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有道坎（十）

看到吴昕斌发痴地等待着自己的下文，那蟒的尾巴翘了一翘，旋即平放在地。

——想到你很快就要告别此处，对这块生于斯养于斯的地方，多少会有些不舍。更何况你曾经的梦幻，曾经被你冒犯的女人男人，皆出自这50几平简屋的主人之手。不用指名道姓，你也知道，这个人就是你。

——从哪儿说起呢？从你初一时随便引流一枝来说，都能清晰地触摸到你作恶多端的脉络。当时你就仗着自己披上了一张无赖皮，书包里总是带着一把不锈钢量尺。天了噜，你喜欢在厕所里找一些没啥斗志的软弱学生，在他们尿急放水时，夹住其头颈，非要量一下那“把儿”在充盈勃发时的长度。你对一旁浪笑的同伙说“这时候量出来的尺寸最准确”。

——有个同学死活不肯顺从，你便和同伙以飞机式将那同学的头，送入到蹲坑的冲便口。听到刺鼻的氨臭味熏得那同学痛苦地嚎叫，你和同伙真是心花怒放啊。你们觉得过瘾后，扔下那同学嘻哈着扬长而去。如此受虐的同学哗哗地放着自来水，一边擦洗一边跺脚一边发誓跟你“没完”。又能怎样没玩没了呢？你要是事先知道所谓的“没完”是这样的话，一定会捧腹大笑的吧。

——那同学将厕所受虐的情况报告了你的班主任。义愤填膺的班主任找到你，叫你交出那把侮辱人格的尺子。你竟喷出一句“关你屁事”，气愤的老师要将你扭送至教务室，不信邪的你狠抽了老师一记手掌并试图龁咬。

——讲到厕所犯案一事，其源头可以追溯到你在读小学时，就无师自通地形成了类似癖好。当时的2号街到17号街统共有大小不等的4个公厕，男女如厕只是一墙之隔。对一个接近2000户居民的棚户区而言，公厕投放配比度不高。起先使用的那种木桶便溺器，正是你窥阴癖滋生之时，笨重的木桶，谅你也挪动不开，稍微地压制住你的窥阴欲望。当你窥阴癖之火炽烈之时，坑道式公厕因运而生。知悉此等好消息，你心中的窃喜程度不亚于一个乞丐叫一声“行行好”就得到了一张百元大钞。

——你借着如厕的借口，将修葺一新的几个公厕转了个遍。你通过大数据（比方哪个时间段人拥挤，哪个时间段人稀少，人均如厕时间，蹲在偷窥处到听到脚步声传来到进入公厕门耗时多少，小孩、青年、壮年、老年，体质好的、一般的、差的，要有差异化意识。公厕的地理位置、朝向，特别是地形很重要，事发后开溜要熟悉地形才行等）分析后，你决定把作案的时间安排在了中午的12点到下午3点之间。在例行上学的几天里，你也只是把更多的时间放在窥阴计划的酝酿中，只等着双休日的早早到来。

——这天下午有节语文课，你正在打磨窥阴露馅时如何振振有词，你在精心设计一段应急小台词：有人厉声喝道“你小子耍流氓啊”，遇此情形要急速答道“我的钱呀掉进坑里了”最好加上哭腔。这时语文老师给同学们出完拆字题后，看到你神情貌似恍惚，便径直踱步到你身边问道：吴昕斌同学，请回答卡在一处会怎么样？你吓了一大跳，你也正在设想如果不慎将头卡在那个男女间共用的坑道的坑洞里会怎么样？莫非老师有神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胡叼扯，老师有神通，早被供起来啦！有个熟悉的声音在提示你别犯傻。

——你一字一顿地重复那句“卡、在、一、处、会、怎、么、样？”，当你回答“会死掉”，全班同学竟然笑翻了。你觉得很失面子，朝老师投以忿恨的眼色，并低声嚷道“要事情么！”。老师可能也看出你是一个小刺头，无奈地摇了一下头，便快步离去。

——让你盼到心里发痒的双休日终于来到，要说喜悦感吧，反而没有前几日来的强烈。因为你突然碰到了棘手的难题，如果铤而走险去偷窥，见到的只是老太太的屁股，那老人的屁股很难看的好不好，那多没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