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连山蒂
一
夏天的热，夹着临雨的湿，蒸的人浮躁不堪。
临近升高三的这个假期，诚如邻居学姐所言，最是难熬。还未入伏，林朝已经在医院续了三天吊瓶。第四天，即便他脚步依然虚浮，却也不得不背着行李，乘起工具书带上几板药片，坐上了去往县城的通乡车。
高校教育查的紧，假期私开课的后果说的很严重。即便敬业的老师们甘愿无偿付出，即使学生、家长想要获得这个额外教育机会，最后双方也只能离乡几十里，在县城一荒弃驾校立了脚跟，美名曰:实践团。
初到这个地界，林朝嘴里碎念了几句。看着锈迹遍布的标牌，野草杂生的车场倒还有得思想准备。却是不知从门到办公大楼的这段区域蓄水功能这般出色。进个教室竟还要被迫的趟次水。
找到自己的座位，拧干了半裤裤脚，与同学寒暄调侃一阵儿，林朝拿出保温杯跟着喝了两片药，百无聊赖的晾起脚来。
环顾这个班，便是学校里成绩还可以的理科学生，走廊尽头则听说是文科尖子。整个楼道环境稍显嘈杂，几只蚊子绕着林朝打起了游击。
书本发下来了，试卷也到了位，老师开场白没啥新鲜感。实践活动一开始，就再停不下来。
到了晚自习二节课间，教室闷的实在难受，林朝拖着咬得红肿的腿，走出了楼道。
站在车场对面一柳树旁，有些贪婪的呼吸着潮湿的空气，昏暗的灯审阅着他的脸，找不到太多初中时的模样。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有点神经质的道:“是她，对，是她”。o型血的人特质如此，他表现的更是淋漓尽致。
楼道口大灯下走出一个女同学，像是不经意，又看似经意的往柳树旁看了几眼，然后便跟着朋友走进了车场的黑暗处。
他敢发誓，这就是初中他的那个同学，却没有想到，时隔两年直到这里，才再次见面。他不敢确定，那人有没有看见他，却也妄想般揣测，她的确看到了自己，只是不敢认了吧！
在更靠近楼道口的位置等了有段时间，但看到代理班长来叫人，便也就赶了回去。坐在座位上，林朝心情有些激动，连带着脸都像是给该死的蚊子咬了一般。
那晚在宿舍里，他想了很多，有往事，有现在，有未来，但不论什么时间段，故事的场景里总是会出现那个刚刚见到过的女孩。
入梦前，他坚信，她是在看他。
笑笑
二
秋意微寒，初四的第一节课，开了。
班主任按照学生的表现，以及将来的可造性，安排了坐次。大个子李炜挺高兴，他真的没想到，能有朝一日坐在学霸的旁边，最关键，居然还是第三排。
林朝的位置很客观，六排中间，正是李炜的那列。他成绩下滑挺快，按说身为班长，整天老师检查，学生监督的怎么可能在班里能一而再再而三退到二十名开外？但他做到了。
矮矮的个子，青涩的带着青春痘的脸颊，配着一口变声不完整稍显刺耳的声音，像是一个笑话。这当然是他自话自想的，青春期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
自卑的心理像是颗种子在心底慢慢发芽……他渐渐不再频繁进出办公室，因为他见到老师，有时都说不出话来。
林朝评估自己座位的优势，好处:1.站起来即便结巴也很少人能过分关注。2.能监督全班纪律，“统领全局”。3.前面就是方卿，总希望能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方卿却无奈的很，表情上就能看出来。她很要强，学习自然也很好，但五排的这个位置却是她怎样也无法接受的。
她近视严重，最关键前面的李炜似乎更让人眼堵。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住重点高中的优势。
林朝眼力好，课堂笔记做的认真也勤力，他当然也是梦想进重点高中的，但现实很骨感，他的水平相去甚远。
“班长，黑板上写的什么？”
“班长，下课看看笔记。”
“班长，班长……”
他喜欢被方卿问这问那的感觉，更喜欢看她回过头看向自己的眼睛。
他记得，初二就有点过分关注她，甚至为她跟班里同学吵过架。每每看她注视着自己，亦或是玩乐对话，他就不知所措，拙手拙脚的，却总也能把她逗乐。而今每每思及，依旧恍若昨日……
一个月里，迎来了月末考试，也迎来了方卿的生日，林朝有心，在初二帮她注册qq的时候，特意查了下她的农历生日。这下派上了用场。
那天，他送给她了自己的一门课的笔记，送给她了一只当时很流行的女士钢笔。
“方卿，生日快乐，希望你能心想事成。”可悲的是，口吻似乎依然是那拒人千里的“班长套话”。也没办法，紧张起来的林朝控制不了嘴部肌肉，尤其是当她正在看着自己的时候。
后来，月考成绩出来了，座位也随之改变。紧接着，她便找他来还了愿。
“班长，李炜挡的我看不到，真的感谢你啊，送我那么灵的礼物，王老师真给我调位置了。”
林朝笑笑，不动声色，却也还是鼓励她在第二排好好努力云云了。
他们之间虽然距离远了许多，但林朝看着她用着自己送的笔，看着她依然有些习惯性的回头，却觉得暖心极了。
直到毕业，林朝依然在后面，方卿也在前面坐稳了。他们的交流不常有，不刻意，但林朝每每与她谈天，总会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回头的频率变少了，但他却感觉，她的回头余光里总会留着自己的一席位置。如是毕业，幻想依旧。
他进了普高，她入了重点，聊天记录，渐渐定格在了那年燥热潮湿的夏。
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想着想着像是失眠一般，又不厌其烦地重温了一遍那段往事。及至醒来，却也不知残留在脑海里的记忆是梦是真了。
想起一初中同学半月前跟他提到的有关方卿的现下，让他的心情不自知的好了许多。
“既然，她分了，再见到她，我可不能再像初中那么软蛋，假正经，真懦弱！”林朝自顾自的说着，瞧着同桌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他便也装模作样的背起了英语。
趁着中午吃饭，林朝违了串班禁令，沿着走廊行到尽头，把这门，往文科班里看了半天。他看着努力的人，看着简陋的课桌，甚至贪到了当年那只钢笔的身上。结果却只能失望而归……
晚自习，考理综，一套卷子下来，去厕所的人也就扎了堆，整一天，恨恨而归。
二三天，天公不美，雨下的倒也淅淅沥沥颇有意境，但阻你出门却恰到好处。
好呆的挨过四天，却不成想，感冒的症状又像是回归到了输液的那两天，头胀鼻塞，四体不勤。晚自习二节刚结束，他便急急行到那柳树处。期待，那身影的重现；还有，眼睛的对视。
林朝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额头热的有些异常，没羞没臊活的久了，他便也分不清肾上腺素对人体机能正常的影响范围了。
还好，天可怜见。
的确就是她。灯火阑珊的意境下，她自教学楼里款款走出。
林朝头脑发热，却也是理智与执念在作祟。他跑上前去，恰看到她回头看着自己，形象说不出的真切俊美。他感觉方卿的眼睛在说话，像是告诉他一般：我过的不快乐，我依然记着你！
没走两步，他又觉得这个视线似乎有些斜移，出于好奇，他回过头看了看身后。
教学楼里出来了一个男生，林朝倒也认识，学校的尖子，似乎也是同所初中。男生从林朝身后经过，甚至没与林朝打个招呼，便与方卿汇合。
林朝有些愣，不断强调着，她的眼睛是在看着自己！然后，似乎真的是看自己，最后，难道看的是自己吗？
落寞的身影，在昏暗的灯下拉长，残忍的冷水浇过来他也没有躲避，因为林朝觉得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他的头，现在很热。
她转过头去，与那男生且聊且行，消失在车场黑暗处……
谢谢青春里被赠予的空欢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