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3-11 06:49:48(首發於新浪博客@紀酷酷)
自山口取道後洋,路有一寺,喚作寶林。每每徒步行六七公里路往返於小鎮與家,該是有不少時機可以造訪山寺,卻又每每止步不前頹然看看,復又前行。畢竟那寺距離公路不遠,直線距離不過幾百米米,甚而可站在公路窺探寺廟聳起的簷角。山口,不過是公路上一站點。
然,今時不同往日,或說因緣合和,終踏入佛地。
算來,已近半年未入佛寺。自16年冬,百無聊賴之際,往赴靈隱一行,可算是與佛結緣。自那時起,我似乎對著寺廟,哪管是人煙市肆裡喧嚷嘈雜香灰鼎盛的“大隱隱於市”的金佛大寺,還是高峰空山間坍圮寥落香息消弭的“小隱隱於野”的山寺遺址,都能生出一種親近心。確然,不是親敬,是親近。抑或說,親近遠遠大於親敬也是無妨。畢竟,大儒曾說“敬鬼神,而遠之”,口口相傳千年之久,想來不假。對神佛,總該懷有幾分敬畏心的。更何況,到底我在寺裡待過幾天,也確實在此期間,好好念過幾段經。
這大約僅僅比起我在北京鳳凰山上的上方寺遺址要好了一點。不過,也只是一點了。寺不曉得什麼時候修的,我知不舊,也就近些年罷?而在踏入寺門市,卻感到一種莫名的久遠蒼涼,仿佛它很早就在那裡。
寺中無人,沒有師父,甚至沒有香客。不知這樣的表達順序對不對?應該香客,再是師父。罷了,無從考究,就此擱置。我去,卻算不上其中任一,我自不可稱“師父”,卻也不是虔誠的香客,我只是一個有些不同的路人。
大門的一邊被長棍支起,難以推開,或是門軸阻塞,留了一條小縫。我不死心又推了另一邊,竟然是虛掩著的,只不過長期無人轉動,如此推開很很是廢了一番大力。此處是關公廟。殿內空曠,燭火已熄,香未燃起,案有積灰,顯然人氣飄零久。然而,空氣中仍瀰漫著淡淡的旃檀香息,倏忽,聞之望俗。主像上還留有跪拜的坐墊,我拜了三拜。其前還有幾供果,行將腐朽。站起環視,見一柱上書:有求必應心想事成。於是想到口中乾澀,有些渴了,遂毫無愧疚地取了案台上還來不及腐朽的橘子香梨各一,甚甜矣。想想:他該是有些寂寞,長久無人供奉香灰。我好得來看看他,還與他共食久置將腐的水果。所謂神呵!也不過人也!
出關公廟,又見旁有一飛簷,疑有寺。復行百余步,果然,就到了大雄寶殿。大雄寶殿巍峨輝煌,只是比關公廟顯得更落寞,竟連門也是推不開了。我透過門縫望去,釋尊照舊慈眉善目,微抿的唇耐人尋味。這兒讓我深感遺憾,竟連供果也無有了。恍惚記得,有一人無甚供養釋尊,他便把石頭給了釋尊,釋尊亦欣然接受。而我卻踏進殿內也不能夠了,只是隔著門,悄悄望他一望。算是心麼?供奉的。
離開殿口,轉入殿側,見有人家。恍惚間荒唐一想:待我老去賦閒時,寺邊陋室小居,住所足矣。因著那總無人際也總瀰漫不散的旃檀香息,能安神,忘卻了悲喜離愁。殿側為一菜地,使我想起佛教中說的非時不食,還有寺內師父也需躬耕於田畝。而此處沒有師父,或是住在這的村民所種。再往前走去,忽然“汪汪汪”犬吠聲起,尖銳而急促。不久就看得到始作俑者出來了。吓!此狗四腿站立,也足可過我腰了,遂止步不前,返。倒是想起看過的許多話本,有寺必有菜田,再一惡犬。如是,倒真不是毫無根據了的。
走出五十余步,再回望大雄寶殿。除開殿門緊閉,其餘看著一切甚好。為何哪怕只是逢著佛節日,才開殿一次。卻還要“勞民傷財”地整修一座佛寺呢?我想:人人心中需要慰藉,而佛地,就是那桃花源。縱然香息虛無縹緲,卻可在此間有片刻安穩寧靜。
不語而來,止息而去,不曾有言。回家,敲屏以記。
時己亥年二月初五。
2019.3.11於浙江台州天台
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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