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见到了郑师傅

作者: 清书心理2 | 来源:发表于2016-01-31 20:48 被阅读514次

    今天,郑州迎来了又一场大雪。

    雪花淅淅沥沥的从天空散落下来,飞舞着,像精灵一样,每一片都在寻找着各自的位置,借助风的力量,总有不安分的几片想要落在高处。

    这个周末要在离退处给职工义务写春联。这是每年的常规活动。都是在单位书法比较出名的几位退休干部来执笔进行。

    我有幸成了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同时也是参与者。

    退休对于我来说也许还很遥远,我从来没有想过退休后的事情,就像这漫天的雪花从来没有想过落地后的明天会干些什么,唯独就是用现在的灵动尽力舞出自己的轨迹。

    参与写春联的老同志们都是退休职工或者干部,在他们年轻的时候,曾为企业立下汗马功劳。有些是车间的一线工人,跟机床、扳手、零件打了一辈子交道,有些是单位宣传阵地的干将,在艰苦岁月里,用手头的笔杆、剪刀、废纸等一笔一笔描绘出企业文化的绚烂色彩。

    他们现如今,在家属院里安享天年,儿孙绕膝。

    其中有一位,郑师傅,这次是我第一次见。在我刚进单位的时候,他已经因为腰伤,离开了单位。但是我在单位的两年里,他的名字总在不经意间传入我的耳朵。

    最初,我并没有在意。一个因伤退休的老职工,他的故事并没有引起我多大的兴趣。大家提到他,出于对老职工的敬重和礼貌,我还是会附和几句,以示对这个郑师傅的礼貌。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被安排分管书画协会的工作,为书协的会员服务。自己虽然对书法有点心思,从小有那么点情愫,但是对协会的工作该怎么干还是很陌生的。

    这时候,有人提到,要是郑师傅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把你带出来。这是同事给的建议。这加重了我对这个郑师傅的兴趣。

    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神秘感让我无数次的想象这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他该只是会画几笔,会照几张相片,更多的会处理和同事们的关系,从而赢得了这么多赞赏的声音。

    初次打交道,源于集团举办的一场美术大赛。各单位推荐了很多作品,我从众多的作品中,发现了一副作品,是一副荷花小品,寥寥数笔,泛黄的宣纸证明这幅作品有些时日了,对国画我是没有一点基础的,这陈旧的作品从外观上我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但这就是那位郑师傅的作品。

    出于对这个名字的好奇,我还是刻意的将旧作留下,报给了集团公司,因为对郑师傅的履历知之甚少,也没有对这幅作品抱什么获奖的希望,所以仅仅在作品背面留下了名字,其他信息全略。

    两个月后的一天,集团公司打过来电话,要我将郑师傅的简历发过去,并且透漏这幅作品获得铜奖,并被集团公司永久收藏。

    我惊讶。赶紧找同事打听郑师傅的电话。拨通电话,自报家门后,郑师傅极其谦逊的回复,你是铁眼啊,久闻大名啊!领导都经常提起你,只是没有缘分见一面。我惭愧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领导都敬重的名家,却惦念着我这个无名小卒,让我更加自惭形秽了。

    郑师傅在集团公司为单位和书协赢得了这样高的荣誉,我在赞许他的时候,他说现在在北京照顾年迈的老母亲,并不知道参赛信息,那些陈旧的作品都是早些年的旧作,离开的时候随手赠给了老伙计们,可能是谁好心,给提交上去了。如果知道的话,会好好投副作品的。

    提到奖金的时候,郑师傅说看协会里哪个老同志需要就转给他们吧,毕竟是他们帮忙照顾才获得的奖。

    这一次的交道彻底激发了我想要见一见这位老先生的欲望。在这个物欲横行,浮躁漫天的时代里,难得遇见一个不计名利的先生。

    这种见面的欲望让我有点迫不及待,曾经翻看了企业很多的历史老照片,跟很多人交流过郑师傅的过往,不知道多少人的婚礼照出自他手,又有多少企业重要历史时期的珍贵合影出自他手,但是却没有一张他的个人照片留存。

    哪怕一张,或者众多合影照的角落里都没有他一星半点的身影,一张都没有。

    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的这么个人,就这样存在着。像浩瀚星空中最遥远的那颗星,够不到,却又被周围的同事、朋友推着、拉着,好似近在咫尺。

    老焦是郑师傅的忘年交,也是书法界的一把好手。曾有一次电话通知我,他身边有一位北京的书法家路过郑州,停留两个小时,让我赶过去。我当时有一场极为重要的考试必须参加,去不了。我猜测这北京的书法家就是郑师傅,心生遗憾,认为这是老天的故意捉弄,为此郁闷了很久。

    心有所待,时光就会徒增许多障碍。虽然后来老焦向我证实那位不是郑师傅,但是我总感觉这期待的缘分也许还是要被障碍屏蔽良久的。

    这场毫无征兆的雪下的如此惬意,今年的冬麦应该收成不错。

    我伴着雪花,早早的来到单位离退办,在一楼大厅里,布置老同志们书写春联的场地。将乒乓球台拾掇干净,鲜红的对联铺展开来,浓稠的墨汁倒在碟里,新买的毛笔揉开。几位老同志都陆陆续续来到。

    老焦在人群里看到我,摆手示意我过去。

    推出旁边一先生,向我介绍,这是郑师傅。听到郑师傅这三个字,尘封许久的记忆打开了闸门,那些搜罗的关于郑师傅的传闻涌上脑海,涨的我脸红。仰慕已久的人物突然出现在眼前,让我局促,不安。

    我征住了。想象过许多次见面的开场,没想到在这么不经意间,发生了。

    我不知道该用那句话开始这崭新的一刻。

    他跟我想象的一点不一样。1米8多的个头,宽厚的身材,在人流中显得魁梧,双眼皮下的眼睛透着慈祥的光芒,红润的脸庞,稍短的头发中夹杂着白发,掩饰不住那喷薄欲出的儒雅气质,就像他的旧画作里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衬得我等是些凡夫俗子一样,我相信郑师傅年轻时候一定是帅的一塌糊涂的人。

    还是郑师傅伸出手,问候我。当然是对我的夸奖和赞许,更多的是对年轻人的勉励。

    每个人都是一本书,每个人都是一个故事。活动的间隙,我总想刻意的跟郑师傅多聊几句,想读这本书,想了解他的故事。但是总被活动现场的繁忙给打断。

    午饭结束后,有片刻的休息时间,郑师傅讲起了一个他的经历。前些年,企业困难,成年工资发不下来,迫于生活困难,几个老伙计提议,到市场上去卖画。郑师傅到古玩城摆开了地摊,没想到一天都卖了300多,这可比一个月的工资都高啊。

    感觉收获颇丰,就又去了几天。这一天,在摊上正在专心画画,一个小姑娘牵着爸爸的手到了摊子前,这个小姑娘被郑师傅的画给吸引了,非要爸爸买其中的一副。在那个时候一副画只收20块,看的出这位爸爸是不愿花这20块买画的。

    但是姑娘很是喜欢,执拗的很,最终爸爸还是买下了那副画。

    离开摊子没多久,小姑娘带着爸爸又回到的摊子前,又看上了一副,又执意要爸爸买下来。这次爸爸是无论无何不再妥协了,就是不买。姑娘怎么闹都无济于事。

    最终还是悻悻得离开了画摊。

    晚上郑师傅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他在想那个小姑娘对爸爸乞求的眼神。他突然意识到小姑娘那么喜欢他的画,为什么不能把画送给她呢,突然意识到自己画画已经被金钱迷惑了心智。

    自此以后郑师傅再没有去卖过自己的画。

    听了郑师傅的故事,我被感染了。这是现在的我们所缺失的最为宝贵的一样东西,利欲熏心的人们麻木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何其的悲哀。

    漫天飞舞的雪花还在下着。我见到仰慕的偶像,相信来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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