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
第三章 / 2
峰帅气的脸此时对他却非常不利。笔挺的鼻梁，在青的眼里是咄咄逼人，剑锋似的眉毛，是冷酷的证明，金丝边眼镜，只会增添他不可捉摸的品性。
这个法律系的红人，虽然来自农村，却一点都看不出农村孩子的腼腆。他倒像是这个城市的主人，像是世界的宠儿。
将近1米8的个头，宽阔的肩膀，线条分明的脸。
丽琴说他是大众情人。可这三年来，她一直是他唯一的女朋友，也没听到他的绯闻。
青有次开玩笑说：你这么帅，又这么优秀，我没有信心争得过其他姑娘。”
峰斜睨了她一眼，贼笑着说：“对，你等着伤心吧，就你这样，还想与人争？”
峰又补了一脚，“我看你趁早把我拴在你裤腰上，这样我就跑不掉了。” 峰的脑袋在青的腹部蹭来蹭去。
青躺在床上，枕头都被她笑到了地板上。峰幽默里带着的刻薄，也是吸引她的另一个地方。
可此时此刻，他挖苦的话却勾起了她隐匿的愤怒。那天她们在天桥遇见信，峰意外的扯动让她差一点趴到地上，幸亏信及时接住了她。可峰却叫他滚开！
青感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两具躯体，而是隔着一堵墙。怒火在心中越烧越旺。
“我还跟他一块野餐！怎样？”
已经准备偃旗息鼓的峰，在青高分贝挑衅的话语前，就像油锅上加了几滴水，油花顿时炸开了。
他的眼睛在镜片后面烧着火光。青又后悔起来。她期待的浪漫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楚，青心底发毛。
峰站了起来，抓住青的肩膀，直直盯住她：你狠！你有绝对的自由，跟任何乞丐，在任何地方野餐。”
越说，峰眼里燃烧的火焰越冷酷。
“只是我奉劝你做一个正常的人。抢劫非礼的事情还少吗？不要脸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峰似乎还没说够，用力摇晃青的肩膀，“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不嫌脏，我还嫌脏呢！”
青像一头失控的野马，她狠狠甩开峰的手，颤抖着双腿，站起身。
一个一个字从青的喉咙逼出来：“他是乞丐，可他什么都没干，还问我冷不冷！”
峰被青的语气给噎着了。他很陌生似地看着青，硬生生挤出了一句：“他多大，男的？”
青想尖叫。她的声音颤抖着，“他多大关你屁事？他年轻帅气，有手有脚，四肢健全，这下你满意了吧！”
峰的脸痛苦地扭曲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青说的内容，还是因为青的反应。自己的女朋友跟一个乞丐在一起野餐，让他感到既愤怒又厌恶。
就好似青因为这顿野餐，突然从天仙贬成了凡人。
峰冷哼了一声，“看来你贫富，贵贱通吃，连乞丐都有兴趣！”
青浑身颤抖起来，她捏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在肉里，都没知觉。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一堵墙，是十万八千里。
他们像两只野兽在对决。
峰透过镜片反射出来的寒光，却把青的愤怒冻僵了。
青紧咬下唇，转开了头。
天已经全黑了。窗户对面那一家人正围坐在餐桌上，热烈吃喝。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青突然觉得浑身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峰的手从背后扶住她的肩。
厌恶与委屈在青的心里同时升起。她用力扭了一下身，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一颗一颗滚落。
泪水流进嘴里，苦涩得很。
峰幽幽说道：“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
青的眼泪流得更欢了，眼泪像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
峰的手再次轻轻搭上青的肩。见青没有动静，他轻轻扳过青的身子。
青已没有反抗的力气，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汹涌而出。
峰痛苦地自责起来。一个乞丐值得他们这样吗？她们怎么啦？是她变了，还是他自己变了？
他把青拉进怀里，双手轻轻搂住她的腰际。峰的心里像塞了一块大石头，想再说道歉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是说话过分了，可还不是因为担心她遭遇危险？再说，他实在无法接受四肢健全的人当乞丐。
青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抱着青，峰突然感觉，其实她就像一只需要爱抚的小猫，他陪她太少了。都是他的问题，他暗暗下决心，是该结束了，不能再拖了！
青的泪水渐渐收住了。女人总是挡不住温柔的拥抱。峰怀抱的温暖让青心上的坚冰渐渐融化了些。
青的内心也是波涛起伏。她先是万般数落他的不对，终于还是意识到，每个人想法不同，不能期待峰跟她一样，对信有亲近的感觉。
何况他多少也是担心她的安全，再说他对乞丐的敏感，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抛开他伤人的话，峰还是爱她的。
他话是说的难听，可狗急了还跳墙呢。也是自己一生气把他逼急了。
这么一想，青身心也就柔软下来。原本僵直的脖子也累了，就往他肩头靠去。
峰顺势抱着她，坐到了沙发里。
青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至少此时此刻，他们的身子连在一起。至于心的距离，谁又愿意去多想呢？
夜静悄悄地快要过去了……
电话铃声让沉浸书里的青心头一紧。她才想起没有给爸爸回电话。
青对自己有些生气。完全忘回爸爸的电话，这已经是连续第三次了。
周毅压抑着不满：“你都忙什么啊，电话这么难打。”
尽管青时常想起爸爸，可似乎没有打电话的理由，能跟他说什么，说她想念从前的日子？
青想巧妙地避开爸爸的诘问，“嗯，爸爸，我今天逛街去了。你那有没下雨？”
”你最近怎么了？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接，也不回。”周毅知道女儿的诡计，偏不买账。
“哦，对不起，不小心静音了。”
青抬头注意到峰探究的眼神看向他。周毅知道他们的关系，还见过峰一次面，可青从不与爸爸多谈他。她举起食指示意峰安静。
峰往阳台去，开门时弄出极大的响声。透过玻璃，峰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观察着青。
青几乎没怎么开口，手抓着小外套的一角，一圈又一圈绕着，衣角非要给她扯变形了。
周毅说起了他的身体，她弟弟半期考的成绩，心里却只想着一个问题：她似乎很安静。
如果能把女儿从电话那头扯出来，看她一眼，他一定拼尽力气。周毅按捺着心中的担忧，尽量让声音温和起来。
他直觉，青不想说话，比以往更加的安静了。
青是他的心头肉，他却照顾不好她。青的妈妈如果还在，他就不用这么苦恼了。不知道怎么让她多说话，给她钱她都不要了。女儿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周毅边与青通话，边盯着手里青的相片。她笑得像夏日的阳光，粉红的裙摆，宽大的草帽。这是他送青上大学时拍的照片。
周毅的眼角湿了起来。相片里的青，让他想起了小时候，青一高一低的小辫子。小青坐在他膝上，扑闪着晶亮的眼睛问他：“爸爸，隔壁阿姨说我是扫帚星。可见到我她们就不说话了。扫帚星是什么意思？”
叫他如何回答小青？周毅顿时就泪流满面，第一次在女儿面前失控了。
青可是吓坏了。用她的小手急切地想抹掉爸爸的眼泪，“爸爸，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你别哭，爸爸，我害怕，爸爸……”
周毅老泪纵横。这怎么能怪孩子 ？那是命！
他需要女人帮他养她。可自从来了后妈，周毅看出，青的日子却更不好过。小弟出生后他就更没精力管她了。
现在连给她钱她也不要。周毅很不甘心，他又问了一遍：“你不需要省吃俭用，我给你汇点钱吧？”
“真的不用，爸爸，我挂电话了，晚安。”
青挂断电话，直接去了卫生间，对着镜子啜泣起来，“对不起，爸爸。” 她边哭边说。
眼泪无声地直往下落。青任由泪水流淌。鼻子都捏肿了，眼睛通红。
青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早晨出门前，她也是这样看着她的。不过十二个小时，她感觉在天堂和地狱间走了一个来回。
青对着镜中的人发狠说道：“忘了今夜！不要再哭，哭是弱者的行为，眼泪一文不值！”
她打开了卫生间的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三章/3 待续
更新日：每周四/日，每周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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