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珂是我远房的一个表妹,小时候一起玩一起耍,很要好,长大后却很少联系了。
去年听妈妈讲,她现在做商店配送员,虽然天天跟车四处跑,但很赚钱,还给我们家送了很多洗衣液和菜板。
提起贝珂,我就想起她那圆圆脸蛋上镶嵌着的一双黑豆般大小的眼睛,小虽小却炯炯有神,散发着精明的光芒。别看她是个女生,却喜欢留一头短发,远远看去像个假小子。
这是小时候的贝珂,天真烂漫的年纪,花一样的绽放。
我上大学后,就很少见到她了。听妈妈说,贝珂去市里一家工厂打工,吃住在厂里,很少回家。
后来,她开始相亲了,再后来,她订婚了……
大二放暑假回家,妈妈说贝珂流产了,而且还是双胞胎。妈妈的言语里无不充满了心疼和可惜。心疼的是,贝珂小小年纪就经受了流产的痛,可惜的是两个孩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了。
我问妈妈,“贝珂为什么流产,她不是已经订婚了吗?”
妈妈说,“贝珂是怕别人说她们家不会教育小孩,妹妹十几岁就跟人跑了,自己又未婚先孕。俩人没跟家长说,偷偷去医院做的手术。”
事后,亲戚纷纷夸贝珂是个乖孩子,我却觉得她很傻,太在乎别人的评价。
大学毕业后,我见过贝珂一次,聊着聊着就说起她之前流产的事情。
“姐,我其实挺后悔的,但也没有办法,当时小,家里人总说妹妹丢人了,不要跟妹妹学。”
“其实,我是我,她是她,跟我啥关系,再说我都订婚了,大不了结婚就是了。”
我问她,“当初,你为什么不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哪里敢,家里人自妹妹离家出走后,就对我管的可严了,天天拿妹妹的事情教育我,我要是说了,还不得被骂死,不如不说。”贝珂心有余悸的说道。
那时候贝珂才二十出头,没有经历过事情,除了以逃避的方式躲避责骂,还能做出怎样的选择?
现如今她已经三十多岁,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婆家也很给力,不仅帮她看大了两个孩子,还帮衬着在县城买了房,买了车。
前几天在亲戚家再次见到贝珂,发现她比原来胖了许多,虽不是虎背熊腰却也五大三粗的,再也不是十年之前内敛羞涩的姑娘了,满身散发着光芒,走到哪都带着一脸自信灿烂的笑容,热情的跟大家打招呼,时不时的还开个玩笑。
说实话,我更喜欢这样的贝珂。岁月的风霜虽刻在了脸上,但内心的坚韧却支撑着她笑对生活。
看见我后,她热情地把我抱了起来,并不满地说道,“姐,你一点都没胖,好像还瘦了,你得多吃点。你看我,自从生了孩子,身材变得更高大魁梧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还不忘记自嘲一下。
后来亲戚们围坐在炉火前聊天,也不知道谁提起当年贝珂流产的事情。
几年后再次提及此事,贝珂说,“我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后悔也来不及了,也许是没缘分。好在我也两个孩子了,看着他们,我有时想,会不会就是当初我流掉的两个,他们又回来找我了。”
也许是心疼当初的两个孩子,贝珂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看着她伤心又自我安慰的样子,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了。只能静静地听着……
如今,贝珂的大儿子已经上小学四年级,小女儿也上幼儿园了,她终于有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当初的决定,她表面说已经放下了,但当妈的都知道,这就像身上的一个伤疤,虽不疼了但疤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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