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时前,我死了。”
林玄郎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这是厂中德刚刚发来的邮件,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通过邮件发短消息。林玄郎“切”了一声,没有理睬;厂中德,是他初中的同学,坐在自己的后排。十年没有联系了,怕不是恶作剧。
林玄郎此时正在公交车上,坐在后箱第三排,邻座无人。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刚入十月,台风骤来,才下午两点钟,天空却如傍晚一般的昏暗。他把手机收起来,放进裤兜。
公交车师傅一惯的横冲直撞,车子左右摇摆,颠簸的厉害。后门旁站着一个女孩,被摇的面色苍白,整个身体紧紧的背靠在扶杆上,正好面向林玄郎。
市里开了路灯,昏暗的灯光穿进车里,掠过一个个人头,灯影阑珊。灯光照在女孩的脸上,她梳了一个丸子头,几缕秀发挣脱束缚,垂在耳旁,随着车身左右飘动,俊雅的面庞忽隐忽现。女孩很瘦,是那种青涩的瘦,她穿了一件暗蓝色的中学校服外套,拉链半拉,漏出里面洁白的T恤,下身穿着黑色超短裤,露出年轻白皙的大腿。
林玄郎不自觉的看的呆了,二十多岁,正是荷尔蒙爆发的年纪——不,男人一生都处于荷尔蒙爆发的状态。他碰到过好多“一见钟情”的女孩,今天这个,恰巧也是。
女孩时而低头玩玩手机,时而扭头看看窗外,偶尔不经意的碰到林玄郎的目光,她翻了个白眼,扭头去看窗外,留给林玄郎一个美丽的侧脸。
昏暗的灯光下,林玄郎一直没有看清女孩真正的容颜。或许,最虚缈的,反而是最美丽的,因为它留给了你想象的空间。林玄郎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公交车突然猛然刹住。
“南山区委,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注意……”
后门打开,女孩第一个迈步,在门口打开伞,匆匆离去。
林玄郎不慌不乱的收拾东西,一把黑长伞,一个购物袋,摸了摸裤兜的手机还在,在车门关闭前缓缓的下了车。
打开伞,雨点噼里啪啦的在头顶响起,无序而又似乎有些节奏。他向西而行,路过桃园地铁站,刚好在红绿灯旁又看到了车上的那个女孩。她打着一把蓝色的小伞,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窈窕,而不突兀。
手机震动了一下,林玄郎没有管,而是跟在女孩身后,时而盯着女孩看一会。不知道他们能顺路到哪里。
绿灯还没有亮,女孩跟着几个大妈闯了红灯,走到了路对面。林玄郎叹了口气,没有跟上,任女孩和那把蓝伞消失在雨雾中。
错过,也为下一次的偶遇。
林玄郎暗暗的鄙视自己,在心里给了自己几个耳光。
裤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林玄郎趁等红绿灯,掏出手机,看到有人发了两个邮件。
“来南山图书馆见我。”
“我等你到四点。”
依然是厂中德。林玄郎不禁有些好奇,初中同学基本上全都不联系了,没有人知道自己在深圳,厂中德怎么会突然找来,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哪。
雨越下越大,已成瀑布之势,这是台风的前奏。林玄郎关闭邮箱,打开公众号,台风气旋已经覆盖到了香港,狂风马上就要来了,要赶快接上苏雅,吃完饭回家。这将是一个持续三天的台风,林玄郎手机里的备忘录里记满了宅三天要买的物品。顾不得那个贸然造访的厂中德,这么多年不联系,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人了。
绿灯亮起,林玄郎急匆匆往前走,雨点打到鞋尖,很快鞋子就湿透了。市里通告放假三天,苏雅马上就要下班了。林玄郎穿过一条人满为患的人行道,雨打在行人的雨伞上,又横着弹开,把林玄郎的上身也打湿了。
厂中德不折不挠,又发来一封邮件。
“别不理我,我知道你看到了。”
“傻吧。”林玄郎无奈,不禁骂出了口,周遭的行人惊讶的躲开了一下。
林玄郎依旧往前走,一直走到常兴路,厂中德又发来一条信息。
“你会后悔的。”
正好一声闷雷响起,林玄郎心里咯噔了一下,开始小心的回忆自己的初中时光。基本上已经忘却了,初中一年一分班,年纪小的时候,全班人都是玩伴,反而记不得任何一人的形象。厂中德是初二时坐在自己后座的一个小胖子,平时也就打闹一下,并没有什么得罪……
“妈的。”林玄郎恨恨的骂了一声,不再想这种离奇的事,他关闭手机,向苏雅的公司走去。
两点半了,苏雅应该已经在等他了。
林玄郎不再踟躇,信步走去,雨水哗啦啦的下着,路面已经开始积水。反正鞋子已经湿透了,林玄郎行步如飞,他只想尽快接上苏雅,然后去超市买点东西就回去。
至于厂中德,怕不是发什么神经,反正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无需管他。
“玄郎!”雨声中,林玄郎听到苏雅的叫声,他抬起伞,透过雨帘,看到苏雅正躲在公司门檐下朝他挥手。
林玄郎抿着笑小跑过去,接过苏雅手里的包
“哎呀,打湿了。”苏雅把包拽回去,娇嗔道:“你提包就会把包甩来甩去,我自己背算了。”
林玄郎点了点头,牵起苏雅的手,一同走进雨帘中。
“台风晚上七点登录。”林玄郎看着公众号,说道,“强台风,十五级。”
“什么概念?”苏雅整了整半湿的衬衣,问道。
“吃再胖都没有用,猪都能吹跑。”林玄郎打趣道,“你是不是还想着多吃点,然后出去晃荡。”
“去吃点甜点吧。”一说到吃,苏雅就如同迷了心智,一门心思的想着那些诱人的食物,说道,“买个圣代吃。”
“好。”
林玄郎说完,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他返回首页,只看见邮箱APP上一个“+号。
果然又是厂中德。
“别不理我了,我们玩个游戏。”
林玄郎再也忍不了,回复道:“神经病!!!”
一连用了三个感叹号,乏闷的心情竟然舒畅了一点。雨渐渐的小了,天空的雷声却不间断,“轰隆隆”的响着。不知何时开始,起风了,雨丝开始倾斜。来自海上的风,带来一股清凉的味道,这是未经任何污染的自然之风。即使天空昏暗如夜,但是林玄郎仍旧感觉万分舒爽。两个人在雨中缓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肯德基的甜品店,耐心的排了很长的队伍之后,买了一个冰淇淋,两个人高兴的吃起来。
“我去一下厕所。”苏雅舔光小碗里最后一点冰淇淋,说道,“你等我一会儿。”
林玄郎点了点头,任苏雅离席而去。
他最近迷上了看小说,特别是那种悬疑小说,在紧张、刺激的情节中流连,每一个字都触动着亢奋的神经。在苏雅离开之后,他点开阅读APP,翻开书签页,忘我的看起来。
半个小时后,苏雅还没有回来。
可能是人太多吧,自古女厕最拥堵。林玄郎打开微信,给苏雅发了一条信息。
“你还要多久?”
十分钟了,苏雅没有回信。林玄郎无奈,收拾东西,准备去厕所找他。欢乐颂有好几个厕所,但是林玄郎知道苏雅会去哪一个,那是他们最经常去的一个。
负一层的超市旁,林玄郎在厕所门前又等了二十分钟,已经四点了,他亲眼看着十分钟前进厕所的美女珊珊走出。
“你去哪了?”林玄郎给苏雅发微信。
“你怎么不回我?”
超市里人群熙攘,都是在台风到临前扫货的人。他不知道外面的天气怎么样了,再有三个小时,台风就到了。林玄郎给苏雅打去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林玄郎内心开始焦虑起来,他匆匆挤出人群,准备去找商场保安。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林玄郎急忙拿起手机,刚好是微信页面,却不是苏雅发的信息。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退出微信,看到刚刚已读过的邮件APP出现了一个“+”号。
“你女朋友在我这里,想让她活,来找我。”
是厂中德!
林玄郎大脑一片空白,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你在哪里?”林玄郎赶紧回复。
“南山图书馆。”
此地距离图书馆仅三、四百米,他弃了包,只提一把长伞,拨开拥挤的人群,向超市出口奋命挤去。
大概五分钟之后,他重新回到地面上,天空已经完全黑透。抬头看,密实而宽厚的乌云,随着逐渐增强的风,蔽日而行。雨变大了,如倾如注。顾不得打伞,林玄郎一路狂奔到图书馆。馆里除了自助还书的小屋,整个四层大楼已经熄灯,黑乎乎一片。楼顶的大型遮阳棚,此时在漫漫的黑暗中,压抑预坠。
馆门前早已堆满了防汛袋,林玄郎上前,发现一处玻璃门竟然破了。
“不要报警,我会杀了她。”厂中德又发来一条信息,林玄郎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手都在抖。
通过玻璃门向馆内看,大堂里一片漆黑,只有射频检测器还亮着诡异的红灯。林玄郎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小心翼翼的钻过破碎的玻璃门,小步遛到一排自动还书机旁蹲下,待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开始仔细的环顾四周。
风从玻璃门的破口处吹进来,大堂深处的周刊区的书刊被吹的啪啪作响,一阵潮意袭来,因为衣服湿漉漉的,林玄郎甚至打了个寒噤。
“我在你身后。”
林玄郎看到邮件里这句话时,禁不住颤栗了一下,他急忙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索性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四处环顾,整个大堂没有一丝声音,也没有一个活物。他逐步后退,一直退到墙边,关上手电筒,开始贴墙而行。他本想藏在暗处,悄悄的找到厂中德。可惜刚刚被耍了一通,自己已经暴露,林玄郎在心里暗暗的骂自己。
“我在二楼等你。”厂中德又发了一封邮件。
风愈加肆虐,周刊区的书纷纷落地,一阵阵“噗通”的声音。林玄郎蹑手蹑脚前行,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处,小心翼翼的探头向上看。忽然,他感觉后脑勺被重击了一下,耳朵嗡嗡的响,他尽力的保持清醒,却又无可奈何,身体不受控制的瘫软在地上,眼珠上下乱跳,最后连嗡嗡的声音都消失了,他沉沉的昏死过去。
“玄郎!快点啊!”
金色的夕阳下,火红色的塑胶跑道散发着干涩的气味。林玄郎坐在绿莹莹的草坪上,迷茫的看向叫他的人。
“快跑啊!”是一个女孩,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满是泥土的校服,扎着两个羊角辫,大笑着朝林玄郎喊着。
操场上,十几个孩子正四散而去。
“赶紧啊!玄郎!”女孩喊的更大声了,“发什么呆?”
是洪莹莹,自己的同桌。林玄郎想了起来,他不解的向她走去。
“二十四——”耳边传来报数声。
林玄郎偏过头,看到一个小胖子直直的伫立着,双手紧紧的捂着眼睛。
“二十五——”稚嫩,而又不急不慌的声音。
太阳穴一阵刺痛,林玄郎恍惚了一下。
“九十九——”报数声显然兴奋了起来。
林玄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小胖子放下捂住眼睛的手,漏出一张圆滚滚的脸,同时对着林玄郎歪起嘴笑起来,喊到:“一百!”
林玄郎双眼瞬间模糊起来,他努力的聚焦,许久之后,终于看清了小胖子的五官。
“厂中德!”林玄郎大吼一声,捏紧了拳头,向小胖子冲过去:“苏雅呢!?”
小胖子的脸忽然抽搐起来,开始变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拳头落在对方脸上的时候,林玄郎猛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靠在一扇落地窗上。外面道路的路灯照射进来,直直的刺着林玄郎刚睁开的眼睛。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风声,如野兽嘶吼一般,雨水噼里啪啦的击打在窗户上。林玄郎眯着眼睛向窗外看,行道树被风吹的摇头晃脑,路上已经没有任何行人。通过视距,林玄郎判定自己正处于图书馆的三楼。
“玄郎……”苏雅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救我……”
林玄郎急忙回身,却见苏雅正躺在地上,扭头看着自己。他急忙扑上去,捂住苏雅的脸颊。
“你怎么了?”林玄郎焦急的问道,“哪里伤着了?”
苏雅摇了摇头,示意林玄郎去看一旁的阅读区。
图书馆内,大厅中央陈列着几十排书架,皆是满满当当的书,而大厅的四周,则安置了两排书桌,以供读者阅读。林玄郎跟着苏雅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人影正坐在一个书桌前,借着路灯照射进来的一点点的灯光,翻看一本书。
林玄郎站起来,大脑依旧昏昏沉沉,但他还是摇摇晃晃的走过去。
“好久不见。”林玄郎走到那人背后时,那人突然说道,“最近可好?”
“你是谁?”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冷冰冰的贴在皮肤上,林玄郎哆哆嗦嗦的问道。
“我等你好久了。”那人慢慢的合上书,回过头,直直的看着林玄郎。
“厂中德?”尽管林玄郎心里早有准备,可还是不肯相信,眼前这人瘦瘦弱弱的,跟记忆中的厂中德太不相像他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跟你玩一个游戏。”那人在黑暗中笑着。
“什么游戏?”林玄郎裹紧衣襟,打着寒颤问道,“你对苏雅做了什么?”
“捉迷藏。”那人站了起来,背对着林玄郎,说道,“你女朋友没事,我只不过把她的手钉在地板上而已。”
“混蛋!”林玄郎大吼一声,浑身一悚,一拳打在那人身上。
那人挨了一记重拳,向前扑倒在桌子上,却向后举起一只手,呜呜囔囔的喊道:“我手里的按钮,可以电死你们!”
林玄郎愣了一下,随后退了两步。
“你们身上被我绑了电圈,可以瞬间释放220伏的高压,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们。”那人说道,“我数十个数,你去躲起来,我在十分钟内找到你。若你赢,我放你们走,若我赢,你们死。”
“你究竟是谁?”林玄郎问道。
“一!”
“你想干什么!”
“二!”那人从兜里抽出一把匕首,猛的敲打了一下桌面,发出“梆”的一声。
“这里有监控!你逃不了的!”
“三!”
林玄郎迅速转身,一路小跑,如坂上过丸,很快跑到黑暗深处,遛到一层书架后面。
平日里和洽而文艺的图书馆,此时犹如一头巨恶的猛兽,吞噬着一切。林玄郎竖起耳朵,在如涛的风声中,忽然传来一阵阵“梆梆”的声音。渐渐的,他听到了皮鞋跺在地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林玄郎把鞋脱掉,塞进一旁的书架里,用几本书胡乱的挡住,在黑暗中蹑手蹑脚的钻进一个走廊里,走了几步,发现竟是一个死胡同,尽头是两间厕所。他慌忙跑进厕所,躲进一个隔间里。
“梆梆”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着。
厕所里尽是腥臭味,夹杂着身上散发的雨水混合着汗水的臭味,林玄郎禁不住干呕了一声,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可是令他忐忑不安的事情发生了——外面除了“呜呜”的风声,再没有了其它的声音,脚步声停住了。
过了许久,从走廊处传来瘆人的干笑声,脚步声再次响起,并伴随着匕首敲击墙面的“梆梆”声。
林玄郎知道已经被发现了,他推开隔间的门,将厕所深处齐肩的窗户打开,一阵狂风吹进来,他顶着风,奋力伸头望下去,下面正好有一丛花坛。林玄郎正欲跳下去,腰间瞬间一阵冰凉,他回过头,正好看到一双阴冷的眼睛。
“我找到你了。”那人嘴角上扬,噙着浅浅的微笑,微微敞开的领口在风中剧烈的晃动。
林玄郎惊恐的低头,看到一把匕首深深的插进自己的腰,他渐渐的赶紧双腿逐渐麻痹,浑身竟一点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林玄郎问道。他踉跄了一下,向前倒去,趴在窗台上,头伸出窗外。狂风持续的吹着,林玄郎感觉自己的脖颈就要被吹断,他不知所措的伸手去摸腰间的匕首。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去下面帮我占个位置。”那人说道,“等我凑齐了人,我也下去,咱们一起玩。”
“厂中德……你这个,疯子。”林玄郎骂道,“你不得好死……”
“你还以为我是厂中德?”
林玄郎的身体抖了一下,他艰难的抬眼,想尽最后的力气细细的打量面前这个魔鬼。
“你们都忘了我,或者,你们都没记住过我。”
恍惚中,林玄郎感觉腰间的匕首被拔了出去,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东西正在外溢,随后,他听到“噗”的一声,胸口一阵绞痛。
“玄郎!快跑啊!”
夕阳下,洪莹莹在跑道尽头喊着。
“为什么又是我?”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孤零零的站着,对着四散的小孩喊道。
“想玩你就当捉的人!”有人回头喊道,“不想玩就走!”
和煦的暖风吹过脸颊,绿油油的青草微微的点头,白云飘过,半遮住迟暮但仍毒辣的夕阳。林玄郎迟疑了许久,走到那个默默报数的男孩身边,拽下那双捂住眼睛的手。
一张瘦弱的面庞,额头有几处淤青,似乎是被人揍的,深深的黑眼圈下还带着几滴泪花。
林玄郎长叹一声,他不记得这个孩子的名字,这个孩子,从来不说话,每次捉迷藏都是他当被惩罚的那个人,他是班级里最弱小最孤独的人。
一匹孤独的狼。
林玄郎茫然若失,他抬起头,火烧云慢慢的显现,傍晚渐临。
洪莹莹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远去了。
“等我!“林玄郎喊道,正欲追上去,脑中却一阵天昏地暗,他猛然停下来,思索了一下,又收回迈出的脚,原地坐了下去。
“九十九。”小男孩报数道,他低着头,眼神里,渐渐流露出一丝恨意。
“我等你。“林玄郎喃喃自语。
清晨,来修理监控故障的工程师上厕所时,发现了死在窗边的林玄郎,以及仰面躺在地上的苏雅。苏雅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一只匕首,匕首插在自己的嘴里。
他放下手中的笔,用手抱紧了脑袋。
楼外垃圾场上的工人在拆解一堆钢板,铁锤打在金属上,发出“咣咣”的声音。
写不出来。
他奋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愤恨的向窗外望去,烈日下,一辆大货车从远处驶来,停在垃圾场的大院里。货车的斗篷快速的抬起,里面的垃圾“咣啷”一声砸在水泥地上,木头、铁器,稀里哗啦的摊在地面上,在日光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
没人理解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妨碍自己。
他用手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明天又要上班,日复一日,自己的梦想何时能实现?他想起小时候的快乐,与一堆小伙伴玩耍,即使是被揍,也有人陪。他们还记得自己吗?
即使是毕业之后,他也无法摆脱那份羁绊,他总想回到过去,宁愿每天都待在小时候的氛围里,他不愿意改变。他每天都想再跟人玩一次捉迷藏,他感觉到孤独,从小到大,他没有任何朋友。
在喧嚣声中,他又度过了无用的一天。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划烂了面前的稿纸。
24小时后,洪莹莹正躺在床上,追看最新一期的综艺节目,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到有人给她发了一封邮件。
“24小时前,我死了。“
寄件人的署名,是林玄郎。
阿斯波哥综合征,又称儿童分裂样精神病,是一组病因未明的综合征,且具有类似儿童孤独症的特征,表现为人际交往方面的损害,有局限、刻板、重复的兴趣和活动方式,常有显著的行为笨拙,但无明显的言语障碍和智能障碍。
以男性多见(男女之比为8:1)。本症的异常有强烈的延续到青少年和成年期的倾向,而且这种异常似乎是个人特性的表现,不受环境因素的影响。成年早期偶而出现精神病性发作。
注重儿童健康,善待他人,希望在这个社会里,人心越来越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