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表姐从医院回来，我听见她开门，喊了一声，她理也不理，跑出来一看，貌似脸色不大对。果然，坐到沙发上，就开始哭。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哭过了，哭得那叫一个敷衍。勉强抽泣了个两三分钟，就草草收了尾。
我在一旁坐着，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也就不说。
她很快恢复过来。一问，说是两地跑来跑去的，身体累倒是其次，关键是心累。
而在生孩子这件事上，老公能起的作用，就那一点点。其他的，统统都得她来承担。
我想她应该是在这明显的不公平下，感到委屈吧。
生育这件事，虽说在材料上是男女双方各出一半，但在操作上，女方承担了99%的功用——而男性，只需要在女方完全准备好的时候，来个临门一脚。
而后，又是女方的事情了。
实在是不太公平。
但这不公平，是生理条件决定的。要摆脱这种不公平，只有一个办法，不生孩子。这是大部分女人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没有办法，只得接受这不公平，别无他法。
但人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动物，接受归接受，该委屈的时候仍然委屈。就像我表姐，明明是自己作的决定，为了求子，屡屡往返城市与家乡，在医院耗掉大把的时间和金钱。但一个不顺心，就觉得铺天盖地的苦，并且认定罪魁祸首是她老公——为什么不呢？明明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跑医院的却只有她一个人。
人的非理性，可见一斑。
作为一个恐育的丁克主义者，我对这种汲汲于求子的行为不太理解，常常想当然地以为，生育不过是一件随大流的事情，大家都生，所以也得生。
很多人可能从未想过，为什么想要生一个孩子。
从众心理是很可怕的。站在大众的一方，便可不去思考行为的合理性，反正大多数人走的路，必定是对的路。
我们天生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后天的教育，又在在告诉我们，不用思考，随大流就可以了。
我爸从小就教育我，要合群，人家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
偏生我从小就不太合群，也搞不懂，为什么别人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这种怀疑发展到极致，是有一次，拍摄初升高准考证的照片的时候，轮到我了，突然有人说了什么话，那个瞬间，我叛逆之心乍起，扭头就走了。
那个时候，我大概还无法分清，什么时候从的是众，什么时候从的是规则。
我只知道，束缚让我心生愤怒。
生育这件事，本应停留在从众层面上，但事实上，它却被规则化了——不生孩子，在社会、亲戚、家人眼里，是不道德的，是不合规矩的。
一件不应被规则化的事情被规则化，最坏的结果，就是剥夺了人选择的自由。
多数人不会思考，我是不是要生个孩子？而是思考，什么时候生？跟谁生？生男生女？
不过话说回来，从众这条路，之所以有那么多人走，是因为它有两个极大的优点，一是简单，二是安全。
既然无数人走过了，便可很容易找到范本。做过事情的人都知道，做有参照的事，比起没参照的事，要容易得多。
再者，走多数人的路，就意味着，你会得到多数人的认可，不容易被质疑，你自己也不会质疑。如此一来，便很安全。
即使路上出了问题，你也不会怀疑是自己选错了路。道理很简单：这么多人都是这样，怎么会错呢？
我人生的前三十年，都在随大流和做自己两个方向上，来回撕扯。
理智告诉我要随大流，但内心常常无法接受。或者一条腿已经迈了出去，鬼使神差地，又想要收回来。
当然，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的矛盾在哪里。
好在现在意识到了。在肉眼可见的未来，相信我还会一再陷入这样的撕扯中。
但希望从今后，我所做的每一个重大决定，都能够出于我自己的意愿，不被任何他人所裹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