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见到朋友圈中上传了不少粽子的图片,恍然顿悟,端午节迈着轻盈的步子来了。
青青的苇叶,四角四棱,草绳扎结,顿觉粽香扑鼻而来……
恍然又回到了那年代,恍然又看到母亲们忙着包裹粽子,恍然父亲边吃着粽子边夹着镰刀割麦去。
每每端午节到来之际,母亲们就率先忙了起来,晒粘谷,晾黍子。于是,村子的上街下街南街东街的四五盘石碾子就吱吱呀呀地就忙了起来。我们小孩子们更是积极抱着推碾棍,围着碾盘,疾跑如飞。
推一阵之后,个个气喘如牛,热汗横流。这时候,母亲接过推碾棍不紧不慢地推了起来。母亲将碾好的粘谷或黍子用簸箕簸干净,黄黄的粘米散发出了醉人的清香,仿佛闻到了粽子的香味儿。
忙碌完碾好粘米,就该去准备苇叶了。记得那时候,各个生产队都经营着一片苇子地,一队苇地在后河滩,二队在雕崖旮旯河沟,俺三队在前坪儿堾底下,四队在柿树园门下。
苇子是来编苇席的,那时苇席的用处太大了,各个生产队也特别用心管护自己的苇子。每队都派有专人负责看护,日夜不离苇地。孩子们是断然无资格去苇荡里打苇叶的,到时候队里派人去打下苇叶,再按人口分到各户去。苇叶少,人口多,每家也分不了多少。
如此,每每端午节前,三叔都会领着我去十三里外的二姑家一一白岸口村再打回一些苇叶来。二姑那村的南河滩有大片的苇荡,风吹叶摇,沙沙作响。
记得那村里有几个编席的匠人,心灵手巧,用石磙压出的苇篾在他们手中上下翻飞,半天工天,一领席便在他们的手下圆满编成。不过,那几个匠人,人至中年,便都个个腰弯背驼了,是因常年蹲着编席而致的。
到了姑姑家,顾不上一路的困乏,便跟着三叔去了苇荡里。远远看见苇荡无际远去,风摇叶飘,鸟鸣声声。三叔认得那几个看护苇荡的人,便容我们进入。有人领路,方可入内,否则钻进苇荡,不知归路了。
我跟在三叔后边,寸步不敢离远,生怕找不到回路。三叔教我怎么打下苇叶,要一手托住苇叶的根部,另一手扶住叶子的中间,稍微猛地一用力,叶子就打下来了。两手要合理配合,否则打下的叶子劈为两瓣,那就不能用了。
忙乎半天,我也打不了几个,三叔很熟练,一会儿工夫就打一大掐了,我只好接过来抱着。打够了苇叶,回到二姑家。二姑早给做好了午饭,美美地吃上一顿面条或烙饼,歇上一中午,待天不怎么热了,就跟着三叔往回返。
一路上会相伴一大群同村的小伙伴,边走边说笑,路上行走的疲倦飞上了九天云霄。
碾好了粘米,打回了苇叶,母亲就更加忙碌了。粘米要提前用井凉水泡上,每半天一换水,这样包出的粽子才又粘又香。苇叶要用清水先清洗一遍,再到锅里煮一遍,捞出后再一一清洗干净。
这样都就绪了,就可以包粽子了。选两个较宽的叶子,两手对折一扭,装入一小勺粘米,放入大枣或切开的柿饼,再盖上一勺粘米,叶子回折,不严实的地方,再用稍窄的叶子将露米的地方裹好,最后用金筋叶的长叶子绑好。
母亲动作利索,包好的粽子不大不小,一会儿工夫半盆子。一般人家都是初四的下午开始包粽子。母亲们更是互相帮忙,说着笑着,手一刻也不闲着。
煮粽子都是在近晚开始,粽子放入大锅内,添上两桶水,点燃大火,架上几根大劈柴,任锅内的水咕嘟嘟翻飞煮过一阵之后,看锅内的水多少,再进行添加。
直到半夜再加上两三根大劈柴就不用管了。孩子们都等着抢先吃粽子。晚饭后还有精神,等不到半夜,早已去了梦州城了。
端午节这天一大早,孩子们还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就被大人叫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手里就塞入了热乎乎的粽子。吃上两个粽子,撒腿就跑出了家门,还急着去喊昨天约定好小伙伴一起去采艾叶呢。
采回艾叶,挂在门楣上,这才掂着粽子去给伙伴们比谁家的粽子粘了。正在争吵着,便是母亲的吆喝声。回到家按母亲的吩咐,端起粽子送东家,跑西家,品尝谁家的粽子粘又甜……
如今吃粽子全是买的了,即便自己动手包,那江米自不用说,连叶子也是买的了。但这样的粽子再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本文摘自岸边劲柳的QQ空间,作者:冯兵绪)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