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开往省城的客车驶出车站,晓军看着车内阿依美丽而模糊的身影,留恋难舍,不停地挥着手,直到车子转弯飞驰而去。
在学校教师代表大会上,晓军占百分之七十的票数,被推选为校政教处副主任,兼任毕业班语文教研组长及班主任!
晓军身兼数职,同时承担着八年级两个班的语文教学任务。备课,讲课,辅导,批改,判卷,错题纠正,试题分析;一摞摞作业本,一份份考试卷;早晚自习跟班,还要主持政教工作,晓军深感责任重大,惜时如金,废寝忘食,脚步如风,一腔热血挥洒校园!
三尺讲台,三寸舌,三寸笔,三千桃李;十年树木,十载风,十载雨,十万栋梁。
热娜没去餐厅,走出医院大门,正赶下班高峰,等了两次红绿灯,才穿过医院的大街,急匆匆地向集贸市场走去。
阿依在省教育厅西侧路口下了公交,一路小跑赶着报到,却不小心撞在了路人的肩上,一个精美的小皮包落在地上。
阿依拾起地上的皮包,用手拍着尘土,弯着腰,连连鞠躬,声声说着“对不起!”。
就在热娜接过皮包,拉起阿依的倏然间,四目相对,一脸惊愕。
“阿依!真的是你吗?阿依!”。
“热娜!是你?”。
一对久别重逢的同窗好友,扑在怀里,紧紧相拥,抽抽泣泣,泪如雨下。
省政府职工会议室里,秩序井然,座无虚席,会议庄严,气氛和谐。团省委办公室主任致开幕词,团省委副书记出席了会议并讲话。
会议对全省的团组织提出了严格的要求,重点强调面对新时代,新形势,新挑战,必须打破旧观念,发展新思想,发扬爱国主义精神,弘扬时代楷模,坚做祖国的宣传队,播种机,领航人,为把我国建设成为崭新的现代化强国,添砖加瓦,奋斗终生!
阿依想着重病的奎尼,坐如针毯,心如刀绞!
但是这场重大的会议,为阿依注入了新鲜的血液,点亮了希望的星星之火,指明了远方的阳光大道。
阿依忍痛忘我,极力地抛开杂念,静心凝气,全神贯注地听取会议内容,领会会议精神,不停地做着笔记。
午后,热娜终于买了一大堆东西,大包小兜满满当当,好在有店铺的员工帮忙,只能送到医院的大门口,闲人不得入内!
执勤的警卫熟识热娜,看着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立即招呼保卫室轮休的警卫,帮助热娜把东西送到职工宿舍。
热娜又一次未吃午饭。热娜想着病情好转的奎尼,又巧遇久别的阿依,心里无比的兴奋,冲了一杯奶茶,吃了小块新鲜的馕。
室内温暖的阳光令人睡意朦胧,一阵疲劳袭来,热娜在阳光四溢的宿舍中惬意而睡,脸上还露着甜甜的笑容!
晚饭后,会议持续到晚上十点,阿依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职工招待所。
透过玻璃,窗外灯光璀璨的霓虹灯,流光溢彩,绚烂夺目,照亮了这座美丽的城市。
窗外集贸市场繁华如昼,晚饭后的人们,悠闲自在地穿梭在夜市的街道。有的挑选着精美礼品首饰;有的品尝着美味小吃;有的漫无目的,闲庭信步......
最惹眼的是那两三对小情侣,手挽着手,肩靠着肩,笑靥如花,一路低语,逶迤而行,引来身后无数嫉妒的目光。
阿依不茶不饭,躺在床上,神情疲惫,心烦意乱,辗转反侧,霎时间云雨暗巫山,闷无言,满口儿何处诉愁烦!想来心底阵痛,思去彻夜未眠,任由无助的泪水潸然到天明。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人未梳头。任宝奁闲掩,日上帘钩。生怕闲愁暗恨,多少事、欲说还休。今年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明朝,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即难留。念武陵春晚,云锁重楼,记取楼前绿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更数,几段新愁。——李清照
奎尼转到了单人间普通病房,热娜把买下的东西,一股脑儿搬进了病房,和连队的陪侍人员一同照顾奎尼。
热娜为奎尼清洗完伤口,把亲自买来的衣服,送到奎尼手上,让其换下了身上的旧衣服。
奎尼盛情难却,无法拒绝,心存感激地换上内外衣服。衣服大小合身得体,通体舒畅,还带着一股清香,沁人心脾。奎尼那条坚实的心理防线,被热娜的真情彻底击溃,不禁热泪盈眶,转身偷偷地抹泪。
趁着战友帮助奎尼康复的机会,热娜把奎尼换下来的衣服,送往护理站的洗衣房。
阿依郁郁寡欢,眼睛红肿,心如刀割,草草擦了一把脸,早餐未吃,径自走进了会议室。
上午的会议气氛浓烈,来自各市区的团委代表,争相发言,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深刻体现出在崭新的时代,团委建设的新思想,新任务,新表率。
楚楚动人的阿依,强忍着心中的刺痛,傲然屹立在主席台上,就像天山雪莲,冰清玉洁,欲开未开。
阿依的发言,虽言简意赅,却击中要点,列举时代先进楷模,引用古今英雄气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突出了团建的必要性,可行性,持续性,创新性,使共青团真正成为党的助手和后备军,成为国家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的生力军、突击队。
阿依的发言,迎来了全场参会者的刮目相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中午,医院有一个小时的探房时间。热娜轻轻地摇起了奎尼的病床,让奎尼平稳地靠在床头,端起医务大姐送来热乎乎的饭菜,亲自喂奎尼进食。
奎尼虽然远离死神,逃过劫难,转到普通病房,但是颅脑手术还未恢复,手脚烧伤依然疼痛。面对热娜亲手喂食,奎尼一时难以接受,一再拒绝。
热娜佯装生气,并且告诫奎尼,若不听劝告,伤口难愈,影响治疗,医院不仅处分自己,奎尼的住院时间将会无限期地延长,迅速归队的愿望全然落空。
阿依心急火燎,买了一大堆东西,累的汗湿衣巾,连连喘息,好不容易裹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穿过了繁华的大街,走到了医院的大门口,却被执勤的警卫拦在了门外。
阿依出示了工作证,填好了登记表,办好了探示卡,通过了安检,照着热娜的吩咐,一路小跑,顺利地赶到住院部三楼奎尼的病房。
奎尼拗不过热娜的深情与执着,心里急着病愈出院,立即归队,投入兵团的建设,不得已只得听热娜的话,配合热娜喂食,不时地用毛巾擦拭着嘴唇和下巴的饭粒。
病房传来小心翼翼地敲门声,经过热娜的应许,门轻轻地被推开,走进一个天仙般的美女,微微喘气,汗湿发髻,嫩脸泛红,手里大包挎小包,怀里还夹着一束玫瑰花,热情似火,娇艳欲滴,香气溢满病房!
热娜一眼便认出了阿依,奎尼却是惊喜若狂,做梦都想不到曾经梦寐以求的女神——阿依,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挣扎着要坐起来,甚至急于下地,被热娜给温柔地按注了。
阿依看着受伤的奎尼,百感交集,心如针扎,再也控制不住伤心、痛苦、失落和无助的情绪,一头杵在奎尼的病床上,失声痛哭,泪如泉涌。
热娜正好喂完了饭,给奎尼擦拭了嘴唇、脸、下巴和手,扶起痛哭的阿依,不停地劝导着,安慰着。
奎尼满心的愧疚,勾起了伤心的往事,看着哭泣的阿依,竟然一时无语,豆大的泪珠潸然滚落,打湿了脖子上的纱布。
看着阿依情绪稳定下来,热娜借故去洗衣房取衣服,让阿依替自己照看一会儿奎尼。
阿依明知热娜的心意,顺水推舟地应承下来。
白雪清词出坐间。爱君才器两俱全。异乡风景却依然。可恨相逢能几日,不知重会是何年。茱萸子细更重看。——苏轼
墙上的时钟慢如老牛耕田,“滴答!滴答!”,声声敲打着晓军的心坎。看着堆在眼两摞高高的作业本,还没批改;一堆厚厚的试卷,尚未评判,晓军极力地静下心来,埋头工作,为去车站迎接阿依争取宝贵的时间。
中午过,晓军批改完多半作业,神情疲惫,心不在焉,思绪万千,饭也没吃,早早地骑着自行车赶往市客运站,静等阿依的归来。
阿依停止了哭泣,把那一束争芳斗艳,鲜红如火,余香扑鼻的玫瑰花,摆在了床头柜上。
阿依随即拿出新鲜的奶酪,亲自喂在奎尼的口中,因为这是奎尼打小最喜欢吃的家乡小吃。看着奎尼含泪微微蠕动的嘴唇,阿依含喜极而泣。
阿依心疼地查看了奎尼浑身上下的伤痕,柔和地握着奎尼的手,生怕弄疼奎尼,两人柔声细语,娓娓而谈。
奎尼为伤害了阿依深感自责,却又觉得这种伤害是对阿依最深的爱恋,只有早早地放弃,阿依才能拥有最完美的爱情,婚姻,家庭。就让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深深地埋在心底,作为今生来世的永恒!
不觉间,探床时间到,热娜敲门而入,看着一对曾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人,连同暗恋奎尼的自己,忆曾经情同手足的三人,却在金风玉露中,不期而遇,泪眼相执,久别重逢,心中充满无限的伤感。
阿依依依不舍地告别了热娜和奎尼,少不了千叮咛,万嘱咐,让奎尼好好养病,让热娜细心地照料奎尼,在泪眼汪汪中离开了病房。
热娜没有时间远送阿依,只送到楼梯口,匆匆忍泪而别!
阿依因晚上跟班,这座美丽如画,传说中的天堂城市,却成为过眼烟云。
阿依走出医院大门,再回头还是一片留恋与伤心,顺着人流,越过繁花似锦的绿化带,穿过枝繁叶茂树荫下的人行道,挤上了通往长途客运站公交的站台。
天秋月又满,城阙夜千重。还作江南会,翻疑梦里逢。风枝惊暗鹊,露草覆寒蛩。羁旅长堪醉,相留畏晓钟。——戴叔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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