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舞尽南柯梦(49)

作者: 微风轻扬晓月寒 | 来源:发表于2018-02-21 21:41 被阅读196次

             

    【言情】舞尽南柯梦(49)

    乔依依的米黄色风衣略嫌宽了些,新做的头发烫的发卷偏小,口红的颜色太红,脸色有些偏黄。她对着镜子叹息,用手抚摸着自己眼角浅浅的鱼尾纹又抹了一层BB霜。

    罗老太太往乔依依的卧室瞥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看着坐在客厅里着急去上班的罗志民:“上班快迟到了,你是领导,要有领导的样子!”

    罗志民站了起来,他和乔依依的冷战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不想让单位的人看出来。到了单位,他们依然是一对恩爱夫妻,相敬如宾:“我走了!”罗志民对着卧室喊了一声,乔依依这才提着包走了出来。

    在看到乔依依的一瞬间罗志民突然有些恍惚,化了妆,穿上高跟鞋的乔依依骨子里透着一种美,这种美让男人无法拒绝。

    罗志民觉得男人逃不过视觉系动物这个名词。一个女人首先吸引男人的必是她出众的长相、窈窕的身材,至于内涵、生活能力这东西往往会因为视觉上的盛宴而被忽略!

    只是片刻,罗志民又恢复了一张冰冷的脸,他转身、无语。乔依依摇曳生姿也好、妩媚迷人也罢仿佛只是一朵他看腻了的花!

    罗志民竖起了风衣领子,乔依依已经走到了车旁。她看着罗志民的眼神里充满了无辜与可怜。

    罗志民突然想像几个月以前一样给乔依依一个拥抱,但这个想法像道闪电刹那便掠过了。罗志民打开了车门,乔依依自己跟着上了车。

    他们坐在一辆车里也很沉默。罗志民开着车,乔依依对着梳妆镜捋头发、泯嘴唇!

    到了单位门口,罗志民下车替乔依依打开车门。乔依依很婀娜地下车并挽住罗志民的胳膊,她酝酿出一副自认为最迷人的笑脸。她得享受局长夫人的光环,那些羡慕的表情,仰视的眼神、谄媚的奉承让乔依依很受用,

    到了乔依依办公室门口,罗志民看了看乔依依挽着自己胳膊的手。乔依依缩回自己的手走进了办公室。

    罗志民看着乔依依走了进去,‘离婚’两个字他始终没有说出口。乔依依若问他理由呢?自己说她在婚后怀了别人的孩子?

    罗志民很苦恼地走进了自己办公室,外面有了敲门声:“进来!”

    那人走了进来,罗志民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紫罗兰花香,这味道太熟悉,熟悉到他不由得抬起头来。

    罗志民看到这张面孔时一脸的惊讶:方亚菲,怎么会是她?她的五官还一如年轻时那么美,岁月馈赠给她更多的是眉目间的云淡风轻。她的眼睛不再盈盈若水却更多了淡静与从容。

    在看到罗志民的瞬间,方亚菲在这之前有的紧张变得平静:“怎么?老同学不欢迎啊?”

    “哪里哪里?”罗志民站起来忙给方亚菲倒水。方亚菲是罗志民学生时代的恋人,她长得漂亮,那时候追她的男生颇多,罗志民也是其中一员。

    罗志民是方亚菲的邻桌,许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方亚菲竟喜欢上了很普通的罗志民。这份惊喜让罗志民无比的骄傲过,他对方亚菲也是掏心掏肺的好。

    到了临毕业的一年,罗志民把方亚菲带回了罗家可罗老太太死活不愿意:其一,方亚菲家太远;其二,方亚菲是独生女儿,家庭负担重;其三,方亚菲家境不好,要礼金太多;其四:这女子太漂亮怕自家养不住。

    罗志民有过和方亚菲私奔的想法,罗老太太却以死相逼,他只好妥协,答应了娶杜斓曦。

    那时候方亚菲在他面前绝望地哭过,她甚至告诉罗志民:只要可以在一起,自己不要名分都行。方亚菲很倔强地抱着罗志民不放手,她哭的绝望而痛苦。

    罗志民觉得美人落泪,即使是冰也会被融化。他心底对方亚菲的爱像巨浪沸腾着:为什么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他转过身紧紧拥住方亚菲也痛哭了起来,那晚他们之间逾越了恋人之间的关系,那晚也是他们多年以来的最后一次相拥、最后一次彻骨地相爱。

    罗志民边倒水侧过脸看方亚菲,方亚菲看着窗外。

    “你什么时候回的西安?”罗志民的声音有些颤抖。

    方亚菲的唇角掠过一丝哀凉的笑意:“上周!”

    “哦,你回西安?”罗志民把水杯递给方亚菲。

    方亚菲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来找你,信吗?”

    罗志民在听到这句话时心跳突然加快:这么多年她还记得自己?方亚菲望着一脸懵的罗志民笑了起来,她笑起来依然那么美:“罗局长,我今天到你这里来是签到的!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多多指点!”她伸出另一只手和罗志民握手。

    “好,好!”罗志民回答着,他的心里并不平静,方亚菲那一副释然的表情让他的心起了波澜。

    “那我就不打扰了!”方亚菲说完放下水杯,她转身走出了罗志民的办公室。她脸上的笑意很快被忧郁所覆盖。她回西安来是有目的的。

    如果说她对罗志民还有什么?就只剩下一些残存的回忆。这世间人负自己终是好忘些,自己负人却总是有着内疚的。比如她那个一出世就被自己遗弃的女儿!方亚菲用手摁住自己的额头,仿佛那些记忆也会被她揉了去,可越揉却越清晰。

    方亚菲参加了罗志民的婚礼后绝望过,她甚至想过自杀。可他出现了,他有阳光般的笑脸,只要看见他的笑脸她的心里都是温暖而明亮的。他比方亚菲小二岁,方亚菲工作了,他还在上大学。

    在他们准备结婚前,方亚菲经不住他的纠缠,他们在一起了。他第一时间揭开被子在床单上寻觅着,那眼神像一头饥饿的狮子在寻找猎物,可是没有。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哀凉:“你不是处女?”他质问自己的目光咄咄逼人。

    方亚菲蜷缩在床脚不敢看他的眼睛点了点头。然后他哭了,一个男人撕心裂肺地哭了。

    方亚菲尝试着去安慰他,他心不在焉地和她同居了一个月。一个月后他不见了,方亚菲发疯地寻找他,他的亲戚朋友父母那里她都去找过。

    这时候方亚菲发现自己怀孕了,未婚先孕!她害怕自己走过的地方,唾沫成为一片汪洋,背后有千万人指着她的脊梁……

    方亚菲的眼泪一滴滴地流了下来,她一直觉得自己痛苦的根源是罗志民。可在刚才见到罗志民的时候,她竟一点也不恨他。他就像自己生命路途中看过的风景一样,熟悉而陌生却再也提不起爱恨。

    方亚菲从正职调到西安来当副职的目的是为了找被自己遗弃的女儿。她不知道自己如何面对那个孩子,可如今她的生命里还剩下些什么?

    方亚菲打开窗户,楼下车来车往。她的那个女儿该有二十一岁了。她最近常常在想那孩子长什么模样?有多高了?她甚至猜想那个女孩绝对很美,她的父亲就是一个很俊逸的男人。

    想到这里方亚菲又坐到办公桌前,运命把她的人生竟拨弄得如此凄凉,她记得自己一个人怀着六个月的身孕穿着宽大的衣服,走路弯着腰生怕别人看出自己怀孕了。

    怀孕六个半月方亚菲在单位办了停薪留职,她当时想一个人解决生孩子的问题。可是胎位不正,她被疼疯了似的爬到了街头想撞车。那时候她期盼着就这样死了吧!她的孩子和她自己都是被这世界遗弃的人。可她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为她接生的医生叫萧梅。

    在萧梅的帮助下,她生下一个只有五斤重的女儿。那孩子生下来全身青紫、不会哭。方亚菲的心里有过一个邪恶的念头:她希望那孩子永远别哭!

    方亚菲当时躺在产床上虚弱地拽住萧梅:“别救她,求你,她是死婴!”

    萧梅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把孩子的脚提起来在她小小的屁股上拍打着。萧梅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时间似乎很久,久到方亚菲觉得自己睡着了!

    方亚菲听到了孩子刺耳的哭声,她直接从产床上坐了起来指着萧梅:“谁让你救她了,谁让你救她了?她是个女孩,长大了会被人抛弃!”她怒吼着,眼眶里没有泪水,萧梅让护士给她打了镇静剂。

    方亚菲醒来是第二天早上,在护士还没有来查房以前她悄悄地走出了医院,她想过看一眼那孩子可却没有勇气。二十一年了,方亚菲揉着额头,想到那个可怜的女儿,她还是哭了。

    生下孩子不到一个月方亚菲就回了单位,她开始拼命地工作。她像块木头一样活着,她不相信爱情,不去想被自己遗弃了的孩子。

    方亚菲故去的丈夫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他的长相并不出众,他们是同事介绍的,那个男人一眼就喜欢上了漂亮的方亚菲。方亚菲是麻木的,可那男人说了一句:我会一直对你好的,绝对不会辜负你。

    方亚菲毫不犹豫地同意嫁给他。新婚之夜,方亚菲胆怯着,她战战兢兢地和他在一起。故去的丈夫看了一眼没有初红的床单什么也没有问,很快的他们有了一个聪明的儿子。

    因为儿子的到来,她慢慢地有了笑脸。看似平淡的日子她总能感觉到丈夫的关爱,时间似乎磨平了她心底的伤痛。

    转眼,她的儿子上高一了。方亚菲和丈夫平日都很忙,他们根本无暇顾及儿子。偌大的家只有儿子一个人时常进进出出。当有一天他们发现儿子离家出走留下的字条时,字条上的日期距他们看到已间隔半个月了。

    一个月后,警察找上门来,他们的儿子被送回家,却是一俱腐臭的尸体。她的儿子和几个同龄人在一间出租屋内集体自杀了。

    想到这里方亚菲伏到桌子上抽泣着,丈夫承受不住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突然倒在地上,他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便去了。方亚菲一天之内就失去了生命中两个至亲的人。她觉得这都是自己的果报。方亚菲站起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两鬓,她那只几天时间就白了头发的双鬓。

    今天她刻意化了妆,因为她要见罗志民。她的初恋是自己的领导,他还是那么年轻。他的人生并没有因为自己而有什么改变。罗志民不要了杜斓曦又娶了比他小十几岁的乔依依,运命怎么如此宽待于他?

    中午下了班方亚菲和罗志民擦肩而过,她只是冲他点了点头如陌生的熟悉人。其实走过岁月的蔓草荒烟,过往就是过往,是一盘要生悔的棋局。

    方亚菲挡了一辆出租车往省中心医院去。到了医院门口她有些犹豫,那些过往揪得她心疼。这楼翻新过了,方亚菲在医院门口转了几圈还是走了进去。医院门口有导医台,她走了过去:“你好,请问萧梅,萧医生在吗?”

    两个年轻的护士态度很好:“萧主任今天休假!”

    “那她什么时候在?”方亚菲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那两个女孩。正在这时候方亚菲的背后响起急促的高跟鞋声音,那人走得很快。方亚菲觉得自己背后掠过了一阵风。

    “萧主任,你怎么来了?”导医突然喊了句。

    “有个妊娠综合症的高危孕妇早产!”萧梅的脚步极快,她已上了电梯可她的脚步还在电梯上跑着可见情况很危急。

    方亚菲转过身只看到了萧梅的背影,她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向萧梅提起那个孩子。

    “萧主任来了!”旁边的导医说。

    “哦,我改天来找她吧!”方亚菲说完几乎是冲出了医院,她依然无法面对那段过往,那过往是竖在她心里的耻辱柱。那个她未看过一眼的孩子是耻辱柱上无法拔下的箭。

    一阵风从脸上划过,方亚菲立刻裹紧了黑色的风衣,她脖子上浅紫的丝巾随风飘着,像她一直悬在生命里的过往。她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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