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多情鲛人语，人去楼空泪千年四（3）
傲雪本以为那次与焦云浅的玩闹是一场女子孤寂才做的梦，哪知第二天，她看着自己身上穿的金色缕衣，听小弟子说师兄无缘无故的去领罚，她才恍然一切都是真的。
“领了罚，让他来见我。”傲雪吩咐道。
焦云浅领过罚，又教了课之后，才来找傲雪。
“师父，你找我。”焦云浅还揉着自己的屁股，没法坐着就要往傲雪的床上蹭去。
“坐不了就站着，站不住就跪着。”傲雪一记刀子眼射过去，焦云浅才安分。
“奥，好吧。”焦云浅才乖乖站好。
“说吧。”“说什么？”“有些话非得让我挑明了？”“我不知道师父指的是什么？”
“装傻，罚受得轻了。”“我怕师父会吓着。”“我心里有准备了。”傲雪淡淡的说。
“真的？”焦云浅凑近傲雪问道。
“嗯。”“我喜欢你。”焦云浅凑近傲雪说道。
傲雪诧异的看着焦云浅，显然真的被吓着了。可是，焦云浅太了解她了，又说道:“你不要有压力，待我平常就好。喜欢你只是我自己的事，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也喜欢我。”
傲雪嚅了嚅唇，可是自己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直到焦云浅走出去，听着师弟对自己说又是哪家请他去唱戏，要给多少定金，一共要给多少钱，点了哪出戏。
第一次，焦云浅没风风火火的告诉傲雪，他出去唱戏了。
傲雪最近常常出神，想着她与焦云浅着两年的种种，除了在天诀那次事情上，她对焦云浅没有什么不同。可是，那个长大的孩子，对她说喜欢她，她总觉得是句戏言。她年华已经留不住，可这少年正风华正茂，他又怎会喜欢她这个老女人呢。
最后，傲雪将焦云浅的那句喜欢当做了搪塞她追问的话。
焦云浅出去了半月，回来后自己又背着个小包裹出去了。傲雪好奇问起来，弟子说师兄去哪个方向了。傲雪走着走着，竟往焦云浅去的方向寻去了。
很快，她听到了熟悉的歌声，然后听到了水花声。傲雪闻声寻去，愣住了，面前的焦云浅长发飞扬，人面鱼身，在水中自在的嬉戏。让他看见傲雪用那种看见怪物的眼神看他的时候，他立刻将鱼身沉入湖里。
“......”傲雪额头冒出了冷汗，转身就要走。
“师父，傲雪。”焦云浅立刻上岸，拾起一件长袍裹在身上将傲雪叫住。
傲雪就像被他施了法术控制住了一般，再也迈不出一步。她的内心想听这个人解释。
傲雪转过身来，看着焦云浅长发披散，手脚完好正常的站在地面，没有刚刚怪异的一幕。少年搂着精壮的胸膛，胸膛上还留着那年她捡来时受得伤痕。
“我......我好像从没问过你的事情。包括那年你为什么受伤。”傲雪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刚刚你看到了？”
“看的无比真切。”
“来，坐下。”焦云浅看见她，温柔的执起傲雪的手，让她坐在一颗大石头上，怕她听了他说的话再吓得摔过去。
傲雪坐下来，认真而面无表情的看着焦云浅，焦云浅知道她是紧张的，她是怕的。只是傲雪是天生的薄凉性子又善掩饰，才会如此平静。
“我是妖。是东海鲛人一族的太子。宫中叛变，我王室被连根拔起，两年前你遇见我是我被追杀到了陆地，哪知陆地的冬天这般冷才失了意识。”后来，他被傲雪救了。他知道大势已去，甘愿藏在那一席之地做个戏子，守着这个女人。
“你是妖。”傲雪怔怔的不确信的说，其实她已经信了。
“我是妖是真的，我爱你也是真的。你想我怎么样？”焦云浅蹲在她身边，看着她，没有半分越域。
想他怎么样，她没想过。“你能再变一次给我看吗？”傲雪清冷的问出这样一句。
焦云浅怔了一下，然后笑了:“好。”
焦云浅走到河边，走进水里，双脚被黏住一般化成了一条鱼尾，焦云浅坐在了岸边，看着傲雪。
妖化的焦云浅比人形怪异了些，多了尖尖的耳朵，琥珀色的瞳孔，龙尾亮鳞，尾鳍展开摆弄着水，长发无风摆动。
“没什么特别。”傲雪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离开了。边走边冷漠的说:“回来，把钱交上来。”
“知道了，师父。”焦云浅高兴的喊道。
又过了五年，焦云浅的戏依旧长盛不衰。可是春蝉苑也没什么人了。除了甘愿来学徒的，旧人都走了。春蝉苑里的旧人只剩下焦云浅和傲雪。
焦云浅抚着琴，傲雪坐在焦云浅的红绫上荡秋千，旁人看的是秋千，只有焦云浅和傲雪知道，那是焦云浅的法器红绫悬在半空，任傲雪坐在上面晃荡。
傲雪持着戒尺上去啪啪两下打在动作不标准的小徒弟的腿上，“绷直。”
焦云浅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傲雪也是如此教育着他们那批学徒。本来教徒这种事焦云浅做的，可是傲雪怕自己老了，就亲力亲为。
寒风刮过，焦云浅打了两个冷战，傲雪将身上的大氅扔给他。一到了冬天，那个生龙活虎的少年向生了场大病，整个人都没了精神，还嗜睡。
这年冬天，焦云浅抱着枕头和傲雪挤在一张床上，傲雪也不知怎的还是什么都依着他。
夜里，焦云浅神情恹恹的，睡在床上。傲雪将手炉塞在他手里，才上床休息。
“师父，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找户人家?”好像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两相情愿，焦云浅就是这样的人，他知道他自己喜欢就够了，不强求不伤感。
“谁会娶一个戏子。”
“以你现在的身价，那是官家小姐也不如你。”
“不喜欢。我想找个能和我一起守着这春蝉苑的男人，一个平凡的人。”言下之意，虽然焦云浅愿意和她守着春蝉苑，可是焦云浅是妖，他们到底人妖殊途。
“要不要我带你出去找找?”这话听上去不好听，但是以傲雪的性子，不走出春蝉苑她是真嫁不出去了。
“不必了。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傲雪说着，翻了个身背对着焦云浅。
“你还是十年前那副模样，倒是没变。”傲雪说道。
“你也一样。”傲雪还是们初见时的模样。
“不，我老了，女人的青春不过三十年，我都快四十了，哪能不老。”傲雪说着这话，声线有些颤抖，喜欢她十年的男人，容貌没有一丝变化，可是她生了皱纹。
微凉的身体贴在傲雪的身上，傲雪僵硬了一下又放松下来，这个妖在她身上寻找温暖罢了。
“别想了，睡吧。春蝉苑只要我活着一天，它就在一天。”这是焦云浅对傲雪说的第一个承诺，也是最后一个。
“多谢。”
“睡吧，明日我送你一件礼物。”焦云浅紧了紧怀抱。
人都是有要坚持的东西的，傲雪对戏的热爱虽不疯魔但是视之如命。所以，一个女子甘愿做了戏子，最下等的人；所以，一个女子将自己的一辈子都付出在了戏里，她不会爱了。
十年的躲藏，总在天诀再一次探望恩重如山的师父时，带来了焦云浅的仇敌。
杀父之仇，灭国之恨。在焦云浅看到敌人的时候，心才那么的疼。他躲在了傲雪的春蝉苑里，做了伶人，他爱屋及乌，也活在戏里。活在躲躲闪闪的爱里。
天诀来的那天，傲雪还是高兴的。特别是看着天诀一身华服，傲雪更是欣慰。焦云浅站在傲雪身后，为她倒了杯她最爱喝的茶。
天诀看着焦云浅没有意外:“如我所想，你真的没走。”
焦云浅警告的看着天诀，不要说让傲雪伤心的话。
“你们还没走成亲吗？你看看，春蝉苑也没什么学徒了吧。是不是师父你一直偏心一人，对待不平，所以都离你而去了？”天诀看着傲雪还是有怨恨的。
“我从未偏心。”傲雪冷冷的说。
“那为什么你捧红了这个东西，却放弃了我?”
“我当年说过了，每个戏都是有历史的，不可胡乱改变。我给了你机会的，是你不要。”傲雪十分冷静，是啊，这个女子就是看到妖，不都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没什么特别。这样的找茬，对傲雪更是不痛不痒，只是对面是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大弟子，难免还是伤了心。
“改变有什么不好，那日观众不也依然叫好?”天诀依旧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你可知你宠的，惯的，捧红的，是什么东西？”
傲雪皱着眉看向天诀，焦云浅也紧锁着天诀。天诀指着他焦云浅，大声说:“师父，他是妖。十年岁月，你我容颜俱改，你看他明明还是初识的模样。”
“......”傲雪没有说话，焦云浅也没有反驳。
“你不信?我便叫人帮你认认。”天诀一击掌，门外化出一群妖物，相貌丑陋，倒是惊着了傲雪。傲雪很快回过神来，淡淡的说:“还是你好看些。”
焦云浅对她温柔一笑，拉着她叮嘱道:“带着孩子们，躲在楼里面不要出来。”
焦云浅将她往后院的方向一推，按着桌子将天诀踢出了楼。焦云浅轻盈的身形也出了楼外，拧着眉看着几十个妖兵。天诀被焦云浅一脚，踢走了半条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亏是余孽太子，修为到底与那些废物不同。”为首的是一个曾经逼宫的将军。
“你们何苦相逼，我对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焦云浅说道。
“鲛人族谁人不知，前朝太子的眼泪非比寻常?就是你不复国，我们也要把你带回去。”那将军说道。
“贪腐，你们与我父王不无区别。我还没找你报杀父之仇你们倒是不知廉耻的寻上门来。”焦云浅说完，身上的红绫旋转飞出，杀心已起。
傲雪将孩子们藏起来，就跑到前院来，藏在暗处看着楼外的一群异人。
红绫在焦云浅四周飘荡飞舞，少年白衣，周身红绫相称，显得格外俊美。
一群妖人向焦云浅攻来，焦云浅一散妖力，红绫似刀，速度飞快，或缠住人，或只穿心脏。
戏中的金戈铁马，浴血厮杀在现实中发生，傲雪看到那么真切，心惊肉跳。红绫飞舞，那持刀将军，举刀砍来。一阵萧瑟的琴声传来，挡住了将军的挥砍，将军退了一步，看见焦云浅身后悬空漂出一把七弦琴。
傲雪震惊的看着焦云浅红绫，玄机琴。那是平日焦云浅给她玩弄的物什，在焦云浅手里却是狠厉的杀人利器。
玄机琴琴声啸鸣，红绫飞舞缠绕，一攻一守。尽管焦云浅修为不低，但是将军带来的人只是五分之一而已。几十人被焦云浅绞杀，然后蜂拥而来的是更多的妖兵，焦云浅回头看了看春蝉苑，引着追杀他的人离开了，那个战场就在碧水湖。
那是焦云浅第二次面对的战争，第一次他的国灭了，父亲死了。这一次，他孤立无援，只有拼死一搏。他庆幸没有给傲雪感情上的承诺，也庆幸他守了傲雪十年，傲雪没有爱上他。否则，这一战后，他和傲雪就要阴阳两隔。
鲛人族太子喜琴棋书画，喜纵情声乐。鲛人泪生珍珠，可这太子流下眼泪生的珍珠是血红色的，血珍珠之间可以相融，到一定大小就是一件神兵利器，可统领整个水族。虽然是个传说，但是贪婪之人却深信不疑。
都以为那鲛人族前朝太子是个无用之人，就是灭国那次，也是被人追着打。可这一次，这太子改头换面一般，招招凌厉，全是杀机。碧水湖一片血流成河。
以一敌百，都是精兵强将。焦云浅不管怎么说都是年轻，修为还未达到佳境。
敌方所剩无几，焦云浅也在地上爬不起身来。那将军也丢了半条命。
焦云浅雪白的衣服除了血迹就是泥土，他努力坐起身来，“两败俱伤，你若不想与我同归于尽，我劝你退了吧。”都给彼此留个退路吧。
那将军似乎也不想死，似乎在思考这件事。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天诀挟持着傲雪赶来了，献媚的说:“妖大王，焦云浅喜欢这女人......”
焦云浅脸色一变，那将军本来要退走了，可是天诀带着傲雪一来，形势又转变了。
那将军一把将傲雪扯到身前，凡人女子心里再强大，被这么可怕的妖挟持着，吓得脸色苍白，第一次看着焦云浅充满了依赖。
同是妖，焦云浅更像个人。冰冷的刀架在了傲雪的脖子上，女人在妖物手上吓软了身子。
焦云浅吃力的站起身来，警告的看着那个妖将军，“你别动她，我跟你们走。”没有一点迟疑，那么轻易就妥协。傲雪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的悸动，他拼了命要摆脱的东西，因为她不假思索的妥协。
最合适不过的交换，可是那将军非常谨慎，依旧不愿松手。
“我说话算话。你我都这般模样，我既已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焦云浅慢慢向他们走去。
“别信他，他最善花言巧语。”天诀突然插嘴道，那将军又谨慎起来，刀划到了傲雪的脖子。
焦云浅看着傲雪的伤口目色一紧，焦云浅看着天诀杀气十足，“我真后悔那一脚留了你性命。”
天诀看着焦云浅的瞳孔变成琥珀色，立刻吓软了腿。可是他顾不得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他看向妖将军，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杀了她你带不走我，我与你同归于尽。放了她，我跟你们走，多划算。”
的确，现在他们已经打不过亡命之徒了，这太子妖与他们同归于尽了。妖将军慢慢松了手，焦云浅向傲雪伸出手安慰道:“别怕，过来。”
傲雪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伸手的刀劈下来，红绫飞出将傲雪围绕住，傲雪顷刻间安心起来，难得在戏外勾起了唇角。焦云浅温柔的对她微笑，将她抱在怀里，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小二四。”“师父，承诺你的我怕是不能实现了，我要和他们回去了。”焦云浅言出必行，他低头看着傲雪，脏污的手抚摸着她的脸，低下头，带着血腥的唇在傲雪的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傲雪的心更是一震，红绫缠在了女子的手腕，“好好活着，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吧。不要守着春蝉苑了。”
玄机琴现，群妖警惕以为焦云浅后悔了立刻拔刀。焦云浅却将琴塞在了傲雪的怀里，“我毕生珍重的都在眼前了，既然得不到你的爱我会苦一辈子，不如和他们走。你可爱过我?”
“......”不爱。此刻傲雪不敢说，眼泪却毫无征兆的掉下来了，焦云浅望了望天，血红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血红色的珍珠落在血滩里，消失不见。
“我爱你。”焦云浅说完，从傲雪身边走过，向妖将军身边走。
天诀看着两个人，心如刀绞，疯魔了般，呢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处处都比我好，比我强?为什么？都是徒弟，你却要偏爱?我不过犯了一次错，你就要剥夺我唱戏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天诀摸起手边的刀，疯魔的举着刀向焦云浅砍去，“啊啊啊啊！”
“小心。”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焦云浅回过头，温热的血溅了一脸。撞了满怀的女人，险些被劈成了两半。
“傲雪，师父。”焦云浅的心被人剜了一刀，又一刀。气血攻心，焦云浅吐出血来，“傲雪。”
女人的身体向下坠，焦云浅蹲下身来将她抱住，坐在地上，“傲雪。”
“春蝉......苑......”这个戏痴到死也只是记得她的戏园子，然后没了呼吸。
红色的珍珠砸在傲雪的脸上、身上，不远处天诀受了更大的刺激，“疯子，都是疯子。”
红绫出，穿肠破肚，天诀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也没了呼吸。
鲛人妖化，长长的尾巴，焦云浅不知道痛一般拔下自己的鱼鳞，双手碾碎成粉，往傲雪的嘴里送。
“不要死，至少不是因为我而死啊。你老死，病死，也不要为我而死啊。”焦云浅一片一片鱼鳞拔着，双手碾碎，双手被鱼鳞割破，掌心血肉模糊。可是他还是重复着这样的动作，鱼身也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带走。”妖将军示意妖兵上前将两人分开，突然玄机琴弦动，焦云浅的妖力大散，气势磅礴。包括他自己都没能幸免，群妖全被杀，碧水湖边躺了一个濒临死亡的鲛人，和一个满嘴血粉，已经断气的女人。
“后来，邬皇救了我。”焦云浅语气依旧平淡，陈年往事就算再深刻也经不住时间的消磨。而焦云浅俨然活成了傲雪的样子，冷漠寡言，心虽善但也不莽撞。
墨千音和了缘听着，只是叹息。可是岳郳生却红了眼眶，到底是感同身受。岳郳生问:“那血色珍珠的真的？”
“是真的，我已经炼出来了。”传说不假，但对焦云浅来说却是不幸。
“你一定知道清婉被抓去了哪里，对吗？”岳郳生期待的问道。
“知道。”东海，他曾经的家。“都休息吧，明日我们启程。”焦云浅站起来说，然后走到沈青锋面前，诚恳的说:“对不起，牵连到沈家了。我先给你处理下伤口吧。”
沈青锋看着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人，无疑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我明日随你们一起去。”沈青锋跟着焦云浅说道。
“不可，你是凡人，去了也是送死。我会把清婉姑娘完好带回来的。”焦云浅向沈青锋保证。
“不行，我一定要去。”沈青锋坚持。
“你去了反而让我们分心。”岳郳生突然在后面说道。
“为什么你们可以我就不行?”沈青锋恼了。
“因为，这里的人都与你不同，都非凡人，你肉体凡胎进了东海都是问题。你是人间的将军，不是妖界的克星。”岳郳生说道，“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我，但是我一定会把婉儿带回来的。”
沈青锋不再辩驳，的确他只是人间所向披靡的将军。与妖物相斗，他只是去送死而已。
夜里，焦云浅睡不着坐在院子里经常和傲雪谈天说地的枣树下，那棵枣树都已经是枯木了，可是他拼命的留着。
了缘走过来，看着焦云浅孤寂的背影。焦云浅转过头，拍了拍身边位置。了缘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后来，为什么不唱了？”
“有两个原因，一是听我戏的人已经不在了，二是曾经我什么角都能唱，可是侥幸活过来的我，突然不会唱了。春蝉苑也就没落了。”焦云浅看着前方，言语中带着一抹叹息。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爱的那个人不在了。
“你走了，春蝉苑怎么办？”焦云浅一走，这栋楼就支撑不住了。
“罢了，我想她不会怪我的。”焦云浅说着话的时候似乎鼓足了勇气，下了一个很难很难得决定。
“你放下了这栋古楼，你才能重新活着。”了缘说道。这几百年，焦云浅活成了傲雪的样子，他却忘了他自己。
“可是法师，我想和她重新来过一次，第一次我爱得太自我，以为自己一味地付出，她爱与不爱都与我无关。第二次，我犹豫不决，终是怕她不是她，我不是我。如果，她的这一世我再遇到，我一定不放手。”焦云浅说着突然红了眼眶，他在悔。
“情到底是什么？让人肝肠寸断却甘之如饴。”了缘也望着前方，他知道邬皇和碧卿的爱情，听了焦云浅和傲雪，都是令人悲伤的故事，可是身在情爱之中的他们，都不曾怨过。
爱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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