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就躺在床上捂着被子,喝了一大壶热开水,哆嗦了一阵出了大汗,洗完澡,发现烧退了。有时候怕是真的需要些意念,认真计划好从今天开始恢复编辑文字的习惯,果真温度上来也敌不过我这思绪的狂潮。
忧伤的年轻人先说说我身边这些忧伤的年轻人吧。认识阿苗挺久了,起初看见她的时候是大一下吧,她蓬着一头枯草似的头发进了教室,径直在我旁边坐下,我当时挺惊讶的,她是怎么把头发搞成这副模样的?后来我知道,阿苗酷爱洗剪吹。也不知怎的,我认识阿苗后头发也开始枯萎了,因为我也爱上了洗剪吹,我要跟日本姑娘似的倒腾自己,阿苗是留级生,她已经提前倒腾很久了,根据她提供给我的经验,我也乐此不疲的烫枯了头发。阿苗又买回国机票了,她要回京城见毛凯,那个没了她就能饿死在北京的男人。记得那个圣诞节,阿苗神叨叨的跟我说“放儿,你跟我一起回北京贝,反正放一周假呢,包吃包住。”“不去,你见毛凯还能顾得上我么...到时候真是路有冻死骨了...”阿苗阴笑,“哎哟,大宝贝,看,这是什么?”厨房光线有点暗,但我分明看见了自己那明晃晃的名字,印在在一张电子机票上,顿时傻眼了,“哇靠,你什么时候偷的我护照...不带这么玩儿的....”我咆哮着,“就你那小本儿,我不用拿也记得你护照号!”阿苗扑上来拥抱我,我腿发软。
阿苗图便宜,买两张青岛转机的东航机票,深夜刚下飞机我就吐了。接着更是噩梦,我们在首都机场候机厅等毛凯来接机,电话打爆了也没人接,我俩迷迷糊糊在椅子上睡着了,朦胧中我仿佛看见一张男人的脸在我面前晃,我猛地站了起来了,阿苗也醒了,“毛凯,你死了吗?打你电话不接干嘛?”阿苗吼起来,毛凯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咆哮,“诶,你朋友睡觉打呼声那么大,你都能睡着啊?”毛凯指着我问阿苗,我感觉自己瞬间耳鸣,脸红到耳根,阿苗走上去扯毛凯衣服“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我俩在这等多久了你知道么?...”阿苗还没说完毛凯便去搂她,她挣扎了几下便软瘫在毛凯怀里,我站在一边,张着嘴,却一口气也吸不进去。
等他俩缠绵完,已经凌晨了。“你车停哪了啊?”阿苗说着朝地下停车场方向走,“啊,我没开车来啊,我打的来的....”毛凯支吾,“不是,让你接机,你不开车来你打的来算什么?”阿苗又开始吼了,我感觉刚才的缠绵像个梦,我在他俩的梦里还没醒,阿苗就硬是活生生的把我拖进来了现实,他俩在我身边又开战了.....“不是,你车呢?你现在不用跟我讲理由,我就问你,你车呢?”“打的接你怎么就就不行了,你当你首相夫人啊,你也不看看你男人是什么货色,我特么都吃不上饭了,开毛车啊,就你爸那辆破帕萨特,卖了就只够了我两个月生活费!!”“你把车卖了?你凭什么卖我爸车啊...凭什么卖啊....”阿苗突然带着哭腔,后来也不知道闹了多久,总算是上了打的的车。路上毛凯就一直看手机,阿苗就一直哭。到了阿苗家里,我困到不行,倒床就睡了,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我刚出房间,吓一跳,他俩笑呵呵的在准备饭菜,屋子里热腾腾的,那盘冒着油光的西红柿鸡蛋的颜色光鲜得刺眼,我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谁推进了他俩的梦里。当然阿苗回来了,毛凯也就吃上饭了。
吃饭的时候阿苗才开始正式向我介绍毛凯,其实我对毛凯一点也不陌生。在学校的时候阿苗天天嘀咕他。毛凯是北京科技大的,比阿苗小一岁。他俩是阿苗出国前在酒吧里认识的,然后阿苗手机桌面也是毛凯那张搂着她在三里屯酒吧门口的拍的照片。阿苗钱包里全是北京往返名古屋的机票,每个月都去,然后每次回名古屋下了飞机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机场接她,因为她连坐地铁回家的钱都没了。我能不熟悉毛凯吗。
第二天早上起床,看见阿苗一个人做沙发上看电视,“毛凯呢”我问,“出去了,买东西。”“你怎么不去”“他买游戏碟还有篮球鞋我又不懂,懒得陪他。”
晚饭的时候毛凯抱了一堆东西回来了,“亲爱的,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我闻声也出了房间,看见阿苗抱着一个大hello kitty满脸幸福地坐在毛凯腿上。毛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可以拿着女人的钱包为自己消费,最后还让女人觉得为这个男人花钱花得值。总之结果是快乐的,因为阿苗的笑洋溢满了幸福,阿苗又是个那么不懂伪装的人。所以结果开心就好吧。
一周的圣诞假快要愉快的结束了,他俩一直吵然后神速和好,用阿苗自己的话说,每次毛凯搂她到怀里,她就全输了。我相信阿苗说的这个感觉,因为事实证明她已经输了无数次。
记得最后一天阿苗一个人回来了。“毛凯出事了...”阿苗一脸惨白,“毛凯嫖娼被抓了..”我觉得像天方夜谭。我那天晚上就陪着阿苗在沙发上坐着,听她讲完了和毛凯的全部故事。那天在三里屯喝完酒,两人就开着帕萨特回了家,毛凯那时候有对象,后来阿苗还是莫名奇妙和他好上了,毛凯一直跟阿苗说他和那女的断了,阿苗将信将疑着就去了日本,然后每月回来跟毛凯花完全部积蓄,再满心欢喜的回日本。就这样持续了一年多,有天晚上阿苗接到一女的电话,那女的说自己是毛凯对象,问阿苗干嘛老是缠着毛凯,阿苗也没说什么,还是每个月去找毛凯为他花钱,然后像逃荒一样回来。阿苗说她看见毛凯心就软了,毛凯搂着她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温度,也就是这一点少得可怜的温度让她不断的想汲取更多。阿苗还说,和毛凯在一起就像是地震,每天都担心丧命,但是她就是想依偎在他怀里,死了也好。阿苗来了日本那辆帕萨特必然就归毛凯“保管”了,然后就被卖了,帕萨特是阿苗爸妈离婚前她爸送她最后的礼物,可是最终没敌过毛凯怀里的温度。
第二天阿苗跟我借了点钱,说要去派出所给毛凯交罚金,“他得在里头待十五天左右,我回日本了,那个女的怕是不会帮他交钱的。”这回是我搂着阿苗,原本高高的她在我怀里蜷成了一团...
我在机场等阿苗。其实我知道她这次不会跟我一起回日本,她一定是要等毛凯出来的,但是我还是站在托运口等她,因为阿苗说了她会回来,阿苗说了毛凯不值得她喜欢,阿苗还说一定要先回日本好好调整情绪,阿苗说了好多...我不断回忆着昨天她对我说的话,我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可是我是那么希望阿苗跟我一起走。
机场最后一次播报托运了,我起身,想给阿苗打个电话,然后我感觉背后热热的,没忍住,就这么哭了,我没想到自己会哭,可是我知道背后拥抱着我的人是阿苗,我的好朋友要跟我一起回日本了。
我们从起飞一直到着陆都没说话,我们都有要想的事情,这一周那么短又那么长。
地铁到站了,下车,走到十字路口,我跟阿苗说晚安,她笑笑,说“别那么文艺,干嘛说晚安,陪我去趟便利店!”“你买什么啊,冷死了,赶紧回去睡觉。”“买杯热可可,我想喝你陪我买一下嘛。”拗不过她,阿苗买了两杯,给了我一杯,然后转过脸来看着我,说“我觉得你比毛凯温暖多了,跟这个热可可差不多。”我知道自己当时一定是哭的很丑,但是我好高兴,阿苗也很高兴,可是她哭得更丑。那天是一月一号,年初,有两个傻子,满脸堆笑地哭着,在便利店门口站了好久。
这就是关于我和阿苗友情的故事。我想阿苗并不是忘了毛凯,而是她发现了更多可以给她温度的东西,比如说友情,比如说便利店的一杯热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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