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霜寒带着疫情悄无声息地袭击了小县城,让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孤独和萧瑟。
酷寒压弯了一生要强的竹 满山都是银装素裹 兰花也随冰下垂清晨,还未睁开眼,已感受到了从被子缝隙里吹来的冷风。
打开房门,外面俨然是银装索裹。
跑进厨房,母亲在灶台上弄出“滋滋滋”的炒菜声。瞟一眼早上的饭菜后就一路小跑的跑到隔壁的火炕。
火炕旁,父亲早已生起了火。在昏暗的火炕旁抖起了茶罐,熟茶的香味刺激着我未睡醒的神经,热烈的火焰驱逐着身上寒冷的麻痹。一家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忙着。
饭熟后搬来一张小桌子围着火吃了起来,饭后母亲一个人洗起了碗。此时茶也可以喝了,父亲熟练地拿出三个杯子,把小茶罐的茶均匀的倒在三个被子里。看父亲倒茶仿佛是一种享受,从开始烘茶到加水再到倒茶,都是不急不慢的,每一步他都陶醉其中,旁边的人看着也对这茶充满了期待。倒好茶后分别递给我和母亲,说上一声“来”。这就是他一早上的唯一一句话了。父亲向来不善言辞,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们间的对话都不会超过四五句。
饭后茶余,父亲突然接到电话说:隔壁乡发展确诊病例,要协助村委会封村。他二话不说就起身去村口帮忙,我和母亲听说后也戴着口罩跟了上去。
村口,一家人全部出动的并不止我们一家。几乎村里所有人都聚集在村口,讨论着这次疫情的情况,也在为封村提意见。
最终,人群随着一颗路边的大树倒在路上拦住进村的路而退散。
封路后,各家都趁着冰层还不厚去菜地里找来很多菜留着,又找来很多猪菜为牲畜储存。
封村第一天,大家都在家里,坐在火炕旁在微信群里讨论着疫情的局势。
封村第二天,温度再次下降,冰层彻底加厚,一些树不堪冰层的重量纷纷断裂。一些断裂的树打断了电线,渐渐的微信群也不再有消息响起。村委会组织人来为我们做了第一次核酸,做完后都立即回家了。
封村后的第三到六天,供电局经过紧急抢修,电力仍然未得到修复。期间也进行了第二和第三次核酸检测。
第七天,经过了三次核酸检测,又经历了几天断电的生活,村里人纷纷憋不住了。开始穿上厚厚的衣服走在结冰好多天的路上。白天,大人们饭后就走出家门,遇到人就一起结伴而行,从村头走到村尾,检查了封路的情况后往回走。走到哪家的家门口后就全部跑到他家去,一起坐着聊天打牌。父亲喜欢打牌,自然是打牌的主力军,茶饭后就不见了踪影。母亲做为村头情报组织元老之一,自然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留下一个要开学的我嗷嗷待哺。
第八天,到了我开学的时间。饭后茶余,父亲和母亲都没有表现出要离开家的意思。一家三口坐在火坑边上一言不发,只有火炕“哄哄哄”的声音。随后,茶罐里的茶沸腾喷出,父亲端起茶罐在地上抖了一下,又均匀的倒在三个杯子里。在递给我们的时候他率先打开了沉默,说:“你现在又不能去学校,你上课要怎么办?”
我喝完茶后便答道:“现在不能去学校只能是我自己先自学了。”
“跟得上别人的学习吗”父亲接着问到。
“应该可以的”,我说。
父亲泯了一下茶杯,放下后又对我说到:“认真一点哦,以后出来了好好找个工作。”
“找工作还早呢,说不定我还要读个研究生。”不知为何,我破天荒的说出了这句话。以往我都不敢和他们说我的这个想法。一是因为他们认为我考上了一本,又在省里最好的师范学校读书,毕业了一定可以找到工作。但我知道我就读的专业和未来教师行业就业的困难,一直不敢和他们讲。二是我知道他们能攒够我读本科的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果然,这句话一出,刚被打破的沉默又卷土而来。
但我知道,父亲和母亲已经在心里想着要如何攒钱了。
父亲沉默很久后才说:“你认真一点。”
听完后,我抬头向窗外望去,外面还是银装索裹,还是肉眼可见的寒冷,只是我的身边、我家人的身边,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轰轰轰”的火焰更衬托出屋内的沉默,但每个人心中此时都埋下了一颗未来的种子。
现在,我已离开家,在学校学习了近一个月。但我始终没有进入学习的状态,也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去做我知道对的很多事情。那些事情一定会为我的未来打开通路,但我还是一直对它们不冷不热。
我好像又生活在了一片生活的冰冷中,尽管知道内心有一片片熊熊烈火,但我还是没有让它们燃烧到生活里。
我时刻在内心的欲望和现实的诱惑中迟疑,在他们间反复跨越,让真正的生活也变得沉默和冰冷了。
—22年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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