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仁月饼

    巴掌大的一块月饼，一面扁平，一面鼓起，鼓起的那一面有凸起的花纹与“五仁”二字，双手各抓一边，向下用力一掰，完整的月饼一分为二。

    从掰开的断面能清晰的看到薄薄的月饼皮下裹着的馅料。

    核桃仁、杏仁、瓜子仁、芝麻仁、橄榄仁，塞的满满当当的。

    但念琴记忆中的五仁月饼馅似乎不是这样子的。

    多具体的，念琴也记不仔细了。

    只记得小时候每年临近中秋节，家里总是要打上满满一水桶月饼的。

    “念琴，我去街里，你去不去？”

    念琴妈妈手里拎着只家里挑水用的铁桶，从外屋地探头问看电视的小念琴。

    礼拜天，是赶集的好日子，一个礼拜一次。

    “妈妈，你去街里买什么呀？”小念琴嘴里问着，眼睛还盯着电视上少儿频道播放的动画片。

    “买点面，回来打月饼。”

    小念琴眼珠转了转，去街里可以买好吃的，可是动画片太好看了。

    “妈妈，我不想去，你能给我买好吃的回来吗？”小念琴转过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拖着长长的尾音撒着娇。

    “想吃什么？”念琴妈妈放下水桶，找了纸笔等着小念琴。

    “虾片！我要吃虾片，还有……炸米排和烤冷面！……妈妈，我还想吃葡萄，可以吗？”小念琴把自己想吃的都说了出来，说到葡萄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的，那一年的葡萄价格格外贵。

    “行，小馋猫，好好在家待着看电视，我把门给你锁上，别乱跑啊。”

    念琴妈妈收起纸条，嘱咐完小念琴，拎起水桶出了家门。

    小念琴听着院门落锁声，伸长了脖子看着窗外，想着等妈妈回来就有好吃的了，高兴地在炕上打了个滚，坐起来继续看电视。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小念琴迷迷糊糊睡醒，睁开眼就看见了摆在炕桌上炸好的虾片，装在纸袋子里的炸米排和烤冷面，还有碗里已经洗好的葡萄。

    小念琴眼睛睁得大大的，瞬间就醒了，捏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酸酸甜甜，饱满多汁，好吃！

    “谢谢妈妈！我爱你！”小念琴听见厨房炒菜的动静，踩着拖鞋，跑进厨房，抱住了正在炒菜的念琴妈妈。

    “慢着点，快吃你的去，别捣乱。”念琴妈妈放下锅铲拍了拍念琴。

    “知道啦！”小念琴在妈妈脸上落下一个吻，蹦蹦跳跳的回屋里去吃好吃的了。

    咔呲咔呲，虾片真好吃。

    “念琴！别吃太多！一会儿就吃饭了！”从厨房传来念琴妈妈的声音。

    “嗷！好的！”小念琴大声的应着，手和嘴巴都没停。

    啊呜，米排糯糯的被炸的香香的，真好吃！

    吸溜，烤冷面也好好吃。

    “念琴！吃饭了！”

    “来啦！”

    小念琴赶忙往嘴里塞了几颗葡萄，麻利的下地，跑去吃饭。

    米饭、西红柿鸡蛋汤，炖豆角，红烧肉，都是小念琴爱吃的。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小念琴咬着筷子问。

    “好好吃饭，别咬筷子，你爸他七八点钟就回来了，一会儿吃完饭你跟我一起去，打月饼。”念琴妈妈说着又给小念琴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哦，好的，不咬就不咬，妈妈你也吃。”小念琴说完开始埋头扒饭。

    母女两个吃完饭，念琴妈妈一手拎着装有面和鸡蛋的水桶，一手领着小念琴，到离家十分钟的小卖部去打月饼。

    小卖部是个人家开的，正门对着路边，后门进院里，就是打月饼的地儿了。

    打月饼的人很多，小念琴紧紧跟在念琴妈妈身后，像个小尾巴。

    第一次见到打月饼的机器，小念琴眼睛瞪得滴溜圆。

    大大的青绿色铁箱，里面有大大的黑色铁盘，铁盘里四排月饼躺的整整齐齐。

    满屋子都是鸡蛋和面粉被烘烤出的甜香味儿。

    小念琴吸吸鼻子，好好闻呀。

    大铁箱旁边，是长长的面案，小念琴不认识的婶子阿姨们，正把面团往一个长方形带圆孔的铁盒子里按。

    小念琴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那是给月饼压花的模具

    “蕙儿，打二斤月饼。”终于排到了，念琴妈妈把装着鸡蛋面粉的水桶和打月饼的钱一起交给了慧儿，开始跟熟人唠闲嗑。

    小念琴一手拽着念琴妈妈的衣角，眼睛在屋子里看来看去。

    不一会儿，邻居家的白婶子，也来打月饼了，除了鸡蛋和面，白婶子还带了一袋黑红色的馅料。

    小念琴眼睛一亮，她记得那个颜色的馅料月饼，味道很好的，只是她不知道月饼还可以打五仁以外的馅料月饼。

    “妈妈，那个是什么呀。”小念琴，扯扯念琴妈妈的衣角，等念琴妈妈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后，小小声的问。

    “是豆沙馅”念琴妈妈和白婶子打了招呼后，摸摸小念琴的头说道。

    “妈妈，我想吃豆沙馅月饼。”小念琴用力的扯着念琴妈妈衣角。

    念琴妈妈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但转身就去蕙儿家的小卖部买了一袋豆沙馅，说再打半斤豆沙馅的月饼。

    小念琴开心的笑着，眉眼弯弯，像个小太阳。

    连夜里的梦都带着甜香味儿。

    中秋节前一天，念琴妈妈干活回来带回了打好的一水桶五仁月饼和一袋子豆沙馅月饼。

    小念琴迫不及待去尝豆沙馅的月饼，咬了一口就觉得和自己吃过的味道不一样，嫌弃的放到一边，转向水桶里的五仁月饼。

    月饼被一层层的码进水桶里，花纹那一面还零星的撒着芝麻，有一些火大的颜色接近焦黑，吃起来更香，小念琴挑了一个，用两只小手用力一掰就把月饼掰成两半。

    果脯、葡萄干、青红丝，小念琴能认出来的只有这三种，五仁月饼里最大块的馅料就数果脯了，其次就是葡萄干，红的绿的，每挑出一块，就空了一块。

    同样是红绿色的青红丝，小念琴却很喜欢吃，有时还会特意去月饼里揪青红丝。

    把不爱吃的果脯和葡萄干仔仔细细挑出来放在小碟子里，小念琴美滋滋的开始享用月饼。

    最后被咬了一口的豆沙馅月饼和一碟子的果脯葡萄干都进了念琴妈妈的肚子里。

    念琴关于五仁月饼的记忆戛然而止，已经吃完了半块月饼的念琴，看着剩下的半块出了会儿神儿，拿出手机定了最近一趟的动车，回了阔别已久的家乡。

    幸运至极，蕙姨家依旧开着小卖部，依旧打月饼，即便不是中秋节的平常日子里，也接打月饼的活。

    念琴拿着鸡蛋和面打了半斤月饼，一半五仁一半枣泥，念琴也是后来才发现豆沙和枣泥不是一种东西。

    打月饼的只有念琴一个人，她就干脆在蕙姨家等着，问问近况，说说闲话。

    等月饼打好，念琴拎着一袋月饼找了一家旅馆。

    刚打好的月饼还有着从烤箱带出来的余温。

    香气四溢，勾得念琴胃部有些不安分。

    念琴吃了一块枣泥月饼后，拿起一块五仁月饼掰成两半，熟悉的果脯、葡萄干和青红丝，让念琴无比怀念。

    耐心的把果脯和葡萄干挑出来，放在从旅馆老板那借来的盘子里。

    一口气吃掉半块月饼，熟悉的口感和味道，熨帖了念琴漂泊多年的心。

    准备吃另外半块时，念琴忽然发现月饼口味变咸了，伸出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忍着干渴，把另外半块月饼也吃了个干净。

    最后，念琴一点一点把盘子里的果脯和葡萄干也扫进了胃里。

    望着窗外月色，念琴笑得开怀。

    “妈妈，中秋节快乐！” 作者：X日生X 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18577033/ 出处：bilibi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