拳头和鞋底雨点般落下,她瑟瑟发抖地缩在了煤堆里。不知是谁用尿液混合了煤灰,抹到了她的脸上、胳膊上、大腿上。放肆的嘲笑,夹杂着各式辱骂,“白毛怪,去死吧!”“白毛怪变黑鬼了,哈哈哈!”

    她默默地走回宿舍,来到洗手间,望着镜子里灰头土脸的自己,一拳打在了镜子上,然后低下头,嚎啕大哭起来。

    她得了抑郁症,每天用小刀在胳膊上自残,她被送进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回到福利院后,却不肯再去上学,每天吃药,睡觉,无所事事。还好有陈阿姨每天陪她聊聊天,原来陈阿姨也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在福利院长大,通过自学考上了大专,当上了院长。聊着聊着,她的眼里突然有了光,心里生出了希望。

    一个月后,她回到了学校。她上课认真听讲,作业订正得整整齐齐,成绩越来越好。

    可是好景不长,那几个同学又来找她的麻烦。一天放学后,她被堵在了路上,她们还是那般羞辱,拳打脚踢。这次她没有逃避,回身从旁边的玉米垛上,取下一根玉米杆,开始疯狂回击。那几个孩子惊呆了,没想到以前逆来顺受的她竟然还会反抗。玉米杆戳到了领头的胖女孩的脸,趁她低头瞬间,她把胖女孩扑到在地,几番撕扯,胖女孩掐住了她的胸部,她变得愈发疯狂,双手扣住了对方的眼睛。胖女孩痛苦地嚎叫,嘴里又蹦出那些恶毒的字眼。她完全失去了理智,用尽全身力气,抠出了对方的一只眼睛。

    因为年纪太小,她被免于刑事责任。至于赔偿,对一个孤儿,更无从谈起。对方家长找到福利院,院长拿出她的病例,又讲了过往她是如何被对方凌辱的,那个家长只好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她还是被学校开除了,理由是她有暴力倾向。

    福利院给她找了一所中医培训学校。临行前,陈阿姨送给她一本《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书签是一株野百合的照片。陈阿姨跟她说,她是月亮的孩子,是降落人间的天使,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这世上有些人不了解你们,排斥你们,但是只有你自己选择坚强,才能化解别人的恶意。

    在学校里,她学会了推拿、针灸、产后恢复等很多技能。拿到中专文凭后,她在一家养老院做起了推拿工作。在那里她认识了她后来的老公。

    当时,她老公的父亲就在养老院,每天她给老爷子按摩一次全身,老爷子很满意她的手法,经常在前来探望的儿子面前夸赞她。他儿子叫杜大壮,在城里开了一家餐馆,生意还不错。杜大壮比她大十岁,是个瘸子。那年她才16岁,虽然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他们还是在城里办了婚礼。

    婚后,在老公的帮助下,她开了家产后恢复中心,推拿、理疗、催奶、骨盆修复......业务全面开花。眼见着生意越来越火,却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四)

    “哎呦!”我的背后突然被烫了一下,她赶忙用手把掉落的艾灰扫掉。

    “对不起,大哥,刚才说着说着,就忘了剪艾灰了。”

    门开了,又来了一位客人,她忙招呼那人坐下。

    “大哥,你今天的时间也到了,下次来我再接着给你讲吧。”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再见了,下次再来听你的故事。”我穿上外套,戴上帽兜,走进屋外冷冽的寒风中。

    (五)

    今天的酒局喝到后来弄得不欢而散,那几个家伙因为探讨人生意义,吵了起来。再深刻的道理也解决不了我脖子的酸痛问题,我结了账,提前跑到了推拿店。

    推拿店的门却关着,玻璃破了个洞,一张纸贴在上面:店主有事出门,有事打电话:130***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原来她的生母今天又来店里捣乱了,她心烦气躁,躺在家里,无心工作。

    “她起诉我了。”朱兰兰疲惫地说道。

    “需要我帮忙吗?我是律师。”

    “那你等我一会,我马上过来。”

    她打出租过来的。进了店,她给我倒了杯茶。接着给我讲她的故事。

    “生意做得好好的,我也有了孩子,可是一天一个中年妇女来到我店里,告诉我她是我的亲生母亲。那天她用她那宽阔的臂膀把我抱得紧紧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仿佛她一直在寻找我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

    “就是那天蹲在你门口的那个人吗?”

    “对,就是她。她告诉我她现在老了,生父去世的早,弟弟赌光了家产,让我拿钱给他们养老。”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你是她的孩子的?”我问。

    “据她说,当年因为家境困难,迫不得已把我放到福利院门口,她经常来偷偷看我,知道我的名字,在哪上的幼儿园,又在哪上的中学。看着我一点点长大,她只能悄悄抹着眼泪在心底里为我加油。”

    “不过后来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她说到这里,端起了水杯,指关节因为用力,上面的青筋在白色皮肤的映衬下显得特别清晰。

    “刚好我老公回来了,两个人一照面,就呆立在那里。他们都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我老公先开了口,唤了一声‘二婶’。两个人就在那聊了起来。后来我知道那个二婶是她亲二婶,而我和老公自然就是堂兄妹了。”

    “那结婚的时候,你们不知道吗?”

    “我的生母和我老公家关系一直很僵,老公他们一家搬去城里后,他们就一直没了来往。所以堂哥和我结婚,也没叫他们。”

    “这之后,我的生母就一直过来骚扰我们,说是如果不给抚养费,就把我们是堂兄妹的事捅出去。”

    起风了,窗户咣当作响,她站起身,把窗户重新关了关。她黄色的头发被微微吹起,娇小的身体抖了一下。

    “那一天很突然,老公留下张字条就走了,留下了我和刚满周岁的孩子。”几滴晶莹的泪珠挂在他洁白的睫毛上。

    “没办离婚手续吗?”

    “生孩子那年,我也才18岁,他和我其实没有什么法律关系。”

    “天知道我这11年咋熬过来的。为了躲避她的骚扰,我关了门店,换了个地方搞起了推拿,生意刚有起色,生母她不知道怎么又找到了我的店,撒泼耍赖,又哭又闹,我只好再次逃离。好不容易找到现在的落脚点,可是她就像鬼一样又找上门来。有时候我觉得我肯定上辈子造了什么虐,让我来这人间受罪。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她背过身子,拿起纸巾开始擦拭眼角。

    “从法律上来讲,赡养父母的确是法定义务。”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她当年抛弃的我,她把我扔到了厕所!”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如果是父母抛弃孩子,这个义务是可以免除的。但需要证明你的生母当年的行为是抛弃。”

    “可是,那个当年救下我的校长已经去世了。生母她说当年是迫不得已给我送到福利院的,而且她坚称期间还给我过一些衣服和食物。”

    “所以,我们应该去一趟福利院,找他们证明下。”

    (六)

    我把写好的辩词通过微信发给了杜兰兰,确认对方收到后,我关了机,把椅子后背调整了下,戴上耳机,躺下来开始等待飞机起飞。

    因为一个外地老同学的突然求助,我不得不在杜兰兰开庭前赶赴另一个城市。不知怎么的,我总也睡不着,所幸趴在窗口,看看风景。天空很蓝,飞机正朝正前方几块大朵云层飞去,那云朵像盛开的白色牡丹,层层叠叠,中间的部分呈现出了淡淡的粉色。突然飞机撞向了云朵,那粉色突然像爆开的浆果,不断溢出,染红了整朵云彩。我猛地惊醒,耳朵里传来飞机即将降落的语音播报。

    老同学和一家关联公司发生了一起经济纠纷,业务分类多,取证繁琐。刚一到她的办公室,我就立即投入了工作。经过连续三天的奋战,终于把相关业务理顺清楚,起诉书,相关辩词也都准备完毕。开庭那天,我精神饱满,极具条理地把案情阐述得清清楚楚。

    从法院出来,我长舒一口气,扭动一下酸痛的脖子,抬手看了看表,回程的班机还有3个小时。法庭虽然没有当庭宣判,但我们已经与法官私下通过气,官司是赢定了。我突然想起,今天也是杜兰兰的开庭日期,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我赶紧找到她的号码,拨了过去。

    “法院要给我们调解,您什么时候回来,跟您商量一下。”电话那边传来杜兰兰嘶哑的声音。

    “你别着急,明天晚上咱们见面谈。”

    这个结果是我没想到的,之前在福利院,我们找到了一些当年的档案资料,虽然资料不全,但作为证据还是比较有力的。

    一下飞机,几个朋友打来电话说是晚上要在一起聚聚。几轮劝酒后,我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朋友把我送到家后,我一头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在办公室又忙了一天,下班后急急忙忙赶到了推拿店。

    门是敞开着的,店里没有人,几张按摩床空空地摆在那里。我喊了一声杜兰兰的名字。半天,从里屋走出了那个男孩,“叔叔,妈妈病了。”孩子虽然智商低,但日常说话倒也表达的完整。

    杜兰兰躺在里屋的一张床上,脸色有些暗,她勉力坐起身,“王律师,我寻思着,这要是和解也行,不过我最多能拿出5万块。”说完她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我看你病得不轻,去医院看看吧?”

    “那天庭审结束后,可能着凉了,就是普通感冒。”

    “要不,我帮你去买点药?”

    “没事,我的身体自己知道,挺一挺就过去了。”

    虽然看着她的样子,有点不放心,但既然她自己说没啥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啥。

    “调解时间定在哪天?”我问。

    “周五下午两点钟。”

    “今天周二,那还有三天,咱们到时候联系吧。”

    (七)

    周五一早,我把一些紧急的工作交给了同事小陈,然后拨通了杜兰兰的电话,“叔叔,妈妈住院了。”电话那边很嘈杂,孩子的声音弱弱的。我吃了一惊,急忙打车赶了过去。

    没想到她住进了ICU,那个男孩茫然地立在病房门口,一见到我,就跑过来把我抱住,哭了起来。

    “别哭,孩子,妈妈会好的。”我拍了拍他哭得发抖的身体。

    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走过来,向我问:“您是病人家属吗?”

    “不,不是,不过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哎,今早是他们一个邻居给送过来的,字还没签呢。”

    “这个没问题,等会我去办入院手续,她究竟得的什么病?”

    “急性肺炎。她拖的时间太长了,肺部已经受损,送来的时候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医生的解释是病人最近免疫力下降,才发生这样的状况。我猜她可能最近被官司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导致休息不好,加上自己也是太大意了。

    领着孩子在食堂吃完午饭,刚回到病房门口,戴眼镜的医生就找过来,“跟您说下,现在需要上呼吸机,您签个字。”说着递给我一张单子。

    上呼吸机后,这一天的费用就得论万了。我拿过孩子的手机,翻看通讯录,找到了她生母的电话,拨了过去。(虽然我是她的代理律师,起诉书上也有她的电话,但是我的手机并没有保存。)

    电话那边的口音很重,我费好大劲才跟她讲清楚我是谁。

    “您女儿现在正在ICU病房,作为生母你应该过来一趟吧?”

    “你是不是在骗人,下午要调解,你们就合伙骗我老太婆呀!”

    “她现在已经插上呼吸机了,你过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那花钱可没数了啊,别找我,我可么钱。”

    “你不是她亲生母亲吗?”

    “我又没养过她一天,她也没养过我,我们两个没关系啦!”啪,那头挂断了电话。

    还好,刚才的通话我录了音。我给法院那边又打了电话,说明了下情况。

    (八)

    经过一周的抢救,朱兰兰终于从鬼门关上捡回来条命。连日来,我一直守候在这里,身体也极具疲惫。虽然我是个外人,但是除了我和她年幼的孩子,这个世上她还能找谁做依靠呢?

    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费用超过了10万,她没有医保,只能全部自费。

    “王律师,我现在没那么多钱,不过这个钱,我一定会还上的。”她恳切地跟我说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生母虽然撤诉了,但我还是不想待在这个城市了。我要去南方,重新创业。”

    (九)

    照片上的母子,依偎在一起,母亲乳白色的脸紧贴着孩子胖嘟嘟的脸。孩子笑得灿烂,露出两颗门牙;母亲的眼睛弯成两个月牙,露出一对好看的酒窝。

    “我喜欢在夜晚独自散步,看月亮的银辉盖过了星光,看河里的月亮一荡一荡。这样的夜晚让我无比放松,这样的世界才是属于我的乐园。每当我抬起头,月光温柔地拂过脸颊,‘你是月亮的孩子。’陈阿姨的话就响在耳旁。”

    我放下手机,望向窗外那轮洁白的月亮。

    三年了,她依然活得那么坚强。别人在太阳下恣意欢笑,她则在有月亮的晚上默默生长。她生的卑微,成长的卑微,命运虽待她不公,但月亮对她却始终爱护如一,把一缕白月光送给她独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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