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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像沸腾的一锅水,咕嘟着流向门外,拥挤嬉闹着,都涌向楼道中央。那里地面上搁着五大只橙红的纸箱,套着塑料袋,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盒饭。
张兰却不理会,扯着赵小树穿过人海,直出了楼,绕到楼侧边一排平房外。这平房尽头是音乐教室,此时无人,旁边一扇几人高的灰铁门,被锁链紧紧拴了,留着一只手宽的门缝,向外能窥见马路上穿梭的车流。
张兰走进门下阴影里,掏出手机,打去一个电话:“喂,韩记麻辣烫吗,麻烦送两份招牌麻辣烫,另加十串烧烤,鸡羊肉各五串……对,送到我们学校后面的铁门外,我从里面接就好!”
赵小树站在明处,慌得四下张望,生怕哪位路过的师生会发现,一整副无措的样子。半晌,他见张兰还在角落里大咧咧地通电话,不由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赶到张兰背后,悄声提醒:“好了吗?”
他是被六中时翻墙上网那事给吓出阴影了。
“好了,好了!”张兰挂了电话,将手机塞进裤兜里,一扭头,见赵小树煞白煞白的脸,不由噗嗤一笑:“赵小树,你怕什么,这里是东高,不是六中!你小学时翻窗户爬树的勇气呢?”
赵小树憋红了脸,觉得被瞧扁了,大声反驳:“被老师看见了也不好吧!”
张兰见他生气了,忙拍拍他的背表示安抚,打趣道:“你脾气倒见长啊。没事儿,不信你瞧!”
话说着,就见一名矮胖的女生,甩着一头齐耳的短发,一颠一颠地走过来。她见二人在了铁门下,不由一愣,亮开嗓门道:“你俩打完手机了吗?”
这声音之大,直在教学楼与平房间激起一阵回声,唬得赵小树如触电了般,从头到脚僵直地杵在原地。正好她身后一群男生说说笑笑地路过,好似没听见般,目不斜视,云一样飘过去了;人群后面紧随着一名男教师,步履匆匆,提着一塑料袋的盒饭,仍是头也不扭地路过。
张兰笑道:“我们完了,你请。”说着,与赵小树腾开位置,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女生莫名其妙地瞟了二人一眼,大步走到阴影里,掏出手机,大声粗气地通起电话。
赵小树这才明白过来,眼望向张兰,觉得错怪了她。但他的心却渐渐放飞起来,目睹了东高的“校风”,像颗子弹将六中这扇沉重的石盖击得粉碎,内里某种自由不羁的东西,挣脱束缚,放肆地涌向了整片天空。
不多时,铁门被敲了两下,缝里浮现道人影:“两份招牌麻辣烫,鸡羊肉各五串,谁点的?”
张兰忙雀跃着赶过去,从门缝里递出钱,拎了两袋汤食和一捆肉签子进来。她便将其中一袋递给赵小树,叮嘱道:“快趁热吃,他们家可好吃了!”
赵小树这才有功夫细看:但见一兜米皮儿薄的塑料袋里,盛着红旺旺的汤水,青菜鱼豆腐肥牛卷之类,或浸或漂在其中;那一把肉串也被塑料袋扎着,肉块硕大,肥嫩流油。
两人便在附近寻得一处台阶,肩并肩坐下,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继续起课前的话题。
原来张兰在家复读一年后,去到思泉中学读书。这私立学校学费高昂,学生多是些有钱有势人家的子女,老师也不敢过多约束。加之学校采用全西式教学,她的成绩便越来越差。
张兰本就不爱学习,好动难静,每日九点到校,便在课堂上看手机打发时间,老师哪里会管,因为看手机是她的“权利”。就这么耗到下午三点放学,她像是满血复活,立马拉上同伴的手,先是参加网球社举办的“日友谊杯”,待洗澡完,再赶赴电影社观一场晚间电影。这么一通疯玩,差不多六七点的模样,因为学校也不会留太多作业,她就和朋友在校外吃一顿饭,花一花“零花钱”,这才心满意足地归家。
这么日复一日,她几乎忘了笔怎么握,反倒朋友交了一大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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