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两年以前,那个时候我所有的资金只够维持公司一个月的开销。从当时的情况来看,能够融资的概率微乎其微。之前已经见过不下30个“投资人”了,发过BP,面谈完以后都是没有下文。
我也几乎不抱任何希望了,我拼命的飞来飞去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临走的时候把所有的钱交给财务,跟她约定下个月10号之前如果没有我的消息,发工资,宣布公司解散,交给法务做善后。
我从杭州、上海、广州、深圳、北京、最后一站是厦门。航班中午12:00到厦门高崎。办完入住以后,我到酒店对面的小超市买了10盒碗面,一天两盒,五天的时间,吃完就走,这个期间除了见投资人,全部待在酒店,不打算出门。
由于后来发生了很多不该发生的事,所以我记的很清楚,厦门滨北颐豪酒店。本来下午5:00要见投资人的,但是被爽约,告诉我他临时有急事去福州,三天以后才能回来。接到电话以后,我也几乎感觉筋疲力尽,拉起酒店的遮光窗帘,一头倒在床上睡去。不到晚上十点钟,醒来。
拉开窗帘,窗外万家灯火。可能因为这是我的最后一站了,而且几乎已经绝望了,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迅速的在我心头蔓延,那是一种失落、无助、寂寞、交织起来的一种很复杂的心情。酒店里依然没有开灯,黑暗和窗外的夜色被这个窗户隔绝成了两个世界。那个世界五彩缤纷,而漆黑的这个世界里,只有一个我。
我从公司出来大概快2个月了,再加上之前的繁忙,我应该已经超过半年没有过性了。这里要解释一下,我是绝对不能接受付费Xing服务这样的事情,非常排斥!这个时候,我就开始给手机安装赛客倾述,买了四星级别墅留下消息,问候信息上只有一句话:厦门寂寞的三四晚。一直发到所有的信息不让发为止,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昏昏沉沉过了几个小时。大概晚上2点多钟手机响了,是一个赛客倾述添加好友提醒,她的名字叫“芳华”。然后我们就开始聊天,聊了很久,很多内容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她问我:
“厦门三四晚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只在厦门停留四五天,然后就走了。”
“那以后还会来吗?”
“应该不会了,或者说很长时间内不会了。”
“你来厦门做什么?”
“谈生意”
“谈什么生意?”
“谈一种很难谈的生意。”
“谈的怎么样?”
“估计没有希望了吧?”
“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聊了一会,我问她,出来见面吗?她说,今天不要了,太晚了。我就开始很不耐烦,跟她说,你这么晚不睡,应该是个男的吧?这个时候,她从赛客倾述里发过来一句语音“我也希望自己是个男的。”口音明显有台湾腔。
我又追问:“出来见见吧,反正你又睡不着。”
她说:“算了吧,改天吧。”
“发张照片给我看看好吗?我很好奇你长什么样子。”
“不要了。”
也没有再聊什么,我连着问她几句话以后,她没有反应,我觉得她应该是睡了。第二天,我醒来已经10点钟了,正在吃泡面的时候,她的赛客倾述消息来了:“想出来见见吗?”“好啊!”
在厦大白城周围靠海的一个餐厅我见到了她,长头发,还算漂亮,身材不错,挺精致的一个女人。我点了一杯清咖啡,她要了一杯红色的冰沙。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她的眼睛,那种眼神让我感觉任何一个男人看到以后都会产生怜悯,那种眼神很忧郁,很空。
几句寒暄以后,我们就好像多年未见的挚友那样无所不谈,因为我们相似的地方真的好多好多……后来回忆起来,更多的是我在倾诉,而她只是在听。对于她自己的境遇,她也不愿意提起什么。人就是这样,在一个绝对没有交集的陌生人前面,你可以毫无遮拦的倾诉很多的事情,包括一些委屈和很自私的想法,不用戴面具,不用伪装什么。
很快,黄昏,我们在餐厅吃过饭以后,就到海边去走走。太阳快落下去的时候,远远的看见鼓浪屿的灯光,加上日落余晖的渲染,那是一种很暗的金色。我跟她就在海滩上静静的走,时不时的说句话,整个海滩,海面,日落,还有身边的这个陌生人,就像一幅画一样。而我就仅仅在欣赏这幅画。
太阳彻底落下去以后,海风就有点凉了。而正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正好也碰到她的手,顺手拉在了一起,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我问她,今天不回去了好不好?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没有任何的反应,默默的低下了头,只是,手拉的更紧了一点。
我赶紧拉着她到路边打车回酒店,晚上白城这边特别难打车,我生怕她考虑以后反悔,所以心里挺着急的。她可能看出来我的心思了,声音特别轻的说了一句,你别着急了,我今天不回去了。总算等到一辆车,上车告诉司机去酒店。然后我们在后排我们就吻在了一起,而绝对不去考虑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我们是什么眼神。
到了酒店,我说让她在大堂吧里坐一会,我去买点东西,她说,不用了,上去吧。滨北颐豪酒店的大堂先要座滚梯上二楼,然后座直梯上客房。在滚梯上,我始终牵着她的手,到了二楼直梯门关上那一刻,我察觉到她眨了几下眼睛,那种眼神很复杂。进了房间,我就一把把她扛起来扔在床上,她好像被猎人刚刚射杀的猎物。她从包里拿出来一盒久紧,这个时候她的手在抖,然后她用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快点,我冷,抱住我。”……此处省略一万字。
男人很奇怪,当你亲身感受一个陌生女人从羞涩,由于紧张而身体的僵硬,半推半就,到最后声嘶力竭的哭喊,忘情的摇晃着躯体。那种征服欲很原始,那是一种兽性!那种欲火中烧,身体的融合,她呻吟“好暖……”每次不同的体位,身体以不同样式的重叠在一起,每次结合的方式,她回头看着我的眼神,以及她攀登高峰的道路……我当时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心里只想用尽所有的力气,就这样死了也挺好。
不知道是她第几次从快乐的死亡中缓缓醒来,也不知道已经是几点钟了,她眼神很空灵的看着窗外,她说:“我怎么了”,这句话说的又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跟自己说话。我正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她,她又说:“我好害怕。”然后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然后开始抽泣,最后放声大哭。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哭的这么伤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我走到她身边,想给她肩上盖一条浴巾,这时候她几乎是朝我大喊的:“你别碰我!”我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她旁边,手足无措。她就在那里一直哭,哭累了就闭着眼睛,但是眼泪还在往下淌。那短短的十几分钟,也可能是几十分钟,非常煎熬。
她可能是哭累了,一会她情绪有点平静了,依然是空洞的眼神看着窗外。慢慢的告诉我,她是个大学里的老师,跟老公结婚5年了,老公是一个学校的老师,他们没有孩子。她最近知道,老公出轨了,很狗血,是他们科室里今年的留校生。现在他老公就和那个留校生在去旅游的路上……她说,他老公一回来她就要把这件事情挑破,然后就要去离婚了。她实在无法面对这一切变故,心里只想着报复,她的世界已经天塌地陷了。接下来,就像下午在餐厅一样,她在回忆她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从结识到相爱,从结婚到一些蛛丝马迹的出现……只是,跟下午不同,这次是她在倾诉,我在听。窗外的天边有点变白的时候,我记得她一直重复的一句话就是:“所有的苦难都是一个坎,迈过去就好了,迈不过去被绊倒最多疼一下,站起来往前走就好了。”
事情过去快四年了,每次回忆起来,都感觉到隐隐的痛。而且这是一个伤疤,永远也长不好的伤疤。心痛那个女人,也心痛自己。
第二天中午她从酒店临走的时候,坚持不要我送她出去,让我在房间里就好。她从微信发给我一句话:谢谢你,印象中我从来没有这样。很难忘!我给她回:迈过这个坎就好了,你要相信自己!这个时候,赛客倾述显示了一行字:芳华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公司最终也没有挺过去,歇业了。而我卖掉了那个城市的房子结清了所有的债务,现在在上海打工。那次在酒店跟她聊天到天亮的时候,我问她,你觉得什么歌最适合现在听,她思考了一下,从她的手机里放了一首《伤心酒店》,是江蕙和施文斌闽南语版的:
暗淡的光线/哀怨的歌声/饮酒的人无心晟
世间的繁华亲像梦一滩/也是无咔诅
暗淡酒店内/悲伤谁人知/痛苦吞腹内……
歌放完,她问我,那你觉得哪首歌最适合现在听?
我从手机里也找了一首,《伤心酒店》,何嘉丽版本的:
酒店已旧/并无人装修/呆立在海边/潮浪永不休/一切似旧十年前的酒
缓缓入我口/心内透/怎想到我今天竟是默默怀旧/孤身到这店中仿佛等候
天色已经黑透/星光求演出但却没有
此刻,我就是重复听着这首歌,记录下当年的那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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