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要交钱的时候了。’她静静地看着通知上的数字,内心一阵抓狂。
孩子,一个便够了其实上面只是写了个百位数,对于她们家来说,也不过一点毛毛雨,根本不值得一提。
可是,
她叹了一口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什么时候在家里就不再说话了呢?思绪慢慢飘远,她的眼里浮起一层雾气。
耳旁淡淡响起父母与姊姊的声音,那快乐的模样仿佛激起了她。她身子蓦地一顿,匆忙地将紧扎的头发散下,在她心底,好像根本就不想将自己的狼狈展现在他们面前,似乎,家人...是个很远的词。
对了,就是在那天的打闹后,她慢慢地缄默了口。
是...她与姊姊的打闹。
始于姊姊,只是因为...她不小心将姊姊的被子踢下了床。(她们两个一起睡)
止于...父亲。
只能说她太傻,见姊姊停下了手,不再打她。她还想着,许是姊姊累了。手,突然很是强硬的打了下去。但她知道那个力度到底有多轻。
打完,她还沾沾自喜的笑了。仿佛身上所有的疼痛都化为了须有。
这是小孩之间最为普遍的打架方式吧。如果,如果,没有父亲的出现。
“你有什么资格打你姐姐?”父亲看着她伸出恶手,很是静静的看着,不服往日的残暴,直到她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上,才开口道。
她与姊姊并不是睡在一头,她睡在没有靠背,没有靠垫,甚至在开门时随时都能感受到来自冷风的侵蚀。
她,不是没有怨言,只是...
下一刻,父亲的双手便砸向了她,没错,是砸。父亲的双手有着常年工作的老茧,被烈阳吸引的双臂,特属于男人的刚强,狠狠地砸向了她。
原来啊,原来。她使劲瞪了一眼内心喜悦的姊姊。眼底隐忍着不甘。
可她不敢哭,父亲...要是听到她的哭声,会打的更加激烈,更加不近人情。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父亲终于离开了这间房间,其实也没多久,只是在她看来,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她有些害怕,使劲紧攥着棉被,到了此刻,也只有棉被可以给她一些温暖吧。
她缓缓地侧下身,直到眼里看不见任何人,也确保任何人看不见她,她才敢,哭出声。
其实,她哭得也不是那么舒服,一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一边还要注视着其他人的动静。但,能哭出来就好,她这样想着。
呵,她轻嗤一笑,用手将眼镜往上提了提,许是从这次开始,她就在慢慢远离着父亲,父亲...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这样说。
本来她便不是,父母亲自带大的,她幼时与奶奶爷爷在一起,与他们的情谊比父母要深,可是,她闭了闭眼,忍住哭泣的欲望,在远离的同时,她慢慢地封闭了自己,将自己锁在了一个自己的世界,她逃不出,别人,甚至爷爷奶奶也进不来。
眼睛又飘向钱的位置,她几次欲言又止。
心里一直在默念着,爸爸,我们学校...
爸爸,帮我交一下...
爸爸,能不能帮我交...
爸爸,学校的...
......
她甚至设想了几十种开口的方式,她的称呼远不及姊姊的一声‘老爸’来的亲昵。
可是,她忽然有些憎恶自己,如果,如果能和姊姊一样。
但是不可能啊,她,早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开朗,早已经被生活折磨成沉默寡言的角色。
她有些心急,耳畔不时传来他们欢快的声音。
她忽然好绝望,仿佛,她只是一个外人,一个互不相干的外人,连亲戚朋友都比不上。
不对,不是仿佛,她想,这就是一个外人啊。
“你要是没有出生,我都可以去学钢琴”
“老妈,你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啊?她就像一只白眼狼一样。”还记得那时姊姊说的时候,她漫不经心地笑着,没心没肺,单纯天真,却忽略了那从头至尾毫不掩饰的厌恶。
“老爸,我就是讨厌她,凭什么要把属于我的那份的东西给她?”
外婆说,“你要对你妈妈和你姊姊对你妈妈一样,要帮她一下忙。你妈也一样爱着你的。”
她面上有些受教,可心底却一片漠然。
爱我?她心底发笑。可能只是喜欢吧,远远不到爱这个地步。
她不想去想,可脑中还是不可抑制的响起那些画面。
“你回来啦。”母亲的笑脸似乎只对着父亲和姊姊绽放,“给你看看我新买的衣服,你先挑,剩下的给你妹。”
“不要,这些我都要,就把我上件不要的给她吧。”姊姊毫不犹豫,也不小声点说道。
......
“这是我和你姐去买的衣服,这一件是你的,放到衣柜去吧”一件,是,在姊姊面前能买给我已经很好了,只是,母亲,能不能,不要每次,每次都是姊姊五六件衣服,你看我的衣橱,一半都还没占满呢。
她假装地满心高兴,“又有新衣服了。”
......
“快点试啊。”母亲说道。
“这件啊,这件不行,你姐要穿。你挑其他的吧。”为什么啊?我也喜欢它的款式,我也想穿到学校去一次。她很想这样说,可是...算了,换其他的吧。
......
“你快点去理东西,等会儿要去学校的。”母亲这样说,然后又对着玩着手机的姊姊说,“这是你的东西,我放在这里了。”
“可是,我作业还没写完。”
“那等你作业写完再说。”
“噢。”
.......
孩子,一个便够了爸爸,妈妈,我也希望你们有一天,可以,对姐姐说的,对我说,我也想,可以...
孩子,一个便够了。
因为,人心是偏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