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要回家||儿童故事

　　              01

今天吃过了午饭，外婆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哄着贝莉睡午觉。兴许是早上睡太晚了，贝莉的身子翻来翻去，一直不睡。她叫嚷着要外婆再讲故事。

外婆没读书不识字，一辈子干的工作都是跟山和田打交道，外婆能讲的故事也是带着山风和土味的。

讲什么呢？外婆觉得讲故事比种田难一百倍。外婆想到前段日子贝莉和妈妈去到老姑丈家做客，那今天就讲老姑丈家的故事。这个故事也是外婆嫁过来后，听婆婆讲的。

那时老姑丈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孩。他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老姑丈他们的村子，三面都是那种茂密的树林。

靠山吃山，种田吃饭。田里的农活干完了，空闲时，女人都到山上割柴，割的都是山秧苗，这柴割起来省事，又好起火烧饭。砍柴是男人们的活，砍的长在深处的树木。深处的山秧苗自然比山脚的密且长。但是，村里的女人是不轻意走进深处的，听说里面有老虎。

老姑丈在两年前就没有了爸爸。他的妈妈一个人就干着两个人的活，早上比别人早出门，晚上比别人晚回家。村子里的村民种的都是梯田，一层一层的延伸到山脚下。

每当太阳下山以后，在田里干活的人都会陆续的收工回家。“天黑要回家，不然会被老虎叨去吃。”生活在这个村子的人打小就受到大人这样的警告长大的，也都墨守着这样的规距。

那时候没有电灯，也没有电视，家家户户点的都是一盏暗暗的油灯。为了省灯油，太阳下山以后，大家收工回来，吃了晚饭，都陆续的上床睡觉了。每家的大门关得紧紧的，觉得不牢固的还要搬来几条长凳堵着。

                      02

有一天的下午，老姑丈的妈妈吃过饭后，带着锄头，柴刀和尖扁担出门了。时间滴嗒滴嗒地过去了，很快就到了傍晚。老姑丈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已经喂好了鸡鸭牛羊，关进了鸡圈和牛圈。饭也做好了，三个人都在等着妈妈回家一起吃晚饭。

一张八仙桌的三条边分别坐老姑丈和他的大姐和哥哥。天越来越暗了，老姑丈左手揉着肚子，右手拿一根筷子敲着桌子，“妈妈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快了，快了。妈妈天黑就会回家的。”大姐嘴里安慰着老姑丈，眼睛确从门外的方向看。以前都是这样的：当看不到门外的路，妈妈就戴着一顶斗笠，扛着锄头回家了。

“大姐，我饿。”老姑丈的肚子咕噜叫着。

“大弟，你盛给弟弟先吃。”大姐望着门外，头而不转地回答着。

“大姐，我也饿。”大弟撅着嘴小声说。

“那你也先吃。”

老姑丈吃过了晚饭，眼皮慢慢耷拉了下，眼皮合上的时候，头向一边歪了，歪着的头一抖，眼皮又睁开了。老姑丈带着迷糊的望了大姐一眼，大姐还是不时地望着门外；望了哥哥一眼，哥哥双手托着下巴，好像脑袋很沉，要掉下来似的。

“妈妈怎么还不回家呢？”大弟还是手双托着下巴说话。

“大弟，你带弟弟上床睡觉了。妈妈还没回来，我去我问一下大伯。大伯的田有好些都是和我们家挨着的，他应该知道妈妈今天在哪里干活。"大姐到了大伯的家,对大伯说了妈妈还没有回家的事。大伯说下午有看到妈妈在岭头的田里除锄草，后来因为家里有事，他提早回家了。不过大伯又说他回家时，相隔不远的培实伯也还在田里干活。

于是，大伯提着风灯带着大姐去问培实伯。培实伯说，看见老姑丈的妈妈拿柴刀扁担往窑仔口方向走去。窑仔口是一座山名。这山是多界山，山的这旁是老姑丈的村子，山的那旁是隔壁村子的，再过去是别的镇的。这里分界不明显，是个多事地带，常为了割柴的事闹出不少打闹事件。

为了不招惹麻烦，村子少有人来这割柴，这里的柴自然比别处旺。你在别的地方割一担柴，花二个小时，这里一个小时就够了。这儿柴多，一刀下去一大捆，只是来这儿割柴的人都得偷摸的来的。大白天的来，容易被人发现，又要因偷割柴引起纠纷。

大伯听到说是往窑仔口那边割柴，心里暗叫不妙，“那里晚上常听到有一阵没一阵的呼啸声。听老人说山里有老虎，只是活这么多年，没遇到过，不知是真是假？若老虎的传言是假的，那弟媳这么晚没回家，会不会是被隔壁村的人抓去关了吧？”

　　              03

大伯想到这，让大姐先回家照顾弟弟们。他自己去叫了二伯，二人提着风灯再去叫了村子的几个壮汉。一听说老姑丈的妈妈人这么晚没回家，很多人都急了，都说先去山脚下那边寻寻看。

一行十几个人朝窑仔口走去，有的提着风灯，有的拿着锣敲，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长棍。来到了窑仔口山脚下，村子的人一遍一遍叫唤老姑丈妈妈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

大伙再往上走，终于看到了地上新割的柴，一个已打成捆，一个散落开。“不会被隔壁村子抓去吧？”有人嘀咕了声。

“不像。去年，木成偷砍柴的事，人抓走是抓了，可人家也有给村子留个口信，让村长去处理。”

“看。有一只拖鞋。”有人捡到一只拖鞋拿来给大伯，隔不远又找到一只。

大伯拿着拖鞋，看这边，看那边，侄女没有来，他也不认得。他心里倒是希望这拖鞋不是弟媳的。他把拖鞋插在裤子后屁股的口袋，让大家继续找找。

后来，有人找到了破碎的衣裳，拿来给大伯。大伯接过了破碎的衣裳，双手抖个不停。这碎衣裳，跟下午看到的一样呀，他认得的。弟媳穿了几年的旧衣裳，他怎能不认得呢。看碎衣裳上面的血迹，再看到折倒出一条道的山秧苗，难道弟媳真遇上了---

第二天，村子都传开了，老姑丈的妈妈被老虎吃了的消息。从此，老姑丈就没有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