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把词写得像林夕一样好?
首先,你要有一个王菲。
林夕说,他和王菲的关系,就好像一对没有名分的夫妻。
在遇见王菲以前,林夕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学少年。
初中时代,因为读到苏东坡的“十年生死两茫茫”后如痴如醉,少年梁伟文在心中种下了“词人梦”。他会把当下流行的歌曲重新填词作练习,并时刻关注着词人的比赛。1985年,他以作词人“林夕”的身份发表首部作品。天赋加上努力,让林夕很快成为了社会知名的词人,获得了为张国荣这样巨星填词的机会。
但三十年后,他只觉得当年的自己太过稚嫩。“那时候的自己只是照着新诗堆砌文字,根本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入行后的首本名作——《吸烟的女人》。
“独自驾车与寂寥随处荡,
她惯了靠吸烟,替代独自谈话。
墨绿眼镜隔绝阳光,
不想远望,不需暖光,
因她拒绝期望。
就让一支烟,
点起一张很想见的脸,
冷冷车厢里,只得这口烟。
让上升的烟,遮掩窗边不想见的路,
模糊的故事,倒映倒后镜内。
“烟”、“墨镜”、“车厢”、“街灯”、“倒后镜”等一系列错综的事物在词人的笔下呈现出诗化的意象联想。
我们来看他入行初期的作品,确实也能够感觉到:虽然作品很优秀,但并没有什么惊艳之笔。
林夕与王菲
1989年,小有成就的林夕和初出茅庐的歌手王靖雯相识。
1987年,王靖雯随父亲从北京迁居香港,经过两年的声乐学习之后,她以新人歌手身份出道。一切都在小心翼翼的摸索中。恰好,她遇到了同样正在摸索自己方向的林夕。
“刚开始王菲是很安全的,跟随着市场潮流走。但我觉得她还有很多的潜力,完全可以大胆地发挥。”
90年代初期的王菲还叫王靖雯,那只是一个歌声甜美的普通歌手,普普通通,并没有显示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
初出茅庐的王靖雯1993年,林夕为王菲的一首翻唱歌曲重新填词。这首《冷战》是两人化学反应的开始。这时的林夕已经逐渐抛弃了对具象的描写,开始用跳跃的、抽象的字眼去巧妙的传达不一样的情绪。
无声之中怎可知真拥紧你
如触摸一堆飘忽空气
眼看无数个问号被静默的你吻去
只好自欺
从不敢不忍心识穿你
据闻你与那默剧艺人恋上了
我也学别人静静地演我这套戏
亦不愿分离
“原来歌词可以写得那么抽象,那么叫人看不懂。”
对于自己身上的转变,他自己也很惊讶。王菲成为他灵感的来源。
此后,林夕写词愈发大胆。配合着王菲空灵的歌声,他将人生体悟大胆地抽象提炼。
如《唱游》中的许多作品。
《脸》
呼吸是你的脸
你曲线在蔓延
不断演变那海岸线
长出了最哀艳的水仙
攀过你的脸 AH
想不到那么蜿蜒
在你左边的容颜 我搁浅
《红豆》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 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後 学会珍惜
天长和地久
1999年收录在《只爱陌生人》专辑中的《催眠》:
《催眠》
一口蛋糕的滋味
第一件玩具带来的安慰
太阳下山 太阳下山 冰淇淋流泪
第二口蛋糕的滋味
第二件玩具带来的安慰
大风吹 大风吹 爆米花好美
从头到尾 忘记了谁 想起了谁
从头到尾 再数一回 再数一回
林夕理解着王菲,想象着王菲。谨慎揣测,细致描画。王菲这边是天真执着,林夕这边是锋利通透。
林夕按照心目中王菲可以演绎创造的意象去表达,完全自由发挥。而王菲也变得越来越“仙”。他们感染了对方的气息,领悟了彼此的神髓。
林夕与王菲从来没有传过绯闻。他们的联系只是出现在词和歌里。
她的声音能够参透他的想法。他们彼此契合,是灵魂上的唯一。
“我就像一个裁缝,循着她的性格做出合适的东西。”
2005年,王菲淡出歌坛,陈奕迅还没有出现在聚光灯下。这是林夕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听众认为他的词大不如前,而林夕百口莫辩。
虽然之后的林夕依然创作出了很优秀的作品,但人们一提到林夕,总是会一下想到王菲。
一次颁奖典礼上,方文山跟林夕两个人一起颁奖。林夕说:“方文山,我很羡慕你有一个那么好的搭档,因为我的王菲不唱歌了”
他自己是不是也会有些失落呢?
离开了林夕的王菲,似乎也少了些仙气。
写词,就是把你看不到的那个自己,挖出来摆在你面前。这就是作词人存在的意义。
“我把自己感情的际遇、想法都写给杨千桦,这些东西被我总结提炼成智慧的时候就由王菲来唱,道理的让陈奕迅来诠释,凄美的东西都写过黄耀明。”
林夕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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