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峰之上。
平日这里都会风雷大作,此刻却极为安静,隐隐间似有一层流动的屏障阻挡了这天地自然之威,若是凡夫俗子见了,便不免双膝跪地,朝拜神仙。
不过这一幕永远不会发生。就因为这里是无穷峰!
这无穷峰地势险峻,最高之处更是千余丈,远远望去云雾缭绕直插云天,只这一峰,将偌大个神游门百里山河分成两半,平日此峰只有神游门弟子可入,今日却是特例。
这神游门乃是玄品宗门,每三年只有一次向四方城镇招收弟子,而那招生的二月二,龙抬头之日,便是今日!
峰顶处,一群十六岁左右的少男少女被一位神游门的长老带到这无穷峰顶进行第二场考核,文试。
那群男女隐约之间却分为两派,一边是富贵子弟,一边是穷苦寒门,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这道游门的地盘,那些贫穷子弟倒是不卑不亢,因为这神游门可是出了名的公正,被历练弟子救了的人们无不夸这神游门的。
此时他们已端坐在桌前,执着墨宝开始答卷。选这无穷峰进行考核自然是大有深意,别看外面的雷雨被门内长老阻绝,这里面却雷声阵阵。自然是为了考验弟子的心性,那些雷声只不过是仙家的小把戏罢了。
在寒门子弟这边,多数人都抓耳挠腮,毕竟他们中有的连毛笔都没见过。不过一个少年却在奋笔疾书,似乎胸中学识比那富贵子弟丝毫不差。
“咦,那个娃娃叫什么?”
“回三长老,此子名为张长柯,今年十六岁。”
“张长柯?穷苦人家还能写得如此好字,实属难得。”
虽然他们之间相隔数十米,不过对于那等修行者来说却清晰无比。一旁回答的神游门弟子看着抚须而笑的中年道人,叵测到,三长老这是要给那小子开后门?毕竟当初三长老也是从贫苦人家出来的,一想到三长老在门中威名赫赫,那弟子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三长老,恕弟子冒昧,弟子观那张长柯身旁并无气息流动,似是筋脉阻塞未通,不知是否是弟子眼拙了?”
“你说的没错,倒是可惜了,此前首轮考核,此人便未能通过,怕是走炼体之道也无甚成就。”
半个时辰后。
张长柯看着写满的卷子,吐了一口气。只见那三长老站起身来一挥袖袍,百余张纸便如飞蛾扑火一般飞向那人。再一见其抖抖袖子,那纸张便飞快缩小尽数入了那人袖子。
一旁的男女都目瞪口呆,那中年道人却大笑道:“各位不必惊慌,这只是一门小小法术罢了,若尔等有缘入了我门自然可以学到更厉害的法术。” 在滚滚雷声中,那道人的声音宛如金钟,雄浑深厚。
“考核结束,各位随我下山吧。”随即那人大手一招,那天地间的屏障顿时消散,考生耳中虽没了雷声,眼前却是道道雷光,身旁狂风呼啸,一些人不留神便被吹倒在地。不过还没待那雷声再次涌入他们耳中,又被一股气力包围。
张道生刚刚小心地把沥完墨的毛笔放回笔搁上,那笔搁就化为一阵飞灰,被中年道人拍散。随即他们便在三长老的气力屏障里下无穷峰。
屏障内私语嘈杂,显然都在讨论文试,也少不了附和讨好之徒。
“长柯,长柯!”
在感叹山间景光的张长柯回头,原来是幼时便相交的朋友宁羽,这宁羽家境稍好,打架那是顶厉害的,帮一身书气的张长柯解决了不少麻烦。
“怎么了,阿羽?”
“哎,你学识那么好,你爹又是教书先生,这文试怕是十拿九稳了?”
个子稍高的少年说完拿胳膊肘拐了少年一下,心里倒没什么压力,因为就算他大字不识,第一轮的武试已经成绩优异,更何况他还知晓不少圣贤道理,那是他爹以前为了治他这好斗的性子逼着他背的。
“阿羽,切不可自大啊,此次文试考的多是冷门知识,就算是我也不敢有万全把握。”
“害,你都不能过那还有谁能过?以后咱哥俩就一起在这神游门修行了!”
“嗯。”张长柯点头笑道。对修行他并没有太多期待,只是想到父母的期盼也就来了。
“各位小心,准备落地!”
大家一个踉跄,到了山脚。往前望去,尽是秀丽山峰,山间修有石道,高处祥云笼罩,当真仙家之地。
“我们走吧,考核结果一个时辰后便出来。”
张长柯不禁感叹这神游门人力雄厚,想自己父亲改那十来个学生的卷子都要好些时候,而这文试的弟子却有整整一千余人!
“前面是我门五座主峰,其外大小山峰百余座,现在我们经过的这个池子,名为引玉潭,常年生寒,景色也是相当不错。”
张长柯顺那长老手指望去,真是好一个引玉潭,似玉一般,略带寒气,腾起阵阵薄雾流动。
“唔。”
张长柯忽然身子一颤,拽着心口哆嗦。
“长柯,长柯,怎么了你?”
张长柯摇摇头,牙齿已经冻到不能说话。
“你不会寒疾又犯了吧?不应该啊,今天还没满月呢,看来以后你得少来这潭子。你可别忘了去年你差点……”
张长柯点点头,在宁羽的搀扶下小步走着。
好不容易过了引玉潭,张长柯呼了口气,想不到这引玉潭可以激发自己体内的寒气,说不定这修行之道真能治好自己这寒疾。
“你们就先在此等候吧,切记不要乱跑,当心出事。”
“是。”
两位转身后便化作流光远去,剩下分两派休息的众人。
“长柯,你没事吧?”
“没事,离了那引玉潭就好多了,咳咳。”
“呦,这谁啊,才这么一段路就喘成这样,比娘们还娘们儿。”
“你……”
“好了。阿羽,不必理会。”
张长柯缓了缓,拦住了正摩拳擦掌的宁羽,走远坐到了一处青石上。
“这些家伙仗着自己有个富爹,长老一走了就这么嚣张。”
“算了,阿羽,他们说的也是实话,我毕竟是武试的最后一名。也不必强求他们说话好听。”
张长柯看宁羽消了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去哪一脉主峰啊?”
张长柯打小就没多在意修行,宁羽知道他这是想让自己消气,也就答道:“我想入剑来峰。”
“你想练剑?”
“那倒不是,据说那里的仙术杀伐最强,我就可以变得更厉害。那样嘛,才能保护我的傻兄弟。”
两人一边找话一边打趣,倒是让彼此初临这个庞然大物时的紧张少了许多。张长柯对别人正担心的名次其实不太在意,他来这,只是不想让父母失望,为了治自己这出生就有的寒疾父母操了不少心。
众人正聊,却忽然天旋地转,就出现在一个广场中央,只见前面的虚空中有五人凌空而站,所站位置主次分明,四个在前,一个居中,左边第二位那位正是刚才的三长老。地上摆着五张长桌,桌上各摆香炉和青香,每桌相隔十七米,规格严整。
此时站在地上的一个道人清了清嗓子,展开手中的文书慢慢喊到。
“文试名单如下!”
在众人火辣辣的眼光中那人不紧不慢道:“第一名,张长柯!”
一旁的宁羽给张长柯递了个眼神,后者则松了口气。
“第二名,慕寒!”
“第三名,陈九沁!”
“第四名,齐全!”
“……”
“本次文试,共通过两百一十七人,文武皆未过者请随我门弟子护送出界,文武皆过者上前择峰,只过一试者,待师选徒!”
宁羽听罢,和其余三十二人上前,自然是选了那刘缺长老所在的剑来峰,后者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只是对宁羽略微点头。
那三长老所属便是归一峰,此时笑着抚须,对前来拜峰的后生表示赞许。
接着,便是峰主选徒了。只见那几位不移半步,手指轻点,便有一道道灵光从天而降,指引下面众人前往自己这一脉。
张长柯看着那一道道降下的灵光,倒是颇感奇妙,他也好奇自己会被哪一道灵光选中。不过,旁边的人慢慢往各脉走去,燃起三根紫香三拜祖师,张长柯却始终站在那里无人选中。
一炷香后,广场中央只剩他一人。
三长老见状,只得叹了口气,摆手道:“张长柯,以后你就到书阁抄写仙术功法吧。”
宁羽见状心里很是不平,刚欲起身却发现被一道气息牵制,不能动弹,正是那刘缺长老。
张长柯心中并没有什么不满,当即拱手低头正欲答应。
“慢。”
张长柯抬头,一位两鬓斑白的老道人正向这边走来。那老道人先向居中那位行礼,而后说道。
“掌门,我身旁正好缺个人手,就让他跟着我吧。”
显然这道人修为不高却德高望重,居中那位点头道:“既如此,张长柯以后你就跟着吴老吧。”
“谢掌门,嘿,小伙子,我非五脉之一,随我修行,你可愿意?”
张长柯觉得这老道人格外亲切,与自己的性格相近,当下便对着那老道人拱手道:“弟子愿意的。”
“好,好。” 老道人笑得爽朗。
随后各脉师兄弟引本峰弟子归山,张长柯则是被这老道人搂着腰去的那大小百峰中的一座。趁着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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