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邪灵毒蛊
不灭寺大雄宝殿前的院落里,数十个僧众手执兵器死死架住一个不断挣扎、狂叫不止的大汉,从背后看,那人生的魁梧、雄壮,长发披肩,颇具江湖草莽之气。
地上早已东倒西歪的躺满了受伤的僧人,看样子定是被这大汉出手打伤的,众僧哀吟声声,嗟叹阵阵,每个怕是都伤的不轻!
老人和枯心驾鹤趁着眼前打斗暂停的间隙,悄然降在院落一隅,就在他们落地,尚未站稳的当口,那被僧兵死死架住的寻衅者忽的咆哮一声,扭着头,恶狠狠的看向二人。
小和尚枯心被这狮子般的大汉吓得惊叫一声,速闪到老人身后,浑身瑟瑟,险些没跌在地上!
纵是老人阅历深厚,也不由得被这大汉的气质容貌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这汉子怎么生的如此诡异、丑陋!
大汉长发葱茏,飘飘摇摇的浮在身后,毛发间嵌生金灿灿一支独角,一股赤焰从角尖疾射冲天,时断时续,就如人的心跳一般。
一张青嘘嘘的大长脸,凹凹凸凸,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刺与粉包,全然看不出那还是一张人脸的样子。
大汉面目峥嵘,脸上倒生三目,内生三团烈火,烟氲漫漫,熊熊喷射而出。一张狮子阔口,一张一翕间,阵阵烟雾吞吐而出,样子十分可怖、诡异,就彷如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狰狞、凶横。
大汉身上包裹着一袭破旧的斑斓兽皮,虽然污垢斑驳但依然掩饰不住它原本的豪贵与不凡。赤裸的双臂探出兽皮,其间肌肉虬结、青筋暴涨,仿似铜浇铁铸的一般充满力量;脚下双足赤裸,重重的踏在青石之上铿锵有力,隐有火光之色,颇具力拔山兮的气势。
大汉在数十个僧兵的压制下,虽然仍在拼力挣扎,但最终还是未能挣脱。
大雄宝殿前的廊檐下,并排站着三个年迈的老僧,皆是须眉皆白,大红袈裟罩体,此刻都手持念珠凝结法印,一只虚幻的黄金大手印罩在大汉与众僧兵的头顶,无尽的流光簌簌而下,落到大汉身上渐渐沁入身体。
大汉面容痛苦,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猛地,一声撕心裂肺的爆喝,众僧兵纷纷被大汉远远震开,跌在地上再难站起,老人忙拉着枯心奔到三位老僧身旁,也不多言,抬手施法,双手间迅疾弹射出一团蓝色光束,重重打在大汉胸口,大汉一怔,紧接着蓝光借助金色的大手印之光紧紧罩住大汉,挤压、凝聚!
大汉痛苦的挣扎、咆哮,不多时,就见一道迟许的血色利刃冲破他头顶的角尖,迅速的粘在虚空大手印之上,大汉有些萎靡的软下身子,挣扎的力量似乎弱了一些。
大手印之光与老人的蓝光之力并未停止,紧紧跟进压制,大汉身体内的血刃陆续被逼出,有如生命一般纷纷扑向空中的大手印,纷纷黏在一起。
大汉面容依旧狰狞,只是这狰狞中更多了一份纠结的克制与痛苦。
“狼奎,再坚持片刻,一切便都过去了!”
中间老僧满是怜悯,心痛的望着痛苦挣扎的大汉,一种淡淡的不忍悄然浮上他那慈祥的面庞,想必,此时老僧的心里也一定是起伏不定,充满了煎熬。
“大师,求您还是杀了我吧!”
大汉困在光团之中痛苦的说,两滴浊泪从火焰中涌出,顺着他那粗糙得令人不敢直视的脸颊,挂在一截凸起的青刺之上,摇摇欲坠。
嘭!
光团散落,三位老僧被爆裂的力量震的纷纷向后跌落,老人一惊,风一般掠过,牢牢扶住三人,三人站稳后冲着老人微微颔首,什么话都没说。
空中大手印的金光渐逝,黏在上面的赤色利刃也已化整为一,浮浮沉沉的悬在那里,不住的从四面八方吸噬着溅在地上的鲜血。
三位老僧神色大震,同声破口而出,“饮血刃?”
大汉单膝跪在地上,徐徐昂起头,三只眼中的火焰忽的更盛了许多。
“贼秃,算你们还有些眼光,今夜,我便灭了你这狗窝,看你还怎么叫不灭寺,哈哈哈哈!”
大汉忽的仰天狂笑,那笑声阴森诡异,浑然不像先前的声音。
三老僧当中一年弱些的向前踏了一步,嘿嘿冷笑,念了声佛号,道:“大胆孽障,佛门清境地岂容你来撒野?”
说着,双臂振动,一股硕大的膂力夹带着手掌刚猛挥出的法印,狠狠拍向大汉。
老人与其余两老僧也纷纷出手,齐力压制大汉,同时,四人头顶的百会穴上升起四道霞光,迅疾无比的击向空中的饮血刃,一阵绚烂光华散尽,饮血刃化成一滴浓血从空中滴落青石之上,四溅成一朵梅花状,艳丽无方,带着几分诡异的凄美!
大汉被四人施法徐徐举到空中,大汉挣扎不止,口中还在嘿嘿诡笑,阴阳怪气的说:“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得住我吗?”
说着,一道烈焰从大汉空中喷出,径直撞向大殿前的四人。
老人见火焰来得迅猛,不及多想,奋身而出挡在三位老僧面前,身子轻摇,八宝玉树已被他牢牢握在手中,一条蜿蜒缠绕的青蛇趴在玉树之上,活灵活现,可如今它再怎么生动也不过是一具丢了灵魂的躯体,绝无半点生机了。
老人昂身而立,眉头微耸,一身芦花白袍在风中瑟瑟飘摇,仙风道骨。
只见他手持玉树,在身前迅疾画了一道圆圈,一道浑圆、淡蓝的法印飞出,直接抵在火焰前头,一阵灿烂的激射过后,大汉惨叫一声从空中跌落。
先前滴落于地的血滴迅速凝结成一把小宝剑的样子,蠢蠢欲动,似欲飞天而起,三老僧不待他飞起,纷纷出手压制,只消片刻,宝剑化成一阵血风,拂过大汉的身体,仓皇向南方飞去。
地上,大汉周身一阵抽搐,脸色难看,三眼之内的火焰尽灭,人事不省!
远空中,一阵诡异、惊悚的笑声传来。
“贼秃好不要脸,以多胜少,岂是君子所为?嘿嘿,你们这些吃斋念佛的软蛋,沽名钓誉的秃驴,怎配‘君子’二字,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哈哈!”
笑声渐远,只是愤懑的人们还隐约听到,“不灭寺的贼秃,你们听好了,我本不想沾惹尔等,不过,既然你们想跟我游戏,那便由着你们了,将来天下大乱,我便先从你这不灭寺开始!哈哈,我倒要看看你这不灭寺是怎么个不灭法,哈哈,哈哈!”
笑声远去不见,最后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只是天际一牙弯月悄悄斜挂,这里的一切,它都看到了吗?他也能感受得到吗?
大汉被三三俩俩搀扶站起的僧兵押解着去了除魔洞,那里是拥有心魔之人禅修的净土,不灭寺里最为重要的禁地。
院落里,洒满斑斑点点的血迹,狼藉一片,再也不是先前那个整洁而又安宁的寺院了!
一盏青灯下,不灭寺三祖云空、云静、云轻和老人曙雀围坐于蒲团之上。
“三位大师,这便是我之前跟你们提过的枯木之心,天公造化,如今他已幻化成人,我便把他引来,希望大师能与他找个老师,做一些指引来祛除他心中的积压的那些恶果,也不枉天地间有他走过一回!”
此时的三位老僧才有机会拉过枯心,仔细打量!
“好孩子,不错,不错!”
云空大师看着枯心,赞不绝口,脸上满是喜悦之情,云静与云轻也在一旁啧啧称奇。
“曙雀老友,就叫这孩子跟着我吧,我很喜欢他!”云空小心翼翼的拉着枯心的手问曙雀老人。
“那怎么可以,您就随便给他找个晚生师傅就行了!”曙雀老人假意推却,其实心里早已欢喜异常,不好表露罢了!
“不用说了,我看就我们兄弟三人一起教授他吧!”
性子有些急躁的云轻一把拉过枯心,把他抱在怀里,百看不厌。
“师弟的说法,我看可以!”云静看着云轻怀里的枯心,慢悠悠的说!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曙雀老人满脸微笑,佯装推却,其实心里早已满意万分,他深知,在这不灭寺里的万千僧众之中,三老堪称老祖,即便是他们的三代弟子都已经辞却方丈之职多年了,不消说收徒,就是门下弟子想见他们一面都已经难上加难。
看来,三老已经给足了曙雀老人的面子,一份老交情便是这样,一般人尽是可遇不可求的!
曙雀老人授意枯心就在这青灯之畔拜了师傅,正式成为不灭寺的二代弟子,一入门,辈分便高高在上,远超别人,只是,此时的枯心却浑然不觉!
枯心拜师之后,云空大师命侍候的小和尚引着枯心去自己的房间休息了,房间内只剩三老和曙雀老人四人。
曙雀品了一口清茶,问:“大师,之前之事到底是何缘由,能否与我讲讲!”
云空叹息一声,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师弟,幽幽的道:“看来天下再无太平日了!”
曙雀费解的问,“大师何出此言?”
云空道:“老友可还记得三十年前的中州三侠?”
曙雀沉吟片刻道:“那不是赤烟族的少主、云霞阁的少阁主和清水城的少城主三人吗?”
“不错,就是他们,当年这三人行侠江湖,惩奸除恶,不知多少佳话留在人间!”
“是啊,这些我也有所耳闻!”曙雀点点头,眼神有些恍惚,似乎一瞬间也想起了那些陈旧的往事,只是那时的他早已退居荒野,清静修持,早已不问世间之事!
“当年三侠联手捣毁了臭名昭著的厉鬼岛,亲手屠了厉鬼岛岛主,成为一时传颂的佳话!”
曙雀点点头,这些事情他都听过,因为那些年的江湖虽然离他已远,可身边的朋友都还在,大家茶余饭后免不了会说说一二。
“只是,这件事了了之后,三侠一夜之间便从江湖上消失,再也没人见过他们?”云空摇摇头,接着说。
“是啊,这却是为何?”
曙雀也发觉,自从厉鬼岛事件之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老友不知,捣毁厉鬼岛,他三人都中了一种名叫‘饮血刃’的邪灵蛊毒,那蛊毒霸道、邪恶,中蛊者轻的丧失意识,重的走火入魔,万劫不复,哎,也不知江湖中有多少强者中了此蛊而堕入沉沦,再也难现往日辉煌!”
云空叹息一声,仿佛心中又沉重了许多!
“什么?他三人是因为中了‘饮血刃’而消失于江湖的吗?”
曙雀大惊,对于这种江湖上风闻已久的邪灵蛊毒他早就有所耳闻!
饮血刃据说为南域一疯癫老人所设,曾为厉鬼堂首技,化身十万八千条,浮匿于风尘之中飘曳来去,难于察觉。
其身可化为尺许血剑,有魂似幽灵,攀附于人体、魂魄,蛰伏期可长可短,发作时令人疯癫狂躁,思绪杂乱不可控制。
但凡被饮血刃控制之人往往会功力大增,性情大变,是非难辨,俨然就是一个恶魔的傀儡,再难自主。
当然,凡事也不能都那么绝对,比如性格刚烈如狼奎者,那便是一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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