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月色
谢改成/文
会后,我踏着溶溶的月光漫步在校园北的洪河堤上。熏风吹掉皎月的面尘,也洗去了我心中的烦闷。此时的我什么也不去想,只有尽情地欣赏这绮丽的夜色,耳闻刚柔和谐的夜曲——
洪河撞开西阳湖大坝,直泄到我的脚下,尔后肚子一鼓胀又缓缓地东流去。在我的视野里,她犹如横在我眼前的大琵琶——上窄下粗;在静静的夏夜里,明月把这个‘琵琶’搭上弦儿,暖风急着拨弄着音符调试......两岸的芦苇‘沙沙’作响,似观众私语,其间,偶尔有娃儿咯咯呼唤......
上游的坝口,河水哗哗啦啦,似钟鼓齐鸣,势万马攻城......我脚下的河水,势浩瀚,面如镜,似流非流。突然一阵风吹,水波乍起,浪花拍岸,如良骥由远而来......
河东面,无风时,‘玉兔’在水中静静地羞笑,起风时,她却欢快地蹦来蹦去,疾风时,她立刻化为万朵梨花,满河生银......
风轻,云生。水中的‘玉兔’头戴花环,疲惫地在水中蠕动;花环越来越小,可怜的‘玉兔’像戴个紧箍咒,痛得上蹿下跳......不知怎的,我打了个寒战,刚才会上我与教导主任的争论又萦绕在我的耳际——
“这个大锅,咱给他砸烂!”我说。
“这是甲的毫毛栽到乙的身上——甲痛乙不快。老师何必自相残杀?”教导主任振振有词。
“自相残杀?每期没人押100元,学校再拿100元,二者合起来作为量化考评奖,这叫多劳多得,何罪之有?”我据理力争。
“现在不是时候。上级没有方案,咱何必逞这能?弄不好你这个校长挨训,俺也跟着闻臭气。”教导主任老成持重。
“质量要上,管理需方。原来一不讲质量,二不讲考评,老师兑堆,学生放羊,这样下去我们心里好受吗?”
“谁心里好受?不过,你要知道,咱这没有靠山的小人物,改革成功了,是上面的成果,失败了,便成了刀俎下的鱼肉。”
“这......” 我犹豫了。
“算了吧。”教导主任先退出会场。
......
‘轰隆隆......’西天一阵雷声,抓回来我思绪的翅膀。这时,河坡下的芦苇丛里的‘呱唧唧’鸟也被惊起,‘喔哇’地一声哭泣飞走,蓦地,我脑海里又闪出一幅画来——
上蔡城北郊外,足球场般的池塘内。芦苇瑟瑟,蟋蟀弹琴,娃儿悲歌,‘呱唧唧’鸟如泣如诉......这,就是秦朝宰相李斯家宅遗址。
我们这几个在上蔡高中实习的大学生,头顶弦月,伫立在池塘边,遥想李斯当年——
李斯,上蔡人。少时胸怀大志,学习刻苦,后做秦朝宰相,帮助秦始皇整顿吏治,实行郡县,统一文字,焚书坑儒,加强皇权,推动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但是,秦二世即位后被赵高所害,家诛九族,宅挖三尺,从此,李斯之宅成了千古不平的大坑。
“自古忠臣无好死。”一位同游者自语道。“真是如此吗?”我沉思着,沉思着......
‘哗啦’一声,不知什么在水中击水,又把我从沉思中唤回现实。此时,天空早已被一层薄纱罩起来。星月隐去,河水失色。忽然我脚下的芦苇旁,有一簇火苗窜着紫舌,我好奇地走近看,啊!是一个头骨在燃烧。我吓得毛骨悚然,耳朵吱吱叫,于是拔腿就跑。此刻,风起,电闪,雷响,水哗,周围的一切全响全乱。
忽一阵风,乌云被撕成片片,匆匆掠过圆月,偶尔落下雨点,又一阵风,把月面上的乌云抹了个干净,雷公只在远处施威......
我从惊悸中恢复平静,回首看河下,水复明,紫火熄。水静静地流,月静静地睡。此时的我,忽然悟出一个哲理:社会犹如今夜,时而风起,时而云飞,时而雷鸣,但终究被静谧取代;历史犹如这洪河,有曲折,有鬼火,然而,她永远是前进的,而这前进的动力则是昼夜不息的河流。试想,若无商鞅的变法,能有秦朝的统一?若无李斯的举措,能有多民族的融合?若无今日的改革开放,能有中华民族的和平崛起?我也要化作长河的一滴水,穿峡越谷,勇往直前;我还要像今夜一朵浪花,在历史的琴弦上伴奏一首悠扬的伟大民族复兴交响曲。
想罢,我猛一转身,踏着洒满月光的路,向灯火辉煌,书声琅琅的校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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