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飘香（15）

桂花飘香（15）

周君实回到住处时，就见巫金桂坐在李道诚家门前院子里，悠闲地摇着蒲扇，在那儿歇凉。“小周，去哪儿啦？”“在后山转了转……你还没睡？”她站了起来，说：“走，到我屋里去，我要跟你谈话。”周君实一听说要“谈话”，就有点害怕。巫金桂二话不说，掂起小板凳径直回屋去了。不一会，房里就亮了煤油灯。周君实心怀忐忑地跟了进去。

“小周，上山这多天了，也没机会和你交交心，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在当年，“交交心”可不是谈情说爱，而是进行思想教育的一种术语。她接着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只管直说。”

屋子里没有椅子，只有她刚才坐过的一个小板凳，她坐在床上，他也只好将就着在小板凳上坐下，应声道：“没有没有，你挺好的。”

“没说实话吧！”

“真的没有。你是领导，对我要求严格，那是为我好。你也知道，我来工作队，就是要接受贫下中农和你这样的好领导教育的。”

“你知道就好……”

室内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巫金桂把双腿盘上床，低声说：“你说，我黑吗？”他忙回答：“不是的，这是健康美，劳动人民才有的健康美。”她幽幽地说：“我晓得你说的是宽心话，其实，人还是白些好看，特别是女人。”

“啪”地一声响起，她扬手照着腿肚子就是一掌：“这蚊子也太厉害啦！”她把裤腿往上一卷，露出一大截腿肚子，白生生的。她坐在床上，是高处，他坐在小板凳上，是低处，距离很近，在油灯光的映照下，他真真切切地看清了她那壮实而白亮的腿肚。心想，她里面还是很白的哟，不由得脱口而出：“巫组长，你长得白呀……”巫金桂眼睛里闪出柔和的光来，她软软地说：“是吗？……来，坐这儿来……”她把床铺拍了一下，示意他坐上去。这一下，可把周君实吓坏了，他迟疑着缓缓地站起，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巫组长，队长找你来了！”就在这时，李道诚匆匆走来，高声大叫。巫金桂一惊，忙抹下裤腿，下床站住，说：“什么事，吆五吆六的，都夜里了！”原来是村里两口子吵架，那男的喝了农药，队长这才来找巫组长去处理。巫金桂知道，人命关天，怠慢不得，便披上衣服，急匆匆地跟着队长走了。

周君实惊魂一刻，甫得解脱。这一夜，他睡得不踏实，迷蒙之中，巫金桂那色迷迷的眼神，那白生生的腿肚，那诱人的软声细语，不时浮现和萦绕在他的眼前和耳边。他不知道，这是诱惑还是陷阱哩？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对于诱惑他的抵抗力是低下的，在某种情况下，他还想诱惑别人哩。如果是陷阱，那就得小心应对，严加防范啦！他见过不少掉进陷阱的人，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轻则丢了饭碗，重则受刑坐牢。巫金桂今晚的举动，到底是诱惑，还是设陷呢？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结果来。最后，自己拿定一条，不管是诱惑还是陷阱，把持好自己就是！随后几天，他尽量避免同巫金桂的单独接触。巫金桂似乎也有所察觉，除了只言片语的挑逗，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

三天后，巫金桂带着大队长去院子五队取经，临行前，交代周君实把工作组进山以来的工作写个书面材料，以备检查。

工作队驻队，队员的住处是固定的，吃饭却是流动的，名为“吃派饭”，派在贫下中农家。标准统一，一天三顿，三毛钱，一斤粮票。高山农民日子过得艰难，主食是苞谷和红薯土豆之类，但大多数不够吃，缺顿是常有的事。但山里人有山里人的活法，食物的匮乏也扼杀不了他们生存下去的勇气和智慧，山花野菜也就顺理成章地上了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