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之画话”之十四《且吃茶去》

“任之画话”之十四《且吃茶去》

      前人说:“板凳须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这是很高的要求，也说明从前著述的谨慎，不敢狂妄，匆匆下笔。

      上半句是指写作者要广见闻，多积累。写作者不是学者，应该是杂家，那么，有时随便翻翻其实也很有好处。当然，这很为某些学问家所看不起，他们讥嘲说，弄得好像都懂的，却是都不懂。这种钻牛角尖，有时像孔乙己固执于“回”字的几种写法者，不足为训。当下分得太细，看似科学却是琐屑，一生就钻那个“回”字的几种写法，不觉得可笑吗？写作者什么都懂得一点，已尽够了，广闻见似乎更重要，而有个人的思想，尤其是必须的，这是我的管见。

      下半句似乎切中时弊，最是切实。文章不写半句空，说来容易，何尝容易？当下套话连篇，空话屡见，假大空流行，即是八股流风。我们不是抄袭别人，就是自我复制，你看图书馆里，书籍充栋，有多少真知灼见之书？当年，郭沫若、巴金等人激进时曾有“自己的文章”都该一烧了之之说，虽有趋应时势者，倒也不乏几分真实。因为，不是所有写下的文字都有流传的价值的。

      写自己的话，不写假大空的文章，却也真的很难做到。拿放大镜，吹毛求疵的并不少。如你写花鸟虫鱼，人说你不是科学家；你写时评，人说你不是专业人士；你读史写杂文，人说你影射。当下，要写些小文章，处处受掣肘，左右不妥。那么，且说“今天天气，哈哈哈”吧，却也不行的，有审查大人磨刀霍霍说，这是气象专家的专利，你凭什么说？结果只有“哈哈”了，——就怕这“哈哈”也不行的，人家可能会在这“哈哈”里去解读出些别有用心来啊。唉！

      那么，文章不写，且来涂鸦，这该保险了吧？不过，某个时期也有些风险，如画鸟你怎么要翻白眼，画太阳你怎么不画在东却画在西；如你画个猫头鹰是什么动机？等等，等等。这些都曾经出现过，并非是笑话。如果真的如此时，那就只好吃茶去了。

      正是:午后风轻人睡起，壶声沸沸日迟迟。宽怀且品闲滋味，更赏流云袅似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