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人梁章鉅的《归田琐记》有则《小炒肉》,夸张好玩。
说年羹尧本是大将军,因为太放肆被雍正贬为杭州将军,姬妾都遣散了。有个小妾嫁给一个杭州秀才。说起这小妾,以前在年府除了陪老爷睡觉,还有一个绝活:做小炒肉。
年羹尧生活奢侈,每次吃饭,都是头一天就点好菜。如果哪次点到了小炒肉,这小妾就得忙活半天。不过年羹尧数月也就点一两回小炒肉,所以这小妾天天歇班,工作真不忙。
话说这小妾改嫁杭州秀才后,有天,秀才对她说:听说你做小炒肉是一绝,哪天做了我尝尝?
小妾哂道:你个酸秀才,你以为吃个小炒肉容易?!年府一盘小炒肉,需要一口大肥猪,选取最精处一小块肉用。咱家买次猪肉,都是半斤八两的,怎能做出那味!
秀才无奈又失望。
有一天,秀才兴冲冲跑回家对小妾说:村里每年赛神会都要宰口猪,今年我说了算,把整口猪都弄来,你一展身手。
到时候,果然抬了口全猪来。
小妾诧异地说:以前我做小炒肉都是用活猪,死猪味道差远了。不过我试试吧。
于是小妾割了块肉下厨,秀才在屋里温酒等着。
老半天,小妾捧个碟子进来,说:做好了,你先尝尝,我去收拾厨房(这年羹尧前小妾还挺贤惠)。
一会儿功夫,小妾回来,却发现秀才倒在地上快不行了。仔细察看,发现秀才吃小炒肉入喉,把舌头也一并吞下。
这是吃出人命了!
据说有些地方至今还有这样的风俗,每次吃美食,得先用线栓了舌头,以防发生秀才那样的没出息事。
附《归田琐记·小炒肉》原文:
忆在京中闻一故事云:年羹尧由大将军贬为杭州将军后,姬妾皆星散。有杭州秀才,适得其姬,闻系年府专司饮馔者。自云但专管小炒肉一味,凡将军每饭,必于前一日呈进食单,若点到小炒肉,则我须忙得半日,但数月不过一二次,他手所不能办,他事亦不相关也。
秀才曰:何不为我一试之?姬哂曰:酸秀才,谈何容易,府中一盘肉,须一只肥猪,任我择其最精处一块用之。今君家每市肉,率以斤计,从何下手?秀才为之嗒然。
一日,秀才喜,告姬曰:此村中每年有赛神会,每会例用一猪,今年系我值首,此一猪应归我处分,卿可以奏技矣。姬诺之。届期,果抬一全猪回,姬诧曰:我在府中所用系活猪,若已死者,则味当大减。今无奈何,姑试之。乃勉强割取一块,自入厨下,令秀才先在房中煮酒以待。久之,捧进一碟,嘱秀才先尝之,而仍至厨下,摒挡杂物。
少顷入房,见秀才委顿于地,仅一息奄奄,细察之,肉已入喉,并舌皆吞下矣。按吾乡俗谚,有每尝美味者,必先将舌头用线羁住,即此故事所由来也。闻者盖无不发一大噱云。
(作者:飞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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