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婚后 一

顾诗曼带着初恋的伤痛告别北京回到A市，父亲顾海青和母亲黎婉珍由衷的欢喜。逢人就说我们家的凤凰又飞回来了！

顾诗曼在这座城里小有名气，漂亮，又是复旦大学的本科生，她原本有个同窗恋人叫何正卿，耐何家里父母都不同意她远嫁，相恋几年毕业分手。当她回到A市第一次出现在A市经济新闻频道的直播节目中就惊艳了一个人，他就是周大伟。

命运注定他们一生交集。周大伟从小和顾诗曼生活在一个村庄，他比她大五岁，他从小就暗恋着她。她念中学那会儿，周大伟全家随承包建筑业的父亲迁往市区。顾诗曼的母亲黎婉珍教过周大伟，是他老师，与周大伟母亲李秀玲关系很荣洽，成了好闺蜜。她经常去市区开会，受到李秀玲的热情款待。

顾诗曼与初恋男友分手以后，周大伟母亲李秀铃就亲自上门帮儿子周大伟提亲。你们家的凤凰回来了，给我家儿子做媳妇怎么样?咱们老姐妹结亲家，亲上加亲！

李秀玲的为人，黎婉珍当然了解，老好人一个，自然是没的话说。周大伟为人怎么样，黎婉珍不清楚。不过俗活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他母亲这样善良，儿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顾诗曼小名凤凰，是因为她长相奇美，小小年纪就是个美人胚子。她在她家的竹林里看到有一种神奇的貌似凤凰的鸟，全身雪白，拖着两根美丽长羽毛的鸟，那鸟大家都没见到过，独独出现在她家房前屋后。

听说又亲眼见过的小伙伴都喜欢到她家玩，那鸟也不怕人，徐徐的从竹林中飞到桃树上，小伙伴中有淘气包，追逐小鸟，它就飞到高高的梧桐树上跳舞，唱歌，再也不下来。

不许欺负我的凤凰，再欺负它，我就不和你们玩！说完就象受了委屈嘤嘤的哭！周大伟这个孩子王就站出来解围。

凤凰都哭了，你们还不住手。于是全村的孩子都和她的凤凰成了好朋友，她们叫她凤凰，她们陪她一起看小鸟在她们身边飞来飞去。

这是一只什么鸟，老一辈人都没见过。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它象传说中的凤凰。头上有美丽的翎羽，长长的尾翼，飞起来美极了。

黎婉珍到市里开会，专门为此鸟到市图书馆查询科普资料，得知此鸟学名绶带鸟，土名念鹊，还有好几种名字，公鸟美丽有尾翼，雌鸟却没有。它和鸳鸯一样在很多地方都绝迹了，难怪没有人认识。

也许这就是要出美女的征兆。别的人家住户都没有，独她家竹林里就有。女儿又出落的水灵飘亮，人们都叫她凤凰，真名顾诗曼倒很少有人叫了。

顾诗曼，有个弟弟叫顾小宇，姐弟俩都长得眉眼如画，甚是可爱。十八岁那年凤凰考了全市文科第一，上了复旦大学，读了新闻系。大喜报登上了本市晚报的头版头条。

复旦大学，在老乡的乡音念叨下变成了孵蛋大学。李秀玲拿着报纸在家里念叨，黎老师家的凤凰飞走了，飞走了！人家念孵蛋(复旦)大学去了！这个金凤凰飞出了山窝窝，不知将来要停在哪儿去喽！

停在咱们家的厅堂里！二十三岁的周大伟和母亲开玩笑。你小子有啥能耐，能让人家凤凰飞来咱们家！知子莫如母。周大伟尽管个子高高却相貌平平，又没啥文化，高中没毕业就跟父亲在干工程。

我要多赚钱，搞个房产开发项目，当个房产老总，这样我就与她门当户对了吗！她大学毕业回到市里新闻单位，我使劲追她，不怕她不理我！

李秀玲撇嘴，还不是靠你爹那点老底子，你自己干出一番事业看看！

别小瞧咱儿子，知道你一直就对他高一退学不满意，他小子是个干大事的料，不是有他这个儿子，我也干不出这么大产业！他当老板轻而易举的事！

你就吹牛吧！你！诳你那张嘴，说的他小子有多利害！別把咱儿子吹上天，在云上面飘飘忽忽的，找不到落脚点。好姑娘都被你的臭名声给吓住了，不敢进咱家门！

李秀玲一针见血，几年前因为周昌盛夸大其词用非常手段竞得一投标项目，赚是赚了不少钱，也賺了个坏名声。人称周大吹，儿子被人叫做周小吹，周大嘴。

周昌盛的哥们电话打到周家都是，喂！嫂子呀，大吹哥在吗？哎！不在呀！那叫小吹接电话也行，有个事找你们家吹哥呀！他人一到立马什么事包好！

周昌盛出了名的奸诈狡猾，能言善辩，死的能说成活的，哄骗到手好多大小工程项目。他的昌盛房地产公司名头不大，却举足重轻，是市里的头号私营企业。他本人是人大代表，市级劳模。

他说到做到，马上让儿子租了一个写字楼，挂牌叫做鸿鹄房地产公司。父子俩共同揽业务。周大伟与父亲周昌盛不同，他自己没文化，公司却都招聘得大学生。

周昌盛为了壮大儿子的名头，到手的业务都让儿子做，没多久鸿鹄的名气就大了。同行都寡目相看，认为周老吹的名号不是吹的，他儿子周小吹比他爹更有能力。从此再也没人敢叫他们周大吹和周小吹了，恭敬地叫老周董和小周董。

周大伟的公司也不泛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可是周大伟一直掂记着母亲李秀玲说的那个凤凰顾诗曼。

自打顾诗曼第一次出现在本市的经济新闻频道，周大伟就像丢了魂似的。晚上破例没出去喝酒鬼混，老老实实坐在家陪母亲看电视。

妈！你看黎老师家的凤凰又飞回来了，她好有气质，好像比某些大牌主持人也不差呀！

是啊！回到市级电视台有点埋没人材呀！她谈了个北京的男朋友想到北京发展，黎老师和顾老师都不让。他们说不想女儿嫁太远，硬是把她俩拆散给弄回A市广电局了。

妈！你和黎老师还有联系啊！嘿嘿！你帮我在黎老师面前美言几句，咱把凤凰娶回家给你当儿媳妇！

好倒是好！你那些莺莺燕燕全都舍得分手，好好跟她过日子吗？

妈，我哪有？还莺莺燕燕！

还不承认，那个什么俞春莺，那个赵丽红，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说是你女友！

妈，别搭理她们，我一个没看上，还不是冲着我们家的钱来！妈！你儿子纯着呢？我打小就喜欢凤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上黎阿姨，黎老师家多跑跑腿。我想娶顾诗曼！

我和黎老师的关系提亲应该没问题，就看你的表现了！你一心一意对人家凤凰好，我就给你去提亲！

好！好！好！都听你的！妈！你要是把凤凰弄回家做儿媳妇，没准对人家比对亲儿子都好！

听到儿子这么说，李秀玲放下心去找黎老师闹嗑。拐弯抹角地问顾诗曼在市里又有新男朋友了没有。当黎老师说二十四的顾诗曼还没有男朋友时，李秀玲就提到了儿子周大伟。

黎婉珍是见过周大伟的，长相就一般，事业干得还不错，二十九岁就做了鸿鹄房产公司老板好几年，条件是不错，可也得征求女儿的意见。

顾诗曼自从和北京的何正卿分手以后，就心如死灰，闭口不谈爱情。机械似的上班，对人都冷淡的很，拒人于千里之外。

台里有几个年轻同事追求他，给她献殷勤，她对人家都不理不采的，台里同事送她个冷美人称号。后来听说于市长的公子在追求她，于是再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于市长的公子于清泉是她高中和复旦大学的同学，他们可以说是老铁的同学友谊了，高中时于清泉追过她半年，后来发现她木鱼疙瘩脑壳里都装着书本，就把目标转向了她的同桌宋清颜。

宋清颜一心和他谈恋爱，只考了个三本学校，两人一直鸿雁传书，电话传情，毕业了想结婚，于市长不同意，一直拗着。

顾诗曼被人纠缠不休，就找于清泉来解围。当那些小青年看到于清泉挽着顾诗曼的手从台里大院出来走向他的轿车，一个个都溜了边，再也没人敢纠缠她，还送了她冷美人外号。

下了班的顾诗曼，窝在沙发上喝雪梨汤。黎老师就坐到她身边，摘下眼镜扭头对她说，凤凰啊！你都二十四了，该处对象了。妈是过来人，异地恋，十个就有九个散，还有一个吃闷灌(吃闷灌，地方话，指受窝囊气，夫妻过得不好打架)。

顾诗曼停止喝汤的动作，没有说话，诧异的望着母亲黎婉贞。

听说你跟余清泉恋爱了，这也好呀！妈也不担心你过苦日子了！

妈，他只是我同学，人家有女朋友，你想哪去了！

真没有？

真没有！

那你看秀玲阿姨家的大伟哥怎么样？

大伟就是周大伟，小时候和顾诗曼住一个村庄的。儿童时期，大伟总喜欢找顾诗曼一起玩耍。小时候大伟是个小胖子，憨憨的可爱。

后来的大伟是个什么样子，顾诗曼一点印象也没有，自大伟进城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黎老师描述的大伟，本市青年企业家，年轻有为。这样的青年才俊，不知有多少姑娘倒追。大伟不同意，为啥？人家大伟还惦记着小时候的你呗！

一个村里长大的，经济条件又不错，难得还有一个好母亲，嫁给他至少婆媳关系不用担心，大伟妈会把你当亲闺女来疼的。你是大学生，他是企业家这样也很瞪对了吧！李阿姨来咱家了，想问问你的意思，如果没意见，可以双方见个面！

顾诗曼没有正面回答黎婉贞的提议，她脑子里很乱，心里都是何正卿的影子。大学四年的感情终究逃不过毕业分手的劫。他和他有过多少风花雪月的夜晚。这一夜她梦回青青校园。

校园里的每一颗树，每一个休闲亭都留下过他们谈笑风声的回忆。不然那棵桂花树上刻着的我爱你三个字怎么会越长越清晰。

心有灵犀一点通，他此刻应该还会想念她吧！她沉浸在梦中未醒，多么希望她自己从来没有说过我们分手几个字。

她是骄傲的校花，也不泛追求者，独与何正卿看对了眼。可残酷的现实，让他们不得不分手。

要在北京这座首府城市生存下去有多难，没有北京市户口，没有房子，没有正式单位接收，就这样拿着文凭去漂，弄不好一辈子就只能蜗居在北京。

那日，何正卿带她回家见父母。第一次见面，何母并没有待见她这位名校校花毕业生。她还记得何母刻薄的话，和她与何正卿分手的场景。

何家门口，顾诗曼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茶叶，糕点等礼品。何正卿拉着两个行礼箱，腾出一只手敲门。

妈，妈！我带小曼回来了！敲着喊着闹了半天，才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旗袍，高挽着头发的中年女人来开门。

妈！这是我女朋友小曼！何正卿对着中年女人说。

知道了！都进来吧！中年女人接过儿子手里的拉杆箱。斜视顾诗曼一眼，回头对儿子说，出息了！也不跟妈说一声，私下就交女朋友了，咱北京姑娘少吗？你怕找不到媳妇咋地！这么快就交女朋友了？交了就交了吧！哪个地方的？

祖国南大门A市！何正卿对自己的母亲毕恭毕敬的说。顾诗曼傲视着何母，与她四目正面交锋。她看见中年女人眼里流露出不屑。

A市，那地方你爷爷在那呆过，那里荔枝多，姑娘都挺黑的！中年女人何母说着扫视顾诗曼一眼又说，不过，她倒是挺白！人倒是真漂亮，可在北京这个地方漂亮也不能当饭吃！三五步一个厅级干部，满大街都是名牌大学生，她有北京落户证明吗？没有，这会连累到下一代的，所以我得帮你把好这一关！条件不符合，我是不会同意的！

那个高傲的中年女人又转头对自己的儿子训斥道，我早就说过了，不是北京姑娘，你别给我带回来！那你既然带回来了，就先说说她条件符不符合吧？

够了！何正卿！咱俩分手吧！在何正卿母亲鄙夷的冷潮热疯中，要强的顾诗曼立即就说道，阿姨！您请放心我不会高攀你儿子的，再见！说完扭头就走出了何家大门。

顾诗曼！顾诗曼！何正鲫正想追出去，他母亲一声怒吼，你给我站住！让她走！

他们分手以后再无瓜葛。其实顾诗曼和何正卿的恋爱一直就不被顾老师和黎老师看好。如果真嫁那么远，做父母的哪会放得下心。所以顾诗曼受到何母的冷遇，两人分手，顾诗曼的父母甚至认为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