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只蒹葭
谁在尾随(四十一)站在站台上,周子涵的耳畔呼啸着和山野不同味道的风。
城市里的风充满了杀戮的味道,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味道,也充满了希望和绝望的味道。这里不似山野,总归没有清爽的泥土气息,也没有甘甜的草木气息。
可是周子涵心里知道,从风清被葬回山野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就再也纯粹不起来了。这里才是他的战场,新的游戏即将开始,新的导演是他自己。
可在这之前,他要去见一个人。
天光微亮,鹅黄色的光暖洋洋穿过参差不齐的楼房照耀在大地上。人流涌动,出站的时候周子涵抬头看见了半轮太阳。
他眯了眯眼,望着眼前形形色色的人和车辆。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他竟然觉得自己是服刑刚满,才被释放出狱的犯人。
周子涵伸手摸了摸嘴唇,有些刺痛。那层因为车厢干燥而起的死皮,正丑陋地黏在嘴巴上,硬硬的像是一层铠甲。他拎起那包特产翻了翻,找见了几个通红水灵的苹果。
“咔嚓”一声咬了一大口,初始甘甜的味道很快便被鲜血味覆盖。他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唇上几道裂开的口子瞬间冒出了鲜红的血液。
他低头看了一眼苹果,整齐的咬痕周围也沾染了一圈血色。他回想起那间被自己清洗了好多次的屋子,风清的血也曾是腥咸的味道。
周子涵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一阵阵恶心汹涌而来。他快步走到垃圾桶旁边,干呕了几声终是没有吐出来。那个只咬了一口的苹果被他嫌弃的丢进垃圾桶里,和其它五颜六色的废弃物混合在一起。
缓了三五分钟,他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唇上的血液。拦了一辆出租便上车了,那整包特产被安静地放在他脚边,他报了一个地址便合上了眼。
窗外的世界慢慢生动了起来。红绿灯下的行人车辆各式各样,街道两旁的行道树慢慢抽出了枝丫,商铺里的员工擦拭着玻璃、整理着货物,出租车司机正听着晨间新闻……
可是这一切仿佛都和周子涵无关,他合上眼便是另一个世界。他用自己的眼皮隔绝外来的信息,试图续上之前的梦。
那梦里,风清还陪着宝宝玩耍,孩子也对着他微笑。
然而他试了很多种姿势入睡,仍然做不到续上那个梦,他睡不着,眼皮隔绝了影像信息,可他的耳朵还听得到,他的鼻子还闻得到,最重要的是他的心也还在跳……
走走停停快一个小时,车子停在了一处白色院落前。周子涵付了车费拎起那袋特产,大踏着步子向院子内走去。
白色的院子从外面看起来不大,可进来了却别有洞天。几处造型规矩的花园里迎春花已开,金灿灿黄艳艳得使人注目。
另几处小池塘旁边正有人打捞冬天死去的鱼。周子涵沿着正中间的道路有了几步,便看见几处楼隐没在一片松林里。
专门的导引台服务区走出一个人来,正准备问他要不要帮助,走进一看是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回去了。
周子涵回应了一个微笑,轻车熟路去了2单元,直奔三楼的单间病房。
他甚至连门都没敲,径直走了进去。屋内顿时传出来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将头埋在被褥里捶打着床铺。
周子涵放下手里的东西说:“别嚎叫了,是我。”
那人闻言停下了叫声,室内突然安静起来。他悠悠然转身看着周子涵说:“下次来之前通知我一声,装惨叫很累……”
周子涵拿出一个苹果用袖子擦了擦扔给他:“曹万哲,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两个人相互直勾勾望着笑了起来,室内的温度突然就高了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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