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宁生温凉
1
有人简信我的时候，我以为是他回来了。
可惜不是，是有公众号邀请我加入他们的团队。
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错觉主导自己的思想，到后来，就只能强制着自己不去想了。
我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2
于是我写了那篇《我们那么像，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写完的时候，明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结局，心上却像蒙了一层薄雾。
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这种感觉。
是读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时候。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是啊，从明天起，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我等不到明天了。
3
我想起以前的种种。
想起那个眼睛里有温暖的火苗的男孩子，他曾等在教室外的阳台上。
想起运动会上，他是陪跑，我却以为他在参赛，傻傻地给他送水。
想起我们隔着一个过道，他转过头来看我，目不转睛，却被数学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想起我一个人生闷气，他站在我身旁手足无措。我赌气叫他走，他还真的就走了。气得我在心里骂了他无数遍呆子。
那时候多好。
我胡乱地写了一首歌。
他却在初春的日子里，拉着我到学校外的山坡上，用手打着拍子唱给我听。
初春的风多冷呀，可是却冻不住我们脸上洋溢的笑容。
当时年少，只道寻常。
4
后来经过时间更迭，我的眼神里带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我终于开始忘记。
虽然我还记得他的白衬衫，他温暖的笑容，和他逆着光时脸上细小的绒毛。我却渐渐忘了他的眉眼。
只是偶然再听到“青春”这个词的时候，会想起有个少年，在我的人生里划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5
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写完《我们那么像，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那天，又收到了他的消息。
他说，我回来了。
于是我心潮澎湃，我在心里默念：“巧合吗？天意吗？”我心慌意乱，我手足无措，我以为那是死灰复燃的心动。
可是我发现，我怎么都想不起他的脸。
当他穿越山海，再一次站在我的面前，他的轮廓，他的眉眼，逐渐清晰，却满满的都是陌生。
眼前的脸和记忆中的重叠又分开，恍恍惚惚间，是同一个人，又好像不是。
他依旧在笑，他的眼里还是有温暖的火苗，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6
我有些难受，心疼他风尘仆仆地来。
于是我安顿好他，带他去吃火锅，说说笑笑，像以前一样。
他不像以前那样能吃辣了，在外面漂泊久了，连带着口味也变得清淡些。
我们点鸳鸯锅，他涮白汤，我涮红汤。
吃得尽兴的时候，他也涮几下红汤，辣得汗珠从他的鼻尖密密地沁出来。
我看着他鼻尖辣出的汗，他看着我辣得绯红的脸，忽然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说起从前，像老友多年不见。
我忽然觉得，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情人不如老友。
7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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