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
第四章 / 1
信望着青，似腼腆地笑，用很低的声音说：“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完，信定定看着青，似在等她的反应。
“哦？”青一时没反应过来，抓不准信想说的是什么。
信的右手自口袋里掏出，手在青眼前展开。手心里躺着一颗鹅卵石。
青这才明白过来。“好漂亮的石头。”她惊呼起来。
鹅卵石几乎盖住信瘦削的掌心。椭圆形，与河边随处可见的石头无异。可石头躺在信的手心，一下子吸住了青的眼球。
青伸手拿起信手心的石头，目不转睛地研究起来。“我真心觉得它就是一颗鹅蛋，大小形状都差不多。”
“只是这颜色，也太艳丽了吧！”青又接着说。
“嗯” 信应了一声。
青把手中的石头拿远去看。它接近红与橙之间，却又不是单一的色泽，像夏日里挂在天边的晚霞一般绚烂。
“实在太美了！我感觉像流动的晚霞。”青一会拿近，一会拿远。
“万丈霞光。”信轻柔的声音。
青有点意外。眼睛自石头移向信。他脸上很淡很淡的笑。
“对，就是这感觉，万丈霞光！这图案，色泽，纹路，组合起来，妙不可言。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晚霞了。”
青眼不离石头。她轻轻移动手，霞光就在她眼前活跃了起来。
“天哪！你看，这动一下，就好像晚霞在飞哦！”
“你摸摸它。”
青疑惑地看向信，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青又细瞧石头。它看起来有丝丝纹路，使得霞光的波纹一层一层荡漾开去。青让石头留在手心，合拢五个手指头，用指腹轻抚石头的表面。
“哇，我原以为它是粗糙的呢，像小小的水波纹一样，一层层的，没想到这么平滑。”青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它，“感觉被人抛光打磨过。”
信好像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脸上浮起理解的笑。“是这样，我也很惊讶。图案看起来浮在表面，却是镶嵌在里边的。”
青这才留意到信不再像之前那样不怎么言语，而是与她有来有往的说话。青无比高兴。
眼前的信，与三周前亭子里遇见的他，似乎又不一样了。青对信越发好奇起来。
“就像外层给结了一层冰。”
信满足地看着青。在信眼里，她就是那个在圣诞早晨醒来，意外发现枕边挂着一只长袜子，长袜子里塞着让人意想不到的礼物的小女孩。小女孩一边把玩着礼物，一边啧啧称赞着礼物的不可思议。
信第一次遇见这石头，多少与青类似的感觉。那时他正走在人迹罕至的郊外，路上尽是一处处石堆，堆着各种形状的鹅卵石。
“这是你路上捡的吗？”青依然一脸的好奇。
信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石头在青的手掌心翻来倒去，青爱不释手。石头的大半面似万丈倾泻的霞光，另一面却是灰白色，给人感觉是天空的另一面，就好像阴沉沉的天色。
“在河边吗？”
“不是，那地方到处是石堆。”
信说话声音越来越流畅。出乎青的意料，他又补了一句，“很多拳头大小的鹅卵石。大部分颜色都比河边的好看。”
“不会是什么采石场吧？”
“不知道呢。”
“你不小心撞见的吗？”青问了有一会，信却没有答话。
信转过身，两手支在栏杆上，眼神飘向了远处。
青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傍晚柔和的阳光撒在山脚下横贯城市的小河。平滑不大宽敞的河面上，一只小船在缓慢地移动。
“找了很久才撞见的。”
声音轻飘飘的，青听起来感觉很遥远，像是来自过去，经过很长的路，才到达青的耳朵。
青看着信的侧脸，他一身的污垢，脸部倒很洁静。信陷入了沉思。
天桥上陆续有人经过。
青注意到路人盯视的眼光，像探测仪扫描过她的全身，又扫过身边的信，继而又回到她身上。
青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当做没看见一样，极力忽视着从她背后经过的人。
一对老人自桥头走来。老人的步履缓慢。老妇人的眼睛在他们两人中间扫射。青透过眼角的余光，留神身旁信的反应。
他似乎一点都没觉察到有人来来往往，只是凝神注视着远处的河面，一动不动。
老人停住了脚步。青略微侧些身，拿眼悄悄留意着老人家。老头子拉扯了一下妇人的手臂，似在阻止她掏钱。
青只听得老头子嘟囔着“走吧。”脚步从她身后经过，他们走下了桥。
信依然一副世界只剩下他一人的漠然。
天桥另一头又有人走来。青不自在起来，她终于想到，一直站在信身边，可能影响了他的生计。
“桥下拐角那有家小食店，我们一起去那吃点东西吧？”青转头看着信。他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我很好奇你哪里捡到的石头，我也想去试试运气。你正好可以跟我说说。”青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青看了一眼手中的石头，递还给信。青递过去的手指头碰着信的手掌边。
信缩回了手，脸上漾起不易察觉的笑。他淡淡说道：“送你的。你不要拿去送人。”
第四章/2 待续
更新日：每周四/日，每周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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