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踯镯在门口的小道上,年轻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悲怆的气息。
老婆昨日入土时,他的心碎成秋天飘荡的枯叶,扑簌簌在空中飞舞,不知在何处着地。
乡邻走过,问候一声,他感到自己像稻草人没有思想,应一声,继续对着荒郊野外出神。
这几天来,料理妻子的后事,他如在梦中。他一直在想,妻子怎么会掉到井里呢?死得太蹊跷了。那天虽然下了雨,但妻子做事向来利索,就算井口很滑,妻子也应该会小心的,咋就会栽到井里送了命?这不符合逻辑?
这些年来,村长知道,自己得罪了很多乡邻。他们看到他,总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他眼前晃过乡邻或黄或黑或善或凶恶的面孔,也无法判断哪一个是凶手。
那时他年轻,承继父亲的爵位,意气风发,一朝权在手,不用是小丑。这不是他个人的观点,这是他们那一行人的观点。
当初借口老百姓办事,伺机敲诈,他也不忍心。可久了,官瘾的神奇让有些人,不开口,也会送些名贵的东西,让他乐此不疲。若不是妻子挡着他,房子已翻修三次了。材料一次比一次上档,装潢一次比一次耀眼。只想着,从此和追了8年才携手的妻子共享富贵,谁知道,现在却成了孤家寡人。
三月的早晨,空气清新,繁花似锦。可这一切,在村长眼里,都是在嘲笑他。庆祝他从此孑然一身。他无力地揉搓着野花,揉碎,成了浆糊,才借着晚风,飘撒出去,自寻着落点。
为了寄托哀思,村长亲自祭奠,在烧七的日子里,总要去坟头,默哀一段时间,方才回归冰冷的家。
一个月了,那是最后一七,半下午,村长在坟头摆上雄鸡,刀头,糖果,插上紫香,大蜡,在烟熏雾绕中,感受妻子的气息。坟的四周,是一人高的篷树,将坟严严实实的遮挡起来。
想到这是最后一次祭奠,往后要逢年过节才可点香烧蜡,村长心又疼了,迷迷糊糊中,看到妻子立在坟头,披头散发,一脸哀怨。他伸手想抱住妻子,妻子却后退两步,张嘴说话:
“你我如今阴阳相隔,实是天意。你平日里敲诈百姓,民怨沸腾,我这戴罪之身,落入地府,沾染你的浊气,入不到大殿。望你以后为官清正,赎了罪责,我才能除却孤魂野鬼之身份,名正言顺进入大殿,这个重托要记住啊!”
说完不见了。村长撕心裂肺地大叫,醒来,眼前依旧是一座新坟,烟雾燎绕。
村长猛地醒悟。心知是一场因果报应。只是不该报应到妻子身上。他站起来,抻抻土。完全相信妻子的话。他要为妻洗尽浊气,让她早日升上天堂。
村长开始勤奋起来。谁来办事,都立即着手,没了原先所谓的手续费,滞纳金,发款单等名目。人虽憔悴了,眼里却放射出正义的光芒。老白姓遇到他,也乐呵呵地递上一支燃着的烟。
一年很快就到头了,他盘算着,用三生做祭品,以感谢妻子用命为他换来的正义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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