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南京,便遇大雨。
出门忘看黄历?或忘看天气预报?我暗自思索,想来是两两相忘!不禁暗自发笑,都要淋个落汤鸡了,还有心思索忘这还是忘那。不过说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这是我的一贯作风。
站在出站口,望着外面瓢泼大雨,心中陡然羡慕起带伞的人,好生羡慕那些撑着伞肆无忌惮穿梭在雨中的人。
“小姑娘,去哪里?”一位肥头大耳如猪八戒的出租车司机侧着身子探出头来叫着。
“云深客栈。”
那是靠近秦淮河畔的一家旅舍,我也是从网上看到的,评价比较高,算是一家物美价廉的旅舍。
“上车!上车!”司机一听立刻催促着。
“这上面不是已经有人坐了。”我指着坐在后排的一人对司机说。
“同路!同路!”司机忙不迭的说。
此刻,雨下得很急。想着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是坐公交安全。而且直达云深客栈的公交站台离这边也只有三里路。最初的想法是天晴好心情,一边闲庭信步一边欣赏夜幕,奈何天公不作美,又苦于身上没带伞,这要是走过去,淋个落汤鸡不说,能不能及时上车还未可知。想到这里,我是果断放弃坐公交,只能退而求其次坐出租。犹豫着上与不上,也不知这司机说的是真是假。
正在我犹豫不决时,后车窗玻璃降了下来,一戴眼镜的男子说:“姑娘放心上来吧,我也是去云深客栈。”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显得特别稳重,给人一种安全感,感觉很踏实。我只是瞥了一眼,就能感受到他的独特的气质。最主要是戴着眼镜挺斯文的,让我心里的防线一下子就被攻破了。也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顶着雨,迅速拉开前排车门便一屁股坐了上去。男子很绅士的递来一张面纸,示意我擦一擦头上的雨水。
我咧嘴微笑着,满怀感激的接过面纸,轻声的说:“谢谢大叔!”
他听见我叫他“大叔”后,不禁笑了一下。
车内后视镜正好对着他,从镜子里能看到他的全身。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敞着领口。我还看见他满脸的胡子,被精心修剪过的胡子,特别性感,对,就是性感。脑子里不自觉的就蹦出“性感”这个词,倒也可笑,自我感觉不是一个爱犯花痴女生,可此刻却被这特有的雄性荷尔蒙的魅力所吸引,不禁多看了几眼。
他正靠在车窗前,侧着脸望着窗外。雨还在下着,透过布满雨水的车窗,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夜景,别有一番美,那是一种朦胧美。我以为他会一直望着窗外,便肆无忌惮的通过后视镜望着他。不曾想,他突然转过头,并望向后视镜。刹那间的四目相交,让我不知所措。我尴尬的笑一笑,本能的低下头,脸也慢慢热了起来。感觉我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正在行窃的小偷,突然被人发现,惊惶不安。小偷是偷窃别人财物,而我是偷窥别人美色,说来算是最低级小偷吧!一时间,所有的情绪都汇集到一起:紧张、不安、尴尬,极度尴尬。我低着头,缓缓的呼吸着,品味这车内极度尴尬的气氛,不敢出一点声音,连头都不敢动一下。
这天气倒像极了婴儿的脸,晴雨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出租车刚在云深客栈门前停下,我便迫不及待地开门下车,径直往客栈里走。直到走到客栈的前台,我才想起坐车的钱还没有付。以为尽快下车便能缓解一下尴尬气氛,这可好,更加尴尬了。我急忙跑回来,刚好碰见大叔走了过来。我低着头,自顾自的从他身边快速走过。庆幸司机没有走,我以为他是在等着我付钱。
“师傅,不好意思啊,忘记付钱了。”我尴尬而不失微笑的说:“请问多少钱啊?”
司机靠着车,点一支烟,吞云吐雾着:“没事,没事,刚才那人已经把你们两人的钱都付了。”
“都付了?我的也付了?”我不敢相信的问。
司机师傅点点头。
“车费总共多少钱啊?”我问司机。
“六十。”
我急忙跑进客栈,他正在前台登记办理入住手续。我大步走上前,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纸票,一张十元、一张五十元,很霸气的把钱放到他面前:“谢谢你大叔!这是车钱。”
“钱多了!”
他说完只拿了三十元,然后拿着房卡便大步往二楼走去。
“大叔,你的手机!”我微笑着摇晃他的手机大声说。
我从柜台上拿起他的手机,让我意外的是他的手机竟然没有设置密码,我手轻轻滑动一下,就直接解锁了。
“大叔,你的手机不上密码的吗?”我笑着说。
“谢谢!”他转过身淡淡地说。
在还给他的一瞬间,我已经用他手机拨了我的电话。
我嬉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大叔,擅自主张存了你的电话,今天特别感谢大叔。”
“没事!”他说完便转身上了二楼。
“姑娘,请拿出你的身份证登记入住。”前台说。
“我已经在网上订好房间了!”我说。
“那姑娘把身份证给我,我来看一下。” 我把身份证递给前台,她扫了一下身份证,然后把身份证和房卡一起给我:“这是你的身份证和房卡,你的房间在二楼。”
“好的,谢谢!”
“不客气,祝您入住愉快!”
我订的房间,旁边是街道,后面是秦淮河,推开窗,不仅能领略秦淮河的浓妆艳抹,而且还能欣赏老街的古色古香,真是一举两得的极佳位置。进到房间,我径直来到窗前,迫不及待地推开百叶窗,瞬间一股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抬眼望去,那映入眼帘的,便是秦淮河!
我依稀记得这首《怜音赋》: 华灯初上,夜未央。 歌舞笙箫,古道旁。 纸醉金迷,秦淮殇。 墨色生香,皆虚妄。 月影归人,眼迷惘。 桂树桥旁,自相望。 姣月之下,都成双。
此诗出自谁手,现已无从得知。只是这诗当时给我留下一些印象,过去许久,自认为不记得了,不想今触景生情,这诗句又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望着“秦淮”二字,便情不自禁的想到秦淮八艳,想到那风雨飘摇的年代,多少文人墨客、多少粉黛佳丽、多大达官贵人,齐聚于此,一时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然今秦淮依旧灯红酒绿,却不见当时文人墨客,万千粉黛亦无颜色。
拿出绘画本和铅笔,描绘着眼前的景色。纵有万千胜境,我却独爱一隅;纵有千般美景,我却只取一卷;纵有五千年故事,我却偏好一朝。
很庆幸我学的专业是绘画,可以将所有看的事物呈现出来,这是相机所不能比的。绘画已不仅是我的爱好,而且现在也成为我的职业。我喜欢绘画,喜欢把所有美好的与不美好的事物都画出来。我一直在为《青春》杂志做撰稿,画了很多插画,也画了很多图画故事,很受观众喜爱,更深受编辑青睐。与我而言,那不仅仅只是画,那更我的回忆。青春转瞬即逝,而我每年都在寻找着青春的足迹,我把青春兑换成了年。
前些天,编辑突然跟我说,下个月杂志要单独为我开通专栏,题材是一组关于青春故事的画,要持续连载,希望我好好把握机会。
编辑问我:“有问题吗?”
我很自信的回答说:“没问题!”
“好!那给你放半个月的假,半个月之后给我初稿。”编辑毫不客气的说。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自然是百般欢喜,哪想到问题,只看到光明大道。可当兴奋劲一过,麻烦事也就来了,为了稿件,几乎每一夜都没有睡好觉,连做梦都在梦着如何画出更加感人的青春故事。可谓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手中的笔也不知被我咬坏了多少支,画了擦,擦了画,垃圾篓都快被纸塞满了,然而还是一筹莫展。
编辑也是三申五令,说这次能为我开通专栏,机会实属难得,让我不要马虎了事,一定要认真对待、好好把握。那苦口婆心的,什么非常看好我,什么我画的故事很有意义,将来拍成电影也说不定,好好发展,一定能成为中国的宫崎骏。前面一通说的我紧张兮兮,后面一通又夸得我飘飘然,要说这编辑的嘴,也真是厉害。
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张邀请函的到来让我焕发新生。那是校寄给姑姑的五十周年庆邀请函,意义重大。在帮姑姑打扫房间的时候,无意间又看到姑姑藏在箱子里已经锈迹斑斑的铁盒。我好奇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日记本、一串水晶手链和一张彩票。 我翻开日记,一张很精致的纸被夹在里面,纸上写着相识十年之约(校五十周年庆之日)。我看着上面的邀约日期,很是震惊,不就是这个月,而且没几天了。我一边好奇日子里的内容,一边手不自觉的翻开页面。读着日记里面的内容,很快便被里面的故事深深的吸引住,我贪婪的咀嚼着里面的一字一句,如同婴儿般贪婪的吸吮着乳汁。
当夜,我将日记全部翻阅一遍。
翌日,我便果断的订好飞机票,并订好旅舍。
我将日记本小心翼翼的放到铁盒子里,然后将铁盒子放回姑姑的箱子里。姑姑一直居住在国外,但她的房间所有的东西都一直原封不动的保留着,我也经常给她打扫房间。她的房间我随意出入,她的东西我随便翻。半年前就听说她要回国,可直到上个月才确定下来,也就这几天回到家里。姑姑要在这个月回来,看来原因也就很明朗了。
拿着邀请函,走之前,我也是特意留了一张纸条放在姑姑的书桌上,上面写着:姑姑,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便私自看了你的日记,还请你原谅。还有一件事,我拿了校寄给你的五十周年庆的邀请函,先去了你的大学。我正赶着画一组青春故事画,便自作主张去了你待过的地方看看,感受你们的青春气息和美丽爱情,希望姑姑不要责备于我。姑姑,我去找寻你的青春足迹啦!想我!就来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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