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没啥事做,下班又早,于是抓起身边一本书看,书名为明朝张岱著的《陶庵梦忆》,为中华经典随笔。这本书是我弟弟姜广平寄来的,因为书中文章虽短,但都是文言文,少时曾跟名师宿儒学习文言文,虽然学得不错,功底还深厚,对文言文还是懂的,但也要常常看注释,才能融会贯通。
我看到其中有一篇短文《柳敬亭说书》,因为他是我故乡泰州人,备感亲切。先介绍一下他,再译短文。柳敬亭,原来不叫这个名字,他姓曹,名字叫永昌,字葵宇。后来犯事亡命天涯,蹿至南京,改名换姓为柳逢春,因为号敬亭,也叫柳敬亭,但因为脸麻,人皆称柳麻子,似贬实褒,亲切的称呼,拉近了他和平民百姓的距离。他善说书,与当时的南京名妓王月生齐名,当时的人没有谁不知道的。底下是译文。
南京说书艺人柳麻子,脸色黑黝黝的,满脸麻子,闲适恬淡,擅长说书。一天只说一个章回评书,价格是一两银子。想请他说书,须要在十天前就发邀请函约定时间,因为约他的人多,也常常逾期失约,只能耐心等待。当时南京有两个人非常走红出名,名闻遐迩,这就是名妓王月生和说书人柳麻子。
我曾经有幸听他说过白话评书《景阳冈武松打虎》,跟《水浒传》很不一样。他刻画人物形象,描述情节,细致入微,语言简洁朴素,又很传神,也不啰唆,非常吸引人。声音洪亮如黄钟雷鸣,说到节骨眼儿上,叱咤风云,直掀瓦屋屋顶。武松到酒店买酒喝,见店内没人,大喊一声:“有人吗?”酒店里空的坛坛罐罐都被震撼得发出瓮瓮的声音。对环境的描述,细微到如此境地。主人必定屏息凝神倾听,他才掉转话头。如果见到下人窃窃私语,好像伸懒腰有疲惫之色,他就不说了,你强行要他讲,也没用。每当三更半夜,抹桌剪灯花,递上一白瓯茶,他就如数家珍娓娓道来,疾徐有致,抑扬顿挫,合情合理,入木三分,纵然把世上说书的人的耳朵摘下来让它们来听,恐怕也会让说书人咬舌而自尽啊。
柳麻子相貌奇丑无比,但他口齿伶俐,双眼炯炯有神,衣着朴素,悠闲自得,简直可以跟倾国倾城的一代名妓王月生相互媲美,因此才能跟王月生一样声名远扬,身价百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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