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多情鲛人语，人去楼空泪千年四（2）
寅时，了缘就起床到院子里坐禅，诵经。焦云浅也早早醒来，坐在楼阁上的窗前看着院子里那么定心静气参悟的了缘，心念一动。
清晨阳光慵懒的洒在院子里，院子里飘着醇厚的米香。了缘听见身前一阵窸窸窣窣衣服摆动的声音。他不得不停止参禅，睁开眼来，见到焦云浅十分虔诚的坐在自己对面有些意外。
“法师，我想请教一个问题。”焦云浅看着了缘依旧是平淡的语气。
“尽我所能。”
“缘分尽了，什么时候再来?”他等了一个人几百年了。他们的春蝉苑也要倒了，他等不了了。
“你指的是?”
“爱人。一个凡人。”
“佛说，世界万事万物都是缘起的，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缘分是因果的表现，现世的缘分是前世修得的，这一世修得的缘分只能来世才能现前。你说的缘分其实是指姻缘吧。爱情本质上是‘愿力’和‘业力’的结合。你可懂了?”了缘从容的说道。
焦云浅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了缘的话，又像是走神了。
“众生皆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可若超脱就要摆脱这八苦。你是哪一种？ ”
焦云浅更加沉默了，思绪放空了很久。
这时，楼阁里传来咚咚咚十分急促的步伐，焦云浅的脸色剧变，他多次提醒，轻点，所有的动作都轻点。一个灵巧的身影从楼里跑出来，看到在地上盘坐的了缘，暗自松了口气。
墨千音很快恢复平静的看着了缘，了缘对她微笑:“墨韵姑娘，早。”
“嗯。”墨千音笑着点点头，然后立刻转移话题，“什么饭菜?好香啊。”
焦云浅向了缘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淡淡的说:“不过是清粥小菜。”
然后焦云浅走进楼里，看见沈清婉背对着他在修琴，手法十分笨拙。焦云浅向前走了两步，身边擦过一个人，走到沈清婉身边，十分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沈清婉转过头去一看，脸上的不悦风雨欲来，狠狠地抽回了手:“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岳郳生从沈清婉手中夺过琴弦的手一顿，岳郳生看过去眼神中有着犹疑，沈清婉的神情已变，原来是妹妹。
岳郳生没有回答她，认真为她修琴。沈清婉也拿他没办法，转头看向焦云浅关切的问道:“昨日，他们又来了?”
“嗯。”焦云浅不咸不淡的回答。
沈清婉也不再说话，从他们身边走过。从来都是姐姐和焦云浅接触的多，虽然她们的记忆共享，但是以妹妹的性子和焦云浅多说一会儿怕是就要扬鞭子了。
墨千音发现最近她怎么能遇上这么多奇人。饭桌上，全靠墨千音和岳郳生缓和气氛，不是东聊聊就是西笑笑。早饭过后，将军府来人了，为首的正是沈家将军。布衣素服，要不是身后跟着的士兵各个威风凛凛，还真看不出来是当前琉璃国鼎鼎大名的沈青锋。
长兄一看见自己小妹在春蝉苑虽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怒目，“清婉。”
沈清婉看着哥哥，皱了皱眉:“是姐姐都跑出来的，我一醒来，就在这了。”
“......”不管姐姐还是妹妹不都是她吗？若是是分离的两个人也就罢了，她们是共享记忆，推卸又何用？
焦云浅走来，向沈青锋行礼，“将军。”
沈青锋看看焦云浅，微微颔首:“嗯。”
沈青锋环视四周，墨千音，了缘，目标锁在了岳郳生身上，不由皱起眉头来:“阴魂不散。”
兄妹语气都一样，岳郳生暗自叹道。
“我知道你的修为德行，得道高人，但是感情之事还是莫要强求。”沈青锋看着岳郳生十分有分寸的说道。
“你们都没试着接受我，又怎知是强求的感情?”岳郳生上前走一步，反问道。
“你是仙道，我们高攀不起。清婉是忠臣之后，将来要嫁也是门当户对的官宦子弟。”沈青锋说着，又看了眼沈清婉，“清婉早有婚姻。”
墨千音听着挑了挑眉，又一个像她身不由己的。
“我们告辞了。”沈青锋不想再与岳郳生纠缠，拉着妹妹就走。
岳郳生又上前一步，希望沈清婉回头，只要她回头，他就带她走。可是那个女子没有，就算是暴躁的妹妹也是对哥哥无比顺从。
沈清婉一走，岳郳生本来想走，却发现了缘并没有要走对我意思。焦云浅有话要对了缘说，了缘自然是知道的。
“你说那些人总是纠缠你，可我见他们并没有杀意。”墨千音喝着焦云浅泡的好茶，疑惑的说。
“因为他们要活的，我活着才有用。”焦云浅云淡风轻的说着，受害人好似从不是他。
“看来焦兄的身份非比寻常。”墨千音说。
“是低贱，我不过是个活在舞台上的戏子罢了。”一个再也唱不了戏的戏子，一个将春蝉苑名扬四海又亲手葬送了春蝉苑的戏子罢了。
“无论身份如何，我们同饮清澈的水，呼吸清新的空气，一样的有血有肉，没什么不同。”了缘说道。
“了缘法师说的极是，众生平等。哪有什么不同。”岳郳生接道。
“是无明，是贪嗔痴。让众生有了高低贵贱。”
“我也不过是这贪嗔痴中的一个罢了。”焦云浅不由自嘲，笑声也是清冷的。这个人对自己也是这么冷漠，心是极狠的。说他心狠，可是他又空守了这春蝉苑几百年，甚至用大半法力保着残破腐朽的古楼。
岳郳生听着焦云浅的话，又想到了自己，焦云浅等了几百年，而他是寻了几百年。
“你等的人......”岳郳生犹豫的不知该不该问，那个人是否值得，妖终其一生只爱一个人，若是那人不值得，又是何必这般放不下。
“是无情人却是有义人。”焦云浅语气已经淡漠，可是眼中却泛起肉眼可见的悲伤顷刻笼罩了他，“我欠她的，她两次死在我面前。可是，这次我等了几百年，她还没有来。她每一世都会路过这里的。”
“为什么不去找她，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守着一个毫无意义的空楼。”岳郳生不明白，既然爱为什么不去争取?
“我答应过她，我生春蝉苑在，我死春蝉苑灭。”为了一句承诺，他就得守着。
“了缘不懂，转世的人还是曾经的那个吗？”了缘像个好学生一样，钻研他不懂的东西。
“当然是了，他们是同一个人。”
“可是，人死了是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的。前尘往事都已忘却，换了一个身份，一种生活，这又怎么是同一个人?”墨千音也不懂了。
“但他们是同一个魂，这是最根本的东西，是没有变的。魂相同自然就是同一个人。”岳郳生说道。
墨千音又问道:“如此说来，魂就是一张白纸，孟婆汤将沾了笔墨的纸洗净，再做使用了。”
“非也。虽是抹去，但痕迹还在。”
“是业。”了缘突然明白了似的，说道。
岳郳生看着了缘满意的笑道，“你果然天资过人，两句提点就懂了。”
岳郳生知道了缘明白了，就看向焦云浅:“我虽道行浅，但是相遇便是有缘。你一直在治清婉的病，这个恩情我自会记下。若是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开口。”
焦云浅看了岳郳生一眼，这少年虽然偶尔胡闹了些，但是也算讨喜。
“嗯。”焦云浅点点头。
到了傍晚的时候，沈家将军脸色铁青的提着剑气势磅礴的来到了春蝉苑，他嘴唇苍白，满身是血，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沈青锋一脚将春蝉苑的的踢开，破旧的门经久经沙场的铮铮汗子的一脚，瞬间四分五裂。墨千音了缘，岳郳生和焦云浅四个人坐在桌前吃饭，这突然的一脚，焦云浅还未见来人，已然杀气腾腾。
藏在身上的红绫如游龙飞出，带着冰冷的杀气，就在要击在沈青锋的胸膛上，被一个人接住缠在手里。焦云浅瞪向了缘，然后又瞪向了缘身后的沈青锋。
“你跑来抽什么疯?”焦云浅的声音如深冬悬在屋檐上的尖利的冰棱子。
“你到底惹了什么人?他们将清婉抓走了。”沈青锋的语气如喷发的火焰，汹涌灼人。
焦云浅一愣，然后敛了怒气。岳郳生一听，立刻坐不住了，“清婉被抓走了?他们为什么抓清婉?我去救他。”
岳郳生站起身来就要走，脸色显出焦急。了缘拦住他，“你去哪里找?”一句话把岳郳生问住了。
“现在，只有你给我们一个解释。”墨千音还算冷静。
焦云浅抬眼看着四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依旧心如止水，但还是解释:“你们放心吧，他们暂时不会伤害清婉的。他们要抓的是我，他们奈何不了，就想用清婉小姐威胁我。”
岳郳生松了口气，但还是问道:“你还没有其他要解释的?现在无辜的人因你涉险。”
“陈年旧事。”焦云浅淡淡的说道。
然后说了自己的事。
几百年前，焦云浅一身伤痕累累，被他的师父傲雪捡到。那个女子真的如她的名字一样，简傲绝俗，凛如霜雪。那时候焦云浅还是个少年。
焦云浅昏迷了好久，待醒来时已经身处春蝉苑。那时候的春蝉苑风光正好，傲雪的身价可抵富家千金。焦云浅从榻上起身，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身边守着一个小武生，隐隐约约就听见几声欢快的声音传来:“师父回来了，师父回来了。”守在焦云浅的小武生蹭的一声跑了出去，焦云浅开始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导师，如此受人亲近。
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凛凛。送傲雪的马车停下又疾走，傲雪一身白色大氅，大氅下是一件灰蓝色的长袍，长袍上绣着黑色的脸谱图案，朴素中显得威严，纤纤玉手捧着个小手炉。焦云浅坐在床上，盯着门口。
外面风声有些大，傲雪身边围了几个孩子，傲雪淡漠的看着孩子们，不冷不热的说:“天冷，都回去。”
孩子们刚围上就被师父一句轻飘飘的话给赶回去了。身边就留下那个小武生，“天诀，这两天他们可有好好练功?”
“弟子时刻看紧督促，没有耽误。只是，刚刚那个受伤的弟弟终于醒了。”叫天诀的孩子规规矩矩禀告。
“嗯，回去吧。”傲雪点头，加快两步向后院的一个厢房走去。
焦云浅看着房门开了，大风立刻灌了进来，森森寒风让他一个激灵，又钻进了被子里。然后露出两个眼睛，看着进来的人放下手炉，解下大氅，抖了抖。这才，向他这边看来。
焦云浅这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师父，傲雪。但是印象极为深刻，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就连名字，无一不透着淡漠。就算是善良将他捡回来救下，可是你若看着傲雪的面容真想象不到做这些善事的她。
傲雪长相并不出众，可是她的作为一个伶人的气质都是在举手投足之间。
“醒了?”傲雪声线冷淡，向床边望了望。
焦云浅感受到空气中的寒气渐渐淡了，才探出头来。
“多谢姐姐相救。”
傲雪的手一顿，转过头看向抱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颗小脑袋的小男孩，又移开眼:“叫我师父或者伶官。”
“额......师父。”一声清清脆脆的声音倒是又让傲雪一顿。
这算是，傲雪和焦云浅说的最多的一次话。话题大概就是，伤好的如何，你从哪来，家里可还有亲人，今年几岁?叫什么？
焦云浅被傲雪用审犯人的语气将他的户口查了一遍，然后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我叫傲雪。剩下的事天诀会来和你商讨。”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房间尚回暖，又被那冷清的背影寒了空气。焦云浅又钻进被窝里。
那个武生天诀晚上给焦云浅送饭时，和焦云浅聊了聊，他的去留。
焦云浅从天诀口中得知，这院子叫春蝉苑，是个戏园子。有二十名三名弟子，大都是孤儿。傲雪是这戏园子的主人，也是这戏园子的弟子们的老师。傲雪二十六岁，尚无婚嫁之类的。
焦云浅被族人追杀，无处可去。想着藏在这戏园子上了妆，谁能辨他雌雄。于是，焦云浅做了二十四。众师兄师姐都唤他“小二四。”
整个一个冬天，焦云浅都没怎么出那个偏房，练功也是在那偏房进行的。天一暖，他才从那偏房走出来，那时候的春蝉苑，就已经风光无限，小楼建造的用的木材也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女孩子都和傲雪住在楼里，男孩子都住在后院，晚上几个孩子守夜打更。春蝉苑俨然像个小小的府邸，规矩多，功课苦，吃喝虽不愁但也无味寡淡，也就过个节吃顿肉。
焦云浅的性格随和，很快和二十几个差不多同龄的孩子玩在了一片。
每逢练功的时候，各个弟子都如临大敌。傲雪为人严正，手上拿着把标尺，每次都会打伤几个，骂哭几个。焦云浅也没少挨了傲雪的打，但是很少挨骂。
焦云浅本是妖，又是善歌的鲛人族，对音律掌握的也快。他从小修炼，花架子练的也好。来才半年就将大师兄天诀的第一名被他争去，一直牢牢的坐稳了。
挨打都是因为和傲雪嬉皮笑脸。
两年后，焦云浅在国中一曲成名，更是日进斗金。那些天赋差的倒成了焦云浅的身边伺候的。
被一个大将军请去给老母亲祝寿，到回到春蝉苑，焦云浅出去了两个月。焦云浅远远的看着春蝉苑映入眼帘，焦云浅迫不及待的从马车里跑出来，敏捷的速度还惊了马。
焦云浅一路往春蝉苑跑，一进门就喊:“师父，师父我回来了。”
傲雪站在楼门口看着焦云浅张牙舞爪的跑过来，张开手臂就要欺过来要抱抱，傲雪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上楼了。
焦云浅经常吃瘪，也就习以为常的。这倒是笑坏了师兄弟们。焦云浅坐在楼下和无缘去大户人家的师兄弟们，描述着大户人家如何富丽堂皇，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美轮美奂。说的众人无比向往，还有人打趣他:“小二四，既然那将军留你。为何不在那里留下?”
“那里，哪有家里舒服。”焦云浅喝了口水，笑着说道。
正巧被要下楼的傲雪听了个真切，这些孩子里也就焦云浅恋春蝉苑，也就焦云浅愿意称这低下的组织为家。
“师父。”有人看见了傲雪立刻叫了一声，傲雪才回过神来。
焦云浅立刻跳起来，就往傲雪身边跑，乖乖将转来的几百两的一票一分不少的递给傲雪。“师父，这是这两月的银钱，都在这里。”焦云浅献宝似的。傲雪一言不发的接过，又回楼上了，好像她下楼就是来要钱的。
不只是两年的光景，春蝉苑的孩子走了一批就来了一批，有的满怀感恩，谢她救命之恩，有的谢她养育之恩。也有的满怀怨恨，怨她凶狠，怨她严厉，怨她偏心，比如天诀。
两年孩子走了一半，又来了些。真正像焦云浅这样处处为了春蝉苑的，少之又少。她为了春蝉苑付出了女人姣好的青春，曾经追求者无数，如今她也不过是半老徐娘。哪有长盛不衰的行当，怕是等她皑皑白头，身边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前日，十九走了，拿了百两，给她叩了几个头，头也不回。夜里，傲雪坐在院子里的枣树下望着天边乌压压的云喝着酒发呆。焦云浅悄悄坐在她身边，为她披上披风，傲雪才转过头来。
“我听说十九走了。”焦云浅从傲雪手上夺过酒坛灌了一口。傲雪诧异的盯着他，又看了看他手上的酒坛。
“嗯。”“我刚来时，我们我二十四个。现在以前的走了一半了。可来的远不如走的。”焦云浅心情也有些沉闷，“下午我审了审他们，没有好苗子。”
“像你这样的根骨和天赋的，没有几个。”连她这个做师父的怕是都比不过的。
“走了就走了，我们仁至义尽了。何须悲伤?”焦云浅又喝一口酒，将酒坛递给了傲雪。傲雪迟疑了一下，接过来喝下。
“要不我们招几个学徒?我现在风光霁月，春蝉苑一定能像往日般热闹。”焦云浅知道傲雪喜欢热闹，她心中的空虚靠的就是这些天真无邪，朝气蓬勃的笑声填满，可是她养大的都走了。
大概是她捡的都是苦命的人，都是经过事的，对傲雪除了感激，又怎会待她如再生父母。
“你喜欢就好。”傲雪没有说春蝉苑就是她的命，她唱了半辈子，教出的也都是真本事，可是孩子们走都能拿到一份成家立业的银钱，又有几个真心，又有几个是真的爱唱戏。都是她逼得，要拿那份钱，就得学戏。
“我送你个礼物。”焦云浅从身后变出一个包裹，包裹打开是一件鲛绡，薄如蝉翼，丝滑又软，浅黄色的舞衣，明晃晃的十分漂亮，领口嵌着米粒大的珍珠更添舞衣光彩。
傲雪的凤眼立刻瞪大，她从未见过这种衣料，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傲雪喜欢，焦云浅满足的笑起来。
傲雪的手在舞衣上来回摩挲，喜欢之余又添了伤感，“这么贵重，是雇主赏赐?你还是留给心仪之人吧。”
“......”你就是我心仪之人啊，焦云浅却没有说出来，硬是塞给她，“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你若不收我该将它如何，再赠与人，是对你不敬也是对他人不公。”
“那我先为你留着了。”傲雪淡淡的说，将包裹在包好放下。喝干了酒坛中的酒抽出身边的佩剑，在树下舞剑。
焦云浅认真看着，这个女人只有在舞台上才像个鲜活的人，有笑有泪，美妙绝伦。可能真的戏子无情，演绎了多情的角色，做了无情的自己。不过是入戏太深罢了。
焦云浅站起身来，伸手拉住了傲雪的手腕，武生的漂，动作敏捷就将傲雪罩在了怀里，傲雪才发现当年她捡回来的孩子，已经比她高了。
焦云浅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耍出的不是剑舞，而是剑花，气势恢宏。怀里的女人新奇之余，对焦云浅产生了陌生之感。用剑出气，这样的功夫非一朝一夕能成，可是焦云浅随意几下就能打出。
“想飞吗？”焦云浅清明的声音在傲雪的耳边热噗噗的传来，傲雪身子莫名一软。焦云浅将她抱的更紧，又附耳暧昧的一问，“想飞到天上看看你的春蝉苑吗？”
“嗯?”傲雪在他怀里，不明所以，以为焦云浅是不胜酒力喝多了。
可是，下一秒傲雪仅有的醉意都吓没了。焦云浅抱着傲雪，脚一点地，两个人如鸿毛一般飘在了空中。悬在空中傲雪吓得脸都白了，双臂紧紧环住了焦云浅的脖子。
焦云浅十分满意傲雪的动作，宠溺的看着傲雪的像小鹿一样惊恐的表情，他凑近她低声安慰，“别怕。你心里想着我，想着我在你身边，你就不会掉下去。”
焦云浅用力的将傲雪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扒下来，傲雪难得惊叫一声，就看着自己悬在半空中，她惊恐的看着焦云浅，总归是个凡人，飞天遁地只是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傲雪的第一反应，就是吵着春蝉苑跑去。焦云浅都没得急告诉她不要离开自己，否则她会掉下去。他还没说，傲雪转头就跑。
跑了两步，脚下玄力消失，整个人瞬间往下掉。焦云浅脸色一变，只怕是接不住了。他拉着她，被她的重力往下拖，忘记了用妖力。焦云浅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傲雪的手紧紧揪着焦云浅的衣襟，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反而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
“呵呵。”焦云浅低笑两声，打趣道:“怕了？”
傲雪反应过来，脸微红，不知是醉了还来害羞。她爬起身来，拿过焦云浅送她的包裹，低头看着他冷冷的说:“明天，自己去领罚。”
“是，师父。”焦云浅对捉弄了傲雪的事完全不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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