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解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馨主题”第八期征稿活动。

总有一些东西经不起时光的怠慢，会慢慢变薄变淡，最后的裂纹转瞬即至，无法挽回……

1.完蛋

“姐夫，出事了！”接到小舅子的电话，我吓了一跳，一激灵用手撑着坐了起来。手上还包着纱布的伤口一挤压，疼得我“滋滋”地倒吸着凉气。

“怎么回事，慢慢说。”这一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不顺。先是学校里面的老师打电话给我，说儿子同班上东昇建设李老板的儿子打架，李公子的伤势比我儿子的重，叫我回去处理。我当然走不了，所以拿了一些钱让老婆回去处理。谁知道，老婆回去说对方住院了，医院那边让交住院押金，还需要我拿钱。没有办法，我又给老婆打过去两万块钱，让她务必妥善处理，不要留下后患。毕竟，还有一大家子人在家乡生活工作。

“姐夫，我拉进来的这一车蛋全完了。不是翻车，是给人卸下来给砸了。我们的车子走到冷竹关附近的时候，发现公路上有两个大石头挡着路。司机判断可能是山上滚下来的石头，就和我下车准备把石头挪开。不料，我们刚刚下车就被一群人围着控制了。然后，他们强逼着司机把车开到一条岔路上，把鸡蛋卸下来，用棍棒挨着敲。现在，鸡蛋全碎了，人也全跑了。”小舅子带着哭音诉说着。

“那你现在报警没有？什么？你现在还没有报警？！糊涂啊，赶紧报警！我这边打出租车马上过来，你在原地不要乱走。司机和车还在那里等着结运费？嗯，我晓得了，让师傅等着我过来，少不了他的。”

我顾不上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赶紧从康定后山的出租屋里面出来打车。这个时间点，在这座小城出租车还是比较少的。还算运气，等了二十分钟，我裹紧皮衣，站在那里来回走动，又跺了几百脚终于等来了出租车。没有计较价格，我直接报了目的地——去泸定冷竹关。一个多小时以后，我看见了特意亮起车灯的货车。

货车附近，还停着一辆警车。看见我，警车上马上下来两位警官，告诉我案发现场的一些情况，还有我小舅子和司机讲述的案发经过，然后告诉我派出所已经受理了这桩案件。但是，他们也告诉我这些人敢于这么嚣张地作案，恐怕查起来不会太容易，至少短时间不会有什么结果。然后，警察们又问我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无论怎样，警方会尽力去查。另外，在案件中司机是没有过失的，你得要把运费给人家结了。

和警察说完，我又打着电筒看了鸡蛋被砸的现场。路面上那些破损的塑料箱子，那些蛋托沾满蛋液和碎掉的蛋壳一起污染了路面，让人难以下脚。鸡蛋倒也没有完全碎，估计也能捡出来几百个好蛋。虽然知道经济损失大了，可在现场看见这种情形，我的心还是一下子就凉了，感觉四肢发冷，背心那一团好像背着冰块一样。我一个人呆呆地站了好几分钟。

我给司机结算了运费，司机说没有把货拉到地头，少收了五百块钱。我没有推辞，也没有多说什么。比起这一车鸡蛋的损失，少付出五百块钱确实不算什么，但毕竟这钱留在自己荷包里了，也是一点点安慰吧。生意要继续做，不能没有货，库房里的鸡蛋大概还能撑三天，还得要继续进货才行。我在当地找了一个旅店，安排小舅子住下，让他第二天乘客车继续去进货，进货的钱明天我会转给他。

回到位于瓦斯碉的干杂门市上，我的头脑昏昏沉沉，整个人一天都没有精神。期间，小舅子在路上给我打电话，问起我怎么还没有给他转钱，我才稍稍醒了醒神。我想，我应该是被什么人针对了才是。像打砸一车鸡蛋的事情，一般人还真干不出来，这他么就是损人不利己嘛！而且，这么嚣张，这家伙得有多恨我呀。我这个人对顾客和善，在同行中也不故意地出头露脸，连鸡蛋打折这种事都是跟在别人后面做，我实在想不出来是谁心里有这么大的仇气要弄我。

不过，既然这个事情发生了，我就知道，我半个月前挨的那顿打不是无缘无故的了。那一天，我去某学校的后勤中心结账，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四十来岁的一个络腮胡子，他主动和我打招呼。他问我能不能把这个学校的鸡蛋供应让给他，他可以给我一千块钱作为补偿。我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分钟，拒绝了他。他倒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说我已经赚了五年的钱，可以了。我没有理他，摇摇头走了。可是，那天晚上我回向阳巷的住地时就被两个年轻人滋事，打了我一顿，身上挨了一些拳脚，虎口上挨了一刀，休息了一个星期，现在都还在疼。

2.跑路

我联系了老婆，问她处理儿子与同学纠纷的事情。她告诉我，已经和家属见了面。那一家子很愤怒，说自己的孩子自己都舍不得动手打，你家孩子倒好直接给我干住院。还说，虽然是他家孩子先动手，可是他孩子打人知道轻重，谁像你家孩子那样野蛮。老婆抗辩说对方伙同几个孩子打我家儿子，对方说这个就是你家孩子不会处事，所以没有朋友。人家那些同学是主动帮忙的，他家孩子又没有指使云云。我问最后对方怎么说，老婆说对方开口要十万赔偿金。后来，老婆说与其给十万，不如干脆请律师打官司。最后，对方让步，加上老婆又找了我搞房地产的高中同学帮忙说合，最后赔出去四万块钱。

虽然赔款的额度超出了我的估算，但是对方的蛮横也超出了我的想象。考虑到我自己现在的状态，作为生意人，信奉的就是蚀财免灾，只要人平安就行了。我问老婆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说现在发现我们对孩子的教育还是有欠缺的。以前，我们要求孩子不要去惹事，听老师的话，可是在学校里也有老师护不住孩子的时候。孩子还是需要零活一点，才能看得到别人针对自己的苗头。老婆说想在家里再陪儿子一段时间，一是增进一些感情，二是教教孩子怎么去应对校园里面的各种关系。

我想，我这个当父亲的被人针对了，孩子也被别人针对了。好在，孩子没有吃多大亏，相信对方这回吃了亏，以后也不会太嚣张吧。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一个逆来顺受的软蛋，该还击的还是要还击。让老婆陪陪孩子也好，最近十年我们两口子一直都在外地做生意，孩子只是每年的寒暑假才和我们一起，确实也是亏欠不少。目前有人针对我，老婆不在身边，也省得别人对她下狠手。

说实话，我老婆年轻的时候可是附近几个村子都数一数二的大美女，我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开始做生意，慢慢摸到了批发零售鸡蛋的路子，否则也没有机会迎娶她。当然，她也是和我同一所高中毕业的校友，在读的时候我曾经在学校的元旦文艺晚会上看到过她，当时可没有想到将来哪一天会和她有什么关系。所以，当媒人告诉我给我介绍的对象是她时，我立刻就同意了。婚后，我对她很好，除了带孩子做家务，几乎没有让她做过庄稼。孩子长到三四岁，老婆说要同我一起去做生意，顺便帮我管钱，我知道她是对我不放心，便答应她和我一起去。她说我父母田地太多，可能没有那么多精力照顾孩子，要把孩子送给岳母带，我也支持。岳母年轻的时候教过几年幼儿园，带孩子有经验，现在都领着国家的津贴呢。

我这边这两天倒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小舅子拉的鸡蛋却迟迟没有来。我立马给他打电话，可是语音提示我对方已关机。一个小时里，我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是一样的。我再打电话给老婆，问她弟弟有没有联系过她。老婆问我什么事，我说小舅子出去拉鸡蛋，现在失去了联系。老婆问我走了多久，我说已经三天了。老婆说小舅子也没有联系她呀，是不是手机没电了，让我晚一点再打打看。我心里着急，让老婆给她兄弟媳妇儿打电话问一下。老婆一会儿给我打电话过来，说已经问过了，小舅子没有和兄弟媳妇儿联系过。兄弟媳妇儿也正在生气，两口子每天至少要通一次电话的现在也没有音讯。老婆问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告诉老婆之前发生的鸡蛋打砸事件，老婆埋怨我不早点告诉她。我说不想让她着急上火，再说她回老家也面临着问题要处理。老婆说，是不是有人要害小舅子呀？我说，不可能呀，你小舅子又没有钱，他现在都差着我们家差不多二十万，人家会打他的主意吗？老婆又问，是不是你给他进货的钱露了白，给人家害了？我说，你傻呀，那个钱在手机上微信里，怎么会露白？就是手机支付，当时也显示不出来余额呀？老婆生气了，说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吧？我说，谁知道呢，万一真的是手机没电呢？等了一会儿，老婆打电话给我，问我有多少货款在小舅子手里？我说，有八九万。我又问，是不是舅子有什么消息了？老婆说，现在还没有，只是问一下。

我心里想，不会是小舅子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吧？老婆这样问，让我感觉她知道了什么，只是瞒着我。可是，我这边是等米下锅呀？没有货，客户那边就没有办法交待，难道要让客户去找别的商家进货？我不敢想象客户跑路的结果。我赶紧联系备用的供货商，让他给我临时供货。好在这个供货商还算仁义，供货的价格比起我的成本价只是高了一点点。

等我搞定临时调货，就接到了老婆的电话。老婆低沉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却像听见别人在敲大鼓:“老公，兵娃儿跑了！”

我觉得很奇怪:“跑了？跑哪里去了？他为什么要跑？”

老婆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跑，只知道他已经到了广州。刚刚他给妈打电话，说他暂时不回来了。他让妈给你说抱歉，说他对不起你。”

我的脑子嗡嗡地响，我的心里只有一句话:又一车鸡蛋跑路了！我的两条腿一下子就不能支撑自己的体重了，幸好屁股下面就是椅子。

3.借条

我不知道我的小舅子兵娃儿为什么要跑？上次鸡蛋被砸，我一点都没有怪他呀。明眼人都知道人家要对付的是我。难道他怕再一次受到惊吓！？不会吧？他一直以来的胆子还是很大的呀。你要是害怕别人的打砸，可以给我说呀，为什么要跑呢？说实话，生意做大了之后，我本来就是要让供应商给我配送的。只是，老婆说小舅子没有什么挣钱的门路 ，干脆让他帮着我们进货，我们省几个钱，然后我们给他开一份工资，这样就两全其美了。我想也对，反正让供应商挣钱也是挣，让他挣钱也是挣，让他通过自己的劳动赚钱养家总比我们无偿地支援他要好得多。

小舅子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没有目标时得过且过，有工作交给他呢也能够完成。他的缺点就是手太散，手上有钱就像身上有虱子一样难受，必须要用之而后快。这一点，他和丈母娘以及我老婆都有一拼，都是恨钱恨得要命。挣不到钱就怨钱不跟着自己，有一点点小钱就想着怎么吃喝玩买把它用完。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就算他修房子借我那么多钱，我们也是让他慢慢还。这小子这样干，必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我现在想不出来，也不愿意再想下去，因为眼下做好手里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临近过年了，生意开始火爆起来。老婆在老家迟迟没有回来，不得已，我只好请了两个小工帮我送货，就这样都累得不行。最累的时候，我真的是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坐下去就不想起来，甚至想去床上睡觉。小工也累，看在工资还不错的份上咬牙坚持。可是，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有几家新开的餐馆让我们给送货，还有两家乡镇上的商店来批发。这让我看到了希望，毕竟两车鸡蛋的货款是一个不小的坑，还有老婆回去赔给别人的那些钱，都需要几分几毛地挣出来。

不知道是谁又在背后捣蛋，最近有两三家以前关系处得还不错的商家居然反水，要求我降低给他们的批发价格，威胁我说如果不答应就不要我的货了。我怎么和他们说都不听，说是和我打了几年交道就吃了几年亏，现在是必须降价。我想了想，还是给他们都降了几分钱，少赚也是赚，生意就是积少成多集腋成裘吧。

我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老婆那边却再没有一句安慰的语言，老岳母也没有出来说半句抱歉。我心里有点难受，虽然只是小舅子对不起我，但你们只要稍稍说一句歉意的话，我也会好受一些啊。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就是感觉很不舒服。以前为了让我借钱给小舅子修楼房，老岳母可没少找我游说，钱借给他了就不闻不问了。小舅子又不是没有向其他人借过钱，结果是人家有钱也不借给他。比如他的两个堂姐，一个办厂一个开公司，个个都比我有钱 ，人家就明说怕他还不上，说他自己不努力。我看，小舅子就是吃定了我，才让我老婆和岳母出面来逼我就范。老婆现在不打电话给我，我也懒得给她打电话。

可是，没有过多久，我不想给老婆打电话也不行了。那一天非常冷，因为头一天夜里下起了雪，所以街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我到铺子上之后，先升了炉子，然后拿起铁锹开始铲铺面外的雪，一面等着店里面请的两个伙计来上班。因为天气冷，我们都是上午九点以后才陆陆续续地开门做生意，居民们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才出门上班或者采买生活物资。两个伙计来了之后，我就让他们按照昨天计划的出库单去出货送货。我刚刚在店里坐下，就有一个高大彪悍的藏装汉子来找我。

我正要招呼他，他却主动开口说:“我不是来照顾你的生意的，我是来收账的。准确地说，是你老婆欠了我的账，她没有按时归还，连利息都没有来结。所以，我只好来找你。”

我说:“我老婆欠你的钱？不会吧？她怎么会欠你的钱，老兄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吧？”

那汉子说:“天气这么冷，我有时间和你开玩笑，不如自己在家里睡觉还暖和一些。”他递给我一张纸条:“这个是欠条的复印件，你可以看看是不是你老婆的笔迹？”

我接过来一看，当真是老婆的笔迹:“

现欠到尼玛仁青人民币二十万元，月息百分之一，定于二零二二年十月三十日前归还。

借款人  肖云丽

二零二一年十月三十日”

我眉头皱了起来，我看着那汉子:“她为什么要向你借钱？为什么会借这么多钱？在里面存不存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我希望你能够了解，这么大一笔资金，不弄个水落石出，我是不可能认账的。”

那汉子找了一把椅子在火炉前坐下，架起二郎腿，在炉子里把烟点燃:“你老婆喜欢打牌，你是知道的吧？打牌就有输有赢，赢了自然高兴，输了要翻本就会借钱。现在，你懂了噻？”

4.官司

我也在椅子上坐下来:“这么说，你是和我老婆一起打牌的人？或者是麻将馆老板？还是专门在麻将馆捞钱的放水公司？”

那汉子瞥了我一眼，摇摇手掌:“不不不，我既不是你老婆的牌友也不是麻将馆的老板。我虽然借钱给你老婆，但我也不是放水的，更不属于哪一家公司。你老婆借我的钱是实实在在的现金，所以这个钱你必须还我。说句老实话，这个账你想赖也赖不掉。你可以看看这里，”说着他又掏出那张欠条的复印件:“你看看，月息百分之一，也就是说年息才百分之十二，没有超过正常利息的四倍，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哦！”说到这里，他还挑了挑眉毛。

我心里暗恨，天知道我老婆竟然在这里给我埋了一个大炸弹。虽然说我还没有与她核实，却已经信了一半。数额虽然巨大，但肯定是累积下来的数字。我老婆自从跟我结婚以后，我就一直宠着她，没有吃过苦没有吃过亏更没有上过当。其实，她和我一起出门做生意，开始的时候还是很能吃苦的，蹬着三轮车满城去送货，像康定后山的一些地方以及子耳坡那边，远的如火药库农牧校那些很多都是上坡路的地方送一趟货是非常辛苦的。头两年的她配合着我拓宽销路，吃了不少苦头，所以也让我很心疼她。等到销路开拓得差不多，我们的生意可是走上平稳发展的轨道上，我就尽量雇佣一些工人来帮忙送货，让她在铺子上负责一些零售，基本上就不让她出外勤了。

可是闲下来的她，就有点呆不住了，开始和周边铺面的老板娘们交往起来，经常相约着一起购物一起做头发整脸，整天在商场美容院和酒楼饭店出入。她的生活习惯开始改变，每天不是到铺面报到，而是给我报备一下，今天和某某某去哪里哪里了。后来，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打麻将，从每天一场到上下午各一场，最后到晚上还要我到麻将馆里接她才肯回家。

可是要说因为打牌欠下这么多钱，我还是不完全相信。可能平时我老婆仗着我的娇纵有点小出格，无非就是购物花费多一点，晚上回家晚一点，应该还是比较有分寸的。而且，平时家里的资金都是她在管理，也没见她在哪里乱挪用挤占呀。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猫腻呢？我不敢确定。我觉得，我还是要给老婆核实一下。

我强作镇定，掏出手机拨通老婆的电话:“喂，老婆，你在干嘛呢？”

“我在家里洗孩子的衣服。我看床上的被褥也该洗了，今天家里有太阳，正好洗出来晒一下。有事吗？”

“嗯，有事。刚才，有个叫尼玛仁青的人来找我，说你差了他一大笔钱。我看见有你签字的借条。这是真的吗？这么会欠那么多钱呢？”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老公，对不起，欠条是真的。都是打牌的时候欠别人，然后借这个人的。最近三四年，手气不怎么好，每年几万，就越来越多。我怕你知道了生气，就报喜不报忧，平时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利息。为了不让你察觉，平时消费也继续保持着以前的水准。去年，他们把我的欠条汇总起来，我才发现居然有二十万了。所以，今年我就很少打牌了，而且按时去还利息。可是，约定的还款日期到了，我……”老婆又开始沉默了。

我压住火:“肖云丽，你倒是想得不错，不让我知道。欠得少的时候不让我知道，现在欠得多了，不让我知道也不行了。人家现在都上门找我来了。我们家的钱，你心里头有数。最近栽进去的钱，加上你带回家的，还有你弟弟弄走的钱，加起来就是一大笔资金。现在生意上也就勉强够周转，还有一些钱都在客户那里，那是到期才能够去结账的。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公，要不你挪一部分钱帮我还一些嘛。要不人家还是会上门来收债的。”

“我怕什么？欠钱的是你肖云丽。你借来的钱都用来还赌债了，或者打牌输掉的。我又没有用过一分钱。你自己回来处理，还有一大家人要吃饭，没有生意上挣来的钱，大家都没有钱花。你想想看，儿子读书要花钱，你妈每年也要问我们要钱，你打大牌的时候一点都不考虑的。”说完，我立刻把电话挂了。

我放下手机对那个叫尼玛仁青的人说:“对不起，这个事情只能让我老婆自己来处理。毕竟，一切都是她在经手。如果说是我因为生意的原因欠别人的钱，肯定是我来负责，但是她因为打牌借的钱就应该让她自己来。”

那个藏族汉子嗤之以鼻:“她回来你就不用掏钱了吗？好，那我们就等她回来吧！”

第三天正好是星期一，那天上午十点左右 ，就有一个法官把对方的民事诉讼状送到了我的铺面上让我代收。正好，那天我老婆要回来，我就让法官稍等一会儿。最后，刚刚从老家回来的肖云丽自己就签收了，并与法官确定了应诉时间。

5.破产

肖云丽和法官确定了应诉时间之后，就问我应该怎么办？我看见她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又觉得这个女人又蠢又可怜。没有事的时候意气风发，走路都能够刮起一阵风，一闯祸就把脖子缩起来了。我真不知道我倒了什么霉，摊上这么一个老婆。这里面如果有什么阴谋的话，人家的目的就是要我们破产。这不怪我心理阴暗，而是这些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让我不得不敏感。虽然我现在没有能力来解开这背后的黑幕，但我坚定地认为肯定有一双黑手在操纵着一些关键环节。

我觉得这场官司打下来，肖云丽没有赢的可能，哪怕去找一个律师来咨询也没有什么办法胜诉。也就是说，这钱还得还。我要是不管的话，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以其他手段来对付她。我简直是无语了，先是她弟弟携款而逃，现在又是她欠下巨额债务，难道是我上辈子欠他们一家子的吗？或者，是我上辈子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缺德事，老天爷要惩罚我。唉，算了吧，生意做到现在的规模，肖云丽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帮她赔了吧，谁让她是我儿子的妈呢？不过，现在要从我这里硬抽二十万流动资金的话，生意是没有办法再做下去了。要是没有这一系列问题的话，也许出去借或者贷，都能够搞回几十万，但是现在我没有那个自信。现在虽然墙未倒，但如果不小心就会招来众人推，还是别露自己的底好了。

我止住在我面前流眼抹泪的肖云丽，告诉她我的计划。我告诉她，目前我们已经陷入了困境。如果要让她肖云丽没有官司，没有人找她麻烦，唯有还款了灾。可是，还了款，我们的生意就没有办法做了，因为流动资金的活水断了，抽干了。我和她分析了目前这种情况无法在亲戚朋友和银行借款的原因。肖云丽嚎啕大哭，她当了十多年老板娘，也为此付出了不少，我能够理解她的感受。可是，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付出代价。再创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时的天时地利人和，现在也许是找不着了。还有，自己还有当初的雄心壮志和吃苦耐劳吗？我不敢说自己能够重头再来。我只能说换一个地方去舔伤。

我好不容易才劝住肖云丽，告诉她去应诉时和人家好好说，定一个合理的还款时间。然后，我们这边立即启动自我清算程序。我的生意要停下来，不能说关门就关门。我在康定情歌大酒店订了一个大包间，把我的大客户们都请来吃饭。吃饱喝足之后，我如实地告诉他们我目前的处境，为了避免老婆陷于官司也为了避免她以后的人生安全受到威胁，我选择了在一个月内停止营业。我对不能和他们继续合作表示遗憾。目前，我还有一些存货可以供应他们。在我的库存出完之后，我会让我的备用供应商直接向他们供货，直到一个月截止。在一个月内，他们可以找别的商家合作，也可以与备用供货商签订长期协议。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请求大家在一个月期满之前把我压在他们手里的货款给我结算一下，能结清的尽量给我结清，就当是帮我度过目前的难关。

来到现场的老板们多数表示惊讶，少数表示有所耳闻，只是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大家都表示理解我的举动，更佩服我为了老婆放下多年打下的基础。大家大都表示会尽快找到自己的供货商，也会尽可能地给我结清积压的资金。当然，也有个别老板说完全结清有一点困难，但是会先结一部分，剩余的在一个月内搞定。有了这些承诺，我感觉心里好受一些。起码，虽然在商言商，毕竟处了十多年，还是有感情的。

老婆那边第一次出庭，由于她的完全配合的态度，在法官的主持下她与对方达成了一个月还款的调解协议。然后，负责这个案子的张法官来到我的铺子上。我告诉他等肖云丽的借款还清官司了结，我们的铺面才会停止经营，所以不要担心我们会走人。法官很满意，顺变告诉我们那个尼玛仁青虽然是高利借款，但是人家一是在法律保护范围内操作，二是基本上都是走法律程序来收钱，目前还没有听说使用过暴力。不过，这个人的社会关系很复杂，能够和平解决是最好。至于肖云丽本人，以后怕是真的要管好自己的手了，毕竟好赌必输，不打才是赢。我很感谢法官的忠告，心里也希望肖云丽吸取教训。不过，现在恐怕我们家也没有钱让她去挥霍了，也许慢慢地她就把打牌给戒了呢？

6.裂痕

我请那些大客户吃饭之后，就陆续有人联系我，让我过去结算资金。差不多二十天，我就收回了那些常年压在大客户那里资金的百分之八十左右，剩下的可能就需要等一段时间了。我非常感激这些老板，他们没有因为我不再与他们做生意而故意难为我，有钱就早早地把钱给我，暂时没有的也主动和我约了时间。我觉得，也许我很长一段时间对我的老婆是太娇纵了，但是和生意上的伙伴关系还是不错的，起码这方面我还是成功的，这让我在这个艰难的时候得到很大的安慰。

既然钱已经到位了，我也就不必等到满一个月才去了结官司。肖云丽与法官约了具体的还款日期，我便陪着她去法院，在法官的见证下履行了还款协议，然后办理了结案手续。这件事情办完，我在康定呆的时间就进入倒计时了。因为心情的缘故，我现在对这个地方一点留恋都没有了。过去经商挣钱的发财地，现在成了我败走麦城的伤心地。现在，那些大客户差不多都有了新的供货商，我的库存也出清了，铺子上也没有什么东西了。商铺是属于市场的，虽然还有一个多月才到期，但按约定提前退租是不能退回预交租金的。所以，只要处理一下货架柜台之类的东西，结清水电费，让市场管理房来检查一下就可以离开了。

处理铺面和最后退掉出租屋还需要几天时间，我便让肖云丽提前回老家去，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怎么地也要准备一些腌肉香肠之类的。以前我们回家过年都不超过一个星期，可是今年说不定要在家里呆上半个月呢。再说了，一大家子人，老老少少都得吃，东西少了像什么过年。吃得热闹一点，气氛好一点，心情说不定就好起来了。

肖云丽答应我回家，可是连着两天都没有动静。我有点着急了，那些腊肉香肠什么的晾干也需要时间吧，等到了时间才回去市场上哪里还有人做这些。我看她窝在家里看电视，却磨磨蹭蹭地不回家，我便决定和她谈一谈。

我说:“肖云丽，你磨在这里不早点回去办年货，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了结吗？你是不是还欠别人的钱了？不会有谁再来让你还钱吧？”

肖云丽说:“我在等我几个闺蜜还我钱，约好了就在这两天。有差不多三万块钱，现在我们没有做生意了，这些钱也很重要。老公，我后天就回老家去。到时候，不管钱能不能收完我都走。”

我听明白是这么回事，点点头:“晚两天就晚两天吧，但是回去你就要抓紧了。我把这边的事情料理完之后，可能先去成都一趟，挨近过年才会回来。我明年大概会在成都发展，现在没有什么本钱了，先给人家打打工，看看有什么挣钱的门路，也积蓄一点本钱。过去之后，我就住咱们成都的房子，我这回去顺便看一下里面还差什么东西，早点给买上，免得临时抱佛脚不方便。”

肖云丽这个时候瞪大了眼睛 ，有点猝不及防的样子:“老公，看着就要过年了，你也不要那么着急忙慌的，干脆过了年，我陪着你到成都去嘛。到时候，我也在那边找一个工作，两个人挣钱也好过你一个人呀。”

我看了老婆一眼，她已经从刚刚听说我要去成都的慌乱恢复成平时的淡定。我说:“肖云丽，麻烦你把所有瞒着我的事情都告诉我，不要遮遮掩掩的。你觉得我是今天才认识你的吗？记住你借钱的教训，不要等碳火落到你脚背上了才告诉我有多烫。到时候出了大问题，想挽回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我果然戳中了她的要害，我好像既不了解她又非常了解她。她嚅嗫了一会儿，小声说:“我把成都的房本抵押贷款了。”

因为她声音太小，我没有太明白:“大声告诉我，你又怎么了，你瞒着我的勇气哪里去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下我听明白了。我的心一下沉到了湖底，我的心瞬间结冰，我甚至感觉到了那些膨胀起来的冰把我的心拉扯得撕心裂肺地疼，我的心和脸上都失去了血色变成了苍白。我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肖云丽，之前我听得不明白，我还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但是，现在我的耳朵告诉我，我没有听错，我的老婆肖云丽，她把我十多年辛苦挣钱置办的家当，我在城里唯一的一套房子给抵押贷款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背着我去贷款，为什么要抵押房子？她难道不知道这是我多年的心血吗？当初，为了选到满意的房子，我和她先后到成都跑了十几次，还咨询了好多在成都生活买房定居的同学，前后看了几十个楼盘，最终选到一套性价比合理的住宅。我的心冷了。我第一次有了离婚的念头。

7.离婚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站了很久，想了很多。我想我有点明白了，又非常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人都想过好日子，可是有了好日子又不好好过呢？就像肖云丽一样，这么喜欢折腾，弄出一个烂摊子自己又没有办法去收拾。当你帮她处理完一地鸡毛，你发现另外一个地方还有更多的鸭毛鹅毛甚至猪屎在等着你去解决。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望过。我可以宽容，也可以娇纵，可是我无法忍受这种没有底线的胡作非为。这个家，是我们共同的家呀，那些财产资金都是属于我和她还有孩子共同的财富呀。她怎么就随随便便把她往外扔呢？她怎么就不心疼呢？

我端起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茶，让茶的苦涩在我的舌尖停留一会儿，然后把这些苦涩吞下。我慢慢在肖云丽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用我自己都感觉沙哑的声音问肖云丽:“告诉我，贷了多少钱？拿去干啥了？”

肖云丽沉默着没有说话。我狠狠地在茶几上拍了一掌:“说话！你一定要让我死个明白。我有权知道，你是怎样把我弄破产的！”

可能我的话比较重，肖云丽开口了:“我没想让你破产，从来没有想过。我在银行贷了四十万，去炒股了，亏了一些，现在账户里的股票能值差不多三十万。”

我咬着牙道:“那，那你连本带息需要还多少钱？”

肖云丽低声说:“差不多五十万的样子。”

我道:“哈哈哈，也就是说，你贷款不但没有赚到钱，反而亏了二十万。肖云丽，你家多有钱呀，左一个二十万右一个二十万。兵娃儿修房子，在我们这里借二十万。他两次去拉货，被人家砸掉的和他给我卷走的，又是差不多二十万。然后，你打牌给我摆账二十万。这些都是现金。现在，你用一套价值差不多两百万的房子贷了四十万块钱，却需要还款五十万。我们的手里已经没有那么多资金来还款了。现在马上面临回家过年，还要不要办年货？还有，你妈那里要不要表示？还有我父母那里呢？还有，亲戚朋友过年请你去玩，我们还敢不敢去？你肖云丽可能敢出门，可是我不敢。又或者，你敢把手里这点钱拿出来花，到时候让银行把房子收走！反正你也不心疼。”

肖云丽没有说话，她蜷缩在沙发上，使劲地向一个角落挤去，仿佛那样就可以把那些亏空的资金给我挤回来。她的面孔我已经看不清楚，在阴影里越来越模糊，从前漂亮灵动的那个人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只剩下干了蠢事之后的麻木和茫然。我想，我因为忙于生意，可能和她交心的时候是少了一些，可是自己家里是什么情况自己应当清楚呀。何况，她平时还在掌管着资金账户。我觉得，我们还是过得太顺了。我失去了警惕，她失去了初心。我和她渐行渐远，她慢慢地喜欢为了面子去花钱，把钱借出去，以及在牌桌上一掷千金的派头，平时和朋友喝喝茶美美容，聊聊股票的日常。她变得那么地陌生，我记得第一次觉得她陌生，就是在我半夜里找了两三家茶馆才找到她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的眼里是气恼，她红红的眼里是痴迷。从那个时候，我就慢慢地觉得不能理解她的举动。我想让她轻松一点，可没有想让她闲出这么多的毛病。

我拍拍肖云丽的膝盖，用两根手指支起她低下的头:“肖云丽，你自己反思一下，看看这些年你自己的变化有多大？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你有多少心思放在了生意上，有多少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又有多少心思和时间花在我身上。我们两个就算是每天都会见面，也会在一起吃饭睡觉，我想了想，我自己都觉得越来越不了解你，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你心里想要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心里头什么才是重要的？我不知道是你在你娘家的面子重要，还是你自己一家人的生存和发展重要？小舅子修房子，要多少钱你就答应给他多少钱；他一趟子卷钱跑了，你也没有主动去联系他要回来；更不说你在我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输掉二十万和贷款四十万。肖云丽，我觉得我们两个的感情已经淡了完了，我们的家已经名存实亡了。既然如此，我们两个不如分开，大家都想想，为什么我们的家庭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你说呢？”

我在说话的时候，肖云丽渐渐地抬起了头 ，她看着我的脸，眼睛阴云密布，渐渐地又溢出了雾水。她的鼻子开始轻轻地扇动，继而听到了抽动的声音，她开始小声地呜咽着，偶尔又停顿数秒，最后她捂着脸大声地哭了起来。我没有劝她，就让她哭着，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哭声消失，只剩下抽泣和肩膀的耸动。我摇摇头，拍拍她的肩，递给她一叠纸巾。

8.余音

她接过我手里的纸巾，开始擦眼泪擦鼻涕，最后把精致的妆容擦成了印象派大师的涂鸦，我觉得差不多了，可她还在不停地丢纸巾换纸巾，让我对印象派的印象越来越差。终于，她抬着红红的眼睛看着我:“亮哥，对不起。虽然，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也弥补不了咱们感情的裂痕。但是，我真正地意识到自己错了，做得太离谱了。我辜负了你对我的宠爱，我也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我弟弟之所以卷款而走，一定程度上也有我一直惯着他，经常满足他的无礼需求的因素。我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闲人，当成了那些老板娘和官太太中的一员，失去了当初的吃苦耐劳和奋斗精神，从精神上堕落了。所以，我才会弄出去那么多钱。现在想想，以前挣那些钱全靠了当时的机会难得和吃苦耐劳，现在想想好心痛啊。”

肖云丽停了停，缓了口气:“亮哥，我不敢求你原谅我。但是，我还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想，我们暂时分开还是有好处的。这样吧，离婚的话，让孩子跟着我，他现在还在中学阶段，我在县城去找一份工作，守着他。他能够上进，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即使无法考上好的大学，只要路没有走歪，能够成人也是好孩子。成都的房子给你，你想办法去还贷款。你一个人或者打工或者创业，没有拖累容易成功一些。到时候，你手头宽裕的话，给孩子一点钱就好了。”

我叹了口气:“肖云丽，你知道我不是一个狠心的人。离婚以后，不管怎样，每个月我给孩子一千五百块钱，书学费也让我来吧。至于，其余的以后再说吧。有空我会去看看孩子的，你自己也要保重。结婚以后，你就没有出去工作过，自己要多长个心眼，不要让别人算计了。还有，一定要量入以出，不要大手大脚的，不要让孩子跟着你饿肚子。”

肖云丽笑了:“别这么罗里吧嗦的，我晓得了。你放心，我肖云丽只是糊涂一时而已，我要是精明起来别人还是骗不了我的，我也不会让孩子饿肚子的。只是，孩子渐渐长大了，你这个作父亲的，有时间倒是应该和他多聚聚多说说话。我发现，很多时候孩子还是爱听你说。”

两个星期以后，我和肖云丽悄悄办理了离婚手续。肖云丽和岳母他们说我们的生意倒闭了，她回来带孩子，我则趁着年前各单位缺工占位子去了。肖云丽也在县城里找了一个母婴用品店找了一个工作。她妈见女儿落魄了，倒还是知道心疼，当着小舅子的老婆送了两块腊肉给肖云丽。我这边在同学朋友堆里活动了一个星期，跟着他们吃吃喝喝醉了两场，最后凑齐了银行贷款和利息，把房子拿回自己手里。把房本拿回来，解除抵押的那一天晚上，我一个人把自己灌醉了，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后来，肖云丽在康定的闺蜜打电话告诉她，她打牌输钱的事果然有人在背后搞鬼。有个叫王敬康的纨绔子弟，在一次打牌时认识了肖云丽，就想追她，但被她拒绝了。之后，这个人就开始设计肖云丽。他自己经常在打牌时故意不赢肖云丽的钱，可暗地里却找来江湖的高手做局，在输输赢赢中越陷越深。他们给到肖云丽一种错觉，就是自己输钱只是一时的手气不佳；其实手气好的时候，还是可以赢很多钱的。而且，那些人赢钱的时候还会请肖云丽吃饭，让肖云丽觉得很有面子，觉得自己要是不奉陪到底都对不起朋友，所以最后哪怕借钱也要充大佬。那个尼玛仁青也是王敬康找来的，要不然也没有谁那么放心地借钱给肖云丽。

在王敬康的算计中，先让肖云丽欠上一大笔钱，然后从我的生意上下手，让我亏钱愤怒，开始做错事，然后找人来撬走我的大客户。我一旦生意陷于困顿，再让尼玛仁青来催债。这种情况下，我和肖云丽的感情就必然会破裂，王敬康就有了趁虚而入的可能。只不过，对方没有算到我会放弃生意来帮肖云丽还债，而且因为小舅子卷款而去和肖云丽抵押贷款，我和肖云丽这么快就到了分手的时候。

肖云丽打电话告诉我，那个叫王敬康的人给她打了很多次电话，要她去跟着他，说要给她买房子买车子，让她逍遥自在的生活，给她拒绝了。后来，那个人还要跟她联系，她毫不客气地就把他拉黑了。她说，她已经错过一次，而且还错得相当离谱。她不会一错再错，毕竟孩子渐渐长大又那么可爱，得在孩子面前树立一个好的形象。以后，她会伴着孩子成长，给孩子家的温暖，争取每个周末都和孩子一起度过。她希望我挪出时间，把孩子带出去玩一下，让孩子增长一些见识，同时增进一下父子之间的感情，帮助孩子树立和健全正确的三观。

明白了我的事业和家庭居然被一个纨绔搅乱了，我还是生气，被恶狗咬了还没有办法还以颜色真的好憋屈。不过，以我现在的能力和状态也不具备这个条件。但愿，作恶者自有天收吧。谁叫我忽略了肖云丽的精神追求呢，谁让我为了挣钱连枕边人越走越远都没有察觉呢。也许，我今后能修炼得更加高妙，挣钱的时候也会挣回来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