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外婆（三）

白杨林——图片来源于网络

外婆家的院子正北面是青砖瓦房堂屋，东边是两间红砖瓦房的厨房，靠着厨房一直到大门的过档都是鸡圈，占了一小半院子。对着大门的南北通道是碎砖嵌入地面的通道，夏天的时候还有青草从青砖缝里冒出来，特别的好玩。西边的院子，靠近大门的位置，打了一台压水井。

后面的位置，就种上了各种花。西边的花儿算是一个小花园吧。八月份的时候，五彩斑斓的步步高开得正旺，女孩子喜欢的凤仙花也是开得惹人爱，边上的月季花，粉红、大红的、橙黄的，还有三色的都娇艳欲滴，靠墙边的位置，外公还稀稀拉拉地种植了十来株向日葵，好不茂盛。

外公从兰州带来了很多菜子油，家里都是好闻的一种菜子油的味道。这是外婆家独有的味道，刚开始我还不习惯。可是后来仅凭借菜籽油的味道，我就能分辨出外婆家的味道，这也是爱的记忆吧。

白天也会跟着小伙伴们去大河边玩耍，河边都是沙质土壤的，光着脚丫踩在软软得沙滩上，回头看都是深深浅浅地脚印，特别地好玩。外公担心我们不会游泳，会掉进水里去，就出来找我们。外公会给我们讲这条大河的传说，里面有好多大蟒蛇，吓得大家赶快跑回家。

来外婆家已经住了三天了，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美好，好像世间真的很眷顾两位老人。外公外婆的婚姻是让人羡慕的，一辈子都没红过脸，外公对外婆超级宠爱。外婆又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两人的婚姻有些神仙眷侣。

第三天的晚上，我在堂屋的东间里，睡到半夜里，忽然听见抽抽噎噎、呜呜咽咽地压抑哭声。那声音很凄厉，还有骂人声，就像从地狱里发出的声音，真的很可怕！我一个人半夜硬是给吓出一身冷汗出来。这样的声音持续了大约一二十分钟，慢慢地才结束，又恢复了平静。就像来无影去无踪的一阵风一样，要不是我亲耳听到，我还以为是幻觉。

先不说外公的房子将近十年没住了，就是周围要么是成片的树林，要么是断壁残垣，都是一幅幅破败景象。更不用说外婆家斜对面的三姥姥家了，她家满院子的花，屋子后面还立着不知是谁家的坟陵碑碣。

半夜想想都是瘆人呼啦的，那晚的夜色偏偏是忽明忽暗的，月光映衬着外面呼啦地风刮的树叶，一阵似有似无地哗啦地响声，这个夜晚真是越想越怕。

白天我问下外婆外公他们，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哭声，满是吓人的。外公外婆面面相觑，都朝我歉意笑笑，表示没听到。我觉得有些很奇怪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既然都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毕竟我也是晚辈啊。

后来连续几天，我特意留意了晚上的动静，还是依然每天晚上都有哭声。既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的好奇心就揪起来了，就想一探究竟。晚上再有哭声的时候，我就穿上鞋子小心得朝着哭声走去。后来发现，原来是外婆子在哭泣，我找到源头后就不再害怕了。或许，我妈妈可以解开谜底吧。

等到我再次回到自己家，跟老妈私下说起着诡异的哭声时。老妈叹了口气说，这都是你姥姥一辈子的委屈和苦难啊！外婆压抑自己了一辈子，从不跟人争抢，受到的那些委屈和心酸无人能诉说，只有憋闷在心里。在半夜里无意识的梦里才能肆意地哭泣，算是对自己的解脱吧！

在毛姓大家族里，外婆不仅要干自己小家庭的活计，还得做大家族的活计，此外要遭受公公婆婆的不公平待遇，甚至还曾被公公打破头，住院半个月过。外公曾经为此离家出走，多年不回家，连父母的葬礼都没出席。

我的外婆自己娘家那里也是苦的要命，一辈子没怎么过好日子。外婆的爷爷是个大户人家，外婆的老爹是大房生的，后来奶奶去世后。她爷爷又娶了二房，生了一堆儿女。他们爷爷是宠妾灭子啊，他们外婆的亲爹和兄弟姐妹就不再受宠了。

后来外婆的老爹及亲兄妹几乎没分到什么财产，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外婆的老爹就去闯关东，一直没有回来，不知所终。外婆唯一的哥哥被日本人杀害了，就死在自家田地里。外婆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我只知道外婆是个爱笑的好人，一辈子不跟人争抢。从没想过原来外婆的心里会这样苦。外婆曾经跟我说，人一辈子的苦日子和好日子都是有数的，苦日子过完了，剩下的就是好日子了。每天都要笑，这样的日子过得才开心！

我不太认同外婆的人生观，日子固然是要好好过的，可是也不能忍气吞声。我要勇敢地活出自己的样子，咱不惹事也不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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