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常吃的几种水果,脑海里最先蹦出来的就是橘子了,用我们那儿的话说就是柑子。家乡地处丘陵,气候湿热,日照充足,非常适合种植柑橘,是以家家户户都栽了很多柑子树。
柑子分早熟和晚熟,一般春季开花,夏季结果,秋季成熟。
柑子树开花都是一簇一簇的,花呈白色,一共有五瓣,中间是嫩黄色的花蕊,一朵朵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花香十分浓烈,带着清冽的草木香味。有的人不喜欢橘子花的香气,觉得呛鼻,有的人却很喜欢,觉得馥郁香甜。我就是第二种。
花开过后就到了夏季,柑子树上开始长出果子,小小的似李子一般大,青色的果皮,细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这种小小的,未成熟的柑子果,据说还是一种中药药材,每年都有人捡那果子,晒干了可以卖钱。
果子一天天长大,经过一整个夏季,到了秋天就有了拳头大小,果皮上的深青渐渐褪去,显出浅浅的黄色,这时的柑子就可以吃了。我认为这种青黄相间的柑子是最好吃的,酸中带甜,吃着有滋有味。青皮的柑子太酸,吃一个,牙都要酸掉;全黄了的柑子又过甜了,只剩一点点酸味,甚至一点酸味道都不剩,吃着没趣。
等到所有柑子变得黄澄澄的,就意味着农人们可以准备准备丰收啦!丰收的时节,满山都是金灿灿的柑子,一个个的,跟灯笼似的挂在树上,看着喜庆。小孩子上下学的路上走得累了,口渴了,就随手摘一个,剥开皮边走边吃,吃得满嘴的汁水,双手黏黏腻腻。若不及时洗掉,橘子的香气和黏糊糊的手感能维持一整天。
我小时候喜欢和爷爷去山上剪柑子。爷爷通常挑着扁担,或者背一个半人高的背篓,而我腰间挎着一个小竹篓,往竹篓里扔一把专门用来剪柑子的剪子,就上了山。我剪柑子的时候喜欢连着枝叶一起剪,因为这样好看。可是爷爷告诉我要贴着果皮一起剪,一点枝叶也不许留,因为多余的枝和叶会将其他柑子的果皮戳破,容易坏。后来我就老老实实地贴着果皮剪了。不过我剪柑子,算不得是干活,因为我总是边剪边吃。看到个大皮薄的柑子,我就摘下吃了,有些长得别别扭扭不好看的,我也吃了。上一趟山回来,肚皮撑得饱饱的。
柑子丰收了。金灿灿,圆滚滚的果子从山上剪下来,用扁担和背篓运回家,能堆满大半个屋子。这么多柑子,吃是吃不完的,所以要拿去卖。每到柑子丰收的季节,镇上就会搭起几个临时的收购柑子的据点,丰收了的人家留一部分柑子自己吃,多余的就拿麻袋装了,请个货车拖到街上去卖。有时候也会有人开了大货车下村里去收柑子,这样也就免了我们打包,搬运的麻烦。
柑子香气清新,果瓣丰盈软嫩,而且汁水甚多,吃起来酸酸甜甜,家乡的大人小孩都爱吃。吃柑子的时候,把皮细细的剥掉,技术好的,耐心的,可以将柑子皮一整个儿剥下来而不断开,摊开来像一朵漂亮的花,晒干后可以串上铃铛,制成风铃。剥完皮的柑子清香逼人,带着一点淡淡的酸,有些冲鼻子。橘子瓣上有厚厚的一层白色丝络,我喜欢把那些丝络撕得干干净净再吃。撕干净了的橘子瓣黄澄澄的,剔透得能看清里面颗粒状的果肉,伴着空气里逼人的果香,诱得人口水都要流出来。
在我们那儿,柑子还有一种特别的吃法,那就是——烤着吃!
寒冬凛冽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支起火炉,围坐在一起烤火,身上暖烘烘的。这种时候想吃柑子了,可是一想到冰冰凉凉的柑子肉滑过食道进入胃肠的感觉,身上都忍不住要一哆嗦。这可怎么办呢?
不如,就把柑子烤热了吃吧。
拿一把火钳,叉开一点放在火炉上,然后挑几个柑子搁在火钳上,烤上三五分钟后翻个个儿再烤一会儿,要注意一面不要烤得太久,以免糊掉。等到整个柑子变得滚烫且捏起来软软的时候,就好了。
烤好的柑子,不剥皮也很香。这种香很特别,和生柑子不一样,没有冲鼻的酸气,而是一种果肉烤熟了的浓香。吃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因为会烫舌头。果肉入喉,香气会溢满整个口腔,仿佛要从天灵盖漫出去,融融的暖意从嘴里漫延至全身,这种幸福感简直无法言喻。
去年我浏览新闻,看见一篇写黑暗料理的文章,烤柑子居然赫然在列,把我气得半死!哼,明明就很好吃嘛。
如今离了家乡,很少像小时候那样痛快地吃柑子了。偶尔看见水果摊上有卖柑子的,会买一点,有的好吃,有的不好吃。到底还是家乡的柑子才最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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