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的路有多长,圈在地图上回想;是你旅行的愿望,霓虹衬托的空旷.......”听着刘惜君的《旅途》,检票、过安检、进站。
不是旅行也会有旅途,这几个月,经常独自往返于上海和合肥,高铁单程三个小时,来回六个小时,再加上等车时间,要怎么打发才不无聊。习惯了进站后拖着箱子直奔旅友书店,然后选一本书,到车上慢慢看。这个月初,在合肥的高铁站书店,看到新版的三毛系列文集占了小半面书架,挑了半天挑中《送你一匹马》。
本来是单纯喜欢这本书的名字,可能是冥冥中有缘分,看后确实非常欢喜。这本文集是三毛在国外生活了十四年后回到台湾,在台湾教学、写作、演讲、读书、生活的点滴记录,穿插着过去的回忆。这本书像是写给父母、小侄、朋友、读者、学生和自己,那些一直没能说出口的话。从许多文章都足以看出,三毛对于家人朋友那份深沉的爱,而这爱是笨拙的,其中又夹杂着许多矛盾。
好文章太多了,我只能挑印象最深的一篇——《一生的战役》来讲一讲。这篇文章实际上是一封回信,三毛的父亲在她睡房门口留了一张字条,然后三毛写给父亲的回信。三毛从国外回到台湾之后,虽然住在台湾,但是通常住在宿舍或者深夜才回家,身为律师的父亲要工作,两个人常常不能见面,要靠留条子来谈话。
三毛醒来后,发现父亲的字条和《联合早报》整整齐齐夹在一起放在门口,三毛的《朝阳为谁升起》刊登在早报上,父亲在字条中有这样一句话“这是近年来,你写的最好的一篇文章......我读后深为感动,深为有这样一枝小草而骄傲......”
父亲为自己而骄傲,就这样一句话,三毛说她等了一生一世。
我不禁诧异,三毛这样优秀的人,为何之前得不到父亲的认可。读完全篇,这个问题的答案便了然于心。她的父亲和全天下的父亲一样,希望儿女过得平稳,最好按照自己帮他们规划好的路线来走。如同三毛的弟弟那样,毕业后进入父亲的律师事务所工作,成为一流律师。而三毛是如此与众不同的一个人,因此她的人生轨迹才算得上传奇。自小就离经叛道的三毛得不到父亲的欣赏,父亲常常在她面前流露出失望之色。
她称自己是“家庭中的一匹黑羊,混不进你们的白色中去”。很少聆听父亲的建议,不肯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她要做她自己。而与此同时,在她的内心深处,又如此渴望父亲的认同。在父亲眼里,不仅是三毛的人生道路、生活方式不符合他的心意;对于她的文章,也是批评远多于赞美。而与此同时,三毛的文章、家书、东丢西塞的照片,都是父亲一件一件为她收集、整理、归档、细心保存。
我想很多人和父母,尤其是父亲,都是这样矛盾的关系。有着割舍不掉的血缘与亲情,却因价值观的不同,互相之间并不认同,更谈不上欣赏。身为儿女,没有按照父母的期望过活,要做自己就意味着孝而不顺,心中何尝不难过;父母也因儿女并没有走向自己规划好的路径而失望。身处矛盾之中,彼此针锋相对,又要互相妥协,相近却不能相处。比方说,父亲做了一辈子公务员,希望你考公务员,安稳体面,而你想做自由职业者;你觉得公务员最无趣,他觉得自由职业者是不正混;彼此爱着的两个人互不能理解,互不能说服。
文章快结尾处,三毛写道:“仿佛跟父亲打了一生一世的仗不肯妥协,不肯认输,艰苦地打了又打,却在完全没有一点防备准备的情况下,战役消失了,不见了。”
写这篇文章时,三毛已年近40,我猜每个人与父母之间,到最后还是走向和解吧。时间或长或短,也不管谁先让步,可能是父母慢慢接纳了自己的叛逆不羁,也可能是自己慢慢明白了父母的良苦用心,这份爱走下去就该是和解。
送你一匹马,养在心里;那些对家人、朋友甚至自己都没能说出口的话,或许就在这本书中,不信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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