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云下的羊
【本文原创 文责自负】
一、哑者
没有遮挡，淌不出
只有四面灌入，沉淀如
陈酒，静默如枯井，废鼓
倘为谁掀开，单调如初
单调的无限，散入虚无
瞬间，却腾起一面湖
只是空白太久，收皱的
年华，躯干无法填补
谁能将一切吼出，又叹息
且在灶烟中，无声地哭
烟囱却无知觉，用底色
将昨夜，眼泪一并抹涂
二、哑者
她微笑，证明谁也无法
伤害，尽管石块曾砸击
头背，却不再有声息
击出，也许只有破衣
早已知晓了，它的肥大
内部一切，俱消解声息
如铁桶，满溢而不语
如双肩，沉默将一切担起
诅咒光，掀开黑夜
看到一切，一切却远离
莫入黑暗，召回一切
放弃嘴唇，延伸了指臂
三、哑者
谁在说，耳中听到的太多
填满了，只是溢不出
躯体一再，完成每个时刻
时间之叶下，硕果变熟
试图接近，又被遗弃
便潜入自身，寻幽静之途
于是一切变异，装点幽暗
不觉间，从喧闹中走入
知悉一切，一切都遗忘
用微笑，单音将自己捆住
不再泄露，如天机
在无字册上，由贤者来读
四、驼者
他们不信，我偷回了龙骨
扭曲了，就无法伸直
便贴近大地，不仰视云端
任谁咒骂，蜷缩如内视
双臂不蜷曲，就远离泥土
如蟹钳张开，将杂物拣拾
知悉大地，行人却惧我如野兽
若靠近对方，在诉说之时
行走，斜坐，直到老眼昏花
所倚仗的，仅树干一枝
终于匍匐在地，不再挺起
唯有脊背，将隐秘标示
五、多睡者
一再地醒来，由于
不想，沉入梦中
杂乱的思绪，断线于
一再迷蒙，又张开的眼瞳
躯体无法承载，疑虑
粘稠的不安，倍加沉重
依托土炕，暴露于
愤怒，又无奈的观众
欲逃避，还是实在不能
昏沉的头颅，腿脚麻痛
于是可怜地，升华为言语
跃出于饭后，那热烘烘的喉咙
终于孤独，甚至失去了倒影
沉入时间，时间更朦胧
只有梦魇，对其温存
于是远离一切，沉入梦中
六、游荡者
人们总说，我在发神经
只是我实在，无法平静
不想停顿，只想走出去
寻找未知，新鲜的事情
可他们猜疑，四处议论
并给我安上，无意的骂名
于是我，更不拘束
不怕给咒骂，再加把劲
于是我去远方，四处作乱
哈哈，总之我忙个不停
有个喉咙，血流不止
他们夺走刀子，还让我上法庭
我终于不能，再走出去
可谁问，怎么学会安宁
于是承担了一切，压住我
只好说，我真是发神经
七、独身者
人家有花，人家戴
咱家的炕头，一个人呆
人家的灶上，红着火
咱家的火塘里，没有柴
一个人挑日头，又扛月
饥一餐饱一顿，真无奈
平素里没有人，能说个话
对着个墙头，叹一声唉
盼着个日头，盼喜鹊
临到头锅里，煮把黄花菜
自家人还得，自家人待
拎起件厚袄，往心口上盖
八、平庸者
守着家当，像守着灵魂
不要轻易，打开那道柴门
看人家作甚，咱作甚
老天爷总不能，饿着咱们
庄稼地上粪，长得高
再给他别的，都不肯
火塘里填柴，烧得旺
后坡上树林，光剩了根
到头来，还莫名其妙
不住地埋怨，别人心狠
也有的当街，骂上一阵
但贫穷，缩入了大众的口吻
九、乞者
四处奔波，只为了口腹
相伴的，只有破碗和秃棍
无须开口，形体标志双唇
于是一双手，伸过千百个村
要抓住一顿饭，一个窝
方向迷失我，独自厮混
残腿再三躲过，野狗之口
却困倦，于某个门前倍加迟钝
手指便计算，幸与不幸
伸出的焦灼里，血液翻滚
期盼之指，皱曲的笑脸
于某个时刻，隐入岁月之轮
十、学校
孩子们从四面来，却只有一个门
走进后，便剩下一个窗口
他们在此学习，成长
不带走什么，只有时光流走
它白天兴奋异常，夜晚冷漠
甚至用黑暗，掩住智慧的额头
后来苍老得，无人再来
便在一个清晨，拆成废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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