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昏黄，本来朦朦亮的天，可异乎寻常的昏暗了下来。闷。周老汉围绕着卧室前面转悠了一圈又一圈。接生婆也已经进去有小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听到婴儿的苦叫声。周老汉已经三十有六了，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三十三岁的龙朝已经算是高寿了，而且又能晚来得子可以算得上苍天眷顾了。手中拿着鼻烟壶，已经狠狠地吸了好几口了，极度的兴奋让身体有了微微的颤抖了，不能再吸了。天变得更暗了，大朵的云迅速聚集在一起，天地之间闪烁过3,4道亮光以后，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了华夏大地，周老汉的心愈发的紧张了。
黄豆大的雨点，霹雳巴拉的砸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溅起三尺高。青砖绿瓦的矮小房屋显得异常沉闷。啪啪的声响砸在周老汉的耳边，黄豆大小的雨滴争先恐后的砸在青石砖上，砸的周老汉心烦意乱的。就在周老汉来回走动的空档，“哇”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缓缓来迟，驱散了周老汉心里的焦急。卧室门打开了，“再弄点热水来，刚刚打来的水有点凉了”。看到一脸紧张的周老汉，满脸皱纹的接生婆用力的挤出来几道笑容，故做娇滴滴的声音说：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少爷。
周老汉开的是个酒馆，可是周老汉确是滴酒不沾。在龙朝，男子都以金榜题名为荣，在民间流传的四大喜事就有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周老汉没有高中，一方面因为周老汉家道中落，无力支持周老汉继续攻读学业。另一方面也是天资有限，努力过一两次后，也就有自知之明，就不在强求了。在江南选了一个繁华的地方，开了个酒馆。勤勤恳恳的，虽不说是大富大贵，可也算是小有成就，闲时喜欢吟诗作画，年龄一过三十岁就盼望有个儿子。寻找各种偏方，问询多个名医，在努力了几年后终于有后了，真可谓是苍天保佑了。
当周老虎战战兢兢地接过儿子看一眼的时候，内心充满了厌恶。整个婴儿皱巴巴的，感觉像是没展开的纸揉的不成样子。两个小脚放在一起还没周老汉的一个手掌大。小心翼翼的掀开裹在身上的棉布，看到比绣花针大不了多少的小肉包，心里默默地感叹：周家有后了。按照事先想了千百遍的，起名周虎。
周老汉望着门外的瓢泼大雨，心中还是难以按耐的高兴。在回廊里转悠了好久，兴奋的难以自持。
婴儿的世界是快乐的世界。饿了就张大嘴巴使劲的哭，排泄随心所想，不舒服了就使劲的哭。吃饱奶了就睡，睡不着了就瞪大眼睛瞧着一切，陌生的事物，常常盯着一个物体看好长时间——只是眼睛对着那个物体而已至于心中想些什么他自己都不会知道的。婴儿快乐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他不会思考明天的奶水是否充沛，衣服是否包的舒服，床是否足够的温暖，快乐是因为他身体呆在俗世而心中无欲无望，空荡荡的。仅仅是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新奇的世界。上古时代的大先哲老子最喜欢婴儿：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恒德不离，复归于婴儿。周虎如同这个伟大的王朝中的千千万万个婴儿一样，喜欢瞪着大眼珠子看着这个新奇的世界，喜欢在大哭大叫之后大口大口的吃奶，喜欢母亲身上的那股淡淡的奶味——周老汉虽然开个酒馆有点钱可是还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吃自己母亲的奶最好，没有另找奶妈，而且周虎母亲才二十四岁正是生命最美好的最有活力的时候。在龙朝二十四岁是比较晚的生育年龄了，一般都在“年芳二八”的时候出嫁，早的还有十三四岁的，在出嫁后的第一，二年就做母亲了。周母原来许配给一个官宦人家，可是因为那个官宦人家因为一场官司全家被发配了，周母的父亲及时取消了婚约，一等二等就成了“老大难”。最后就在媒人的牵线下，嫁给了周老汉。
江南地处龙朝的东南方向，邻海，气候一般都比较潮湿。周老汉可谓“老来得子”，欣喜之余想给儿子打一个长命锁。在江南大的最好的银匠是城西头的王银匠。这个老汉今年都五十有余了，可是头发还有一半是黑的，身强体健的，还经常赶开徒弟，自己亲自轮着榔头干活。周老汉没有打发店伙计去定，而是写了个请吃周虎满月酒的帖子，装好，踱着步独自一人去了。王银匠以前也是读书人，才刚刚背完“三百千”，就被叫回家做工以补贴家用了。王银匠手艺好，人品更好。周老汉很喜欢这样的人。可没走到店门口就听到里面争论的声音。
“整天的看这些西洋文的东西，再大能大过玉皇大帝。”
“那是不一样的一个在西方世界，一个在东方世界。”
“西方世界不是如来佛祖的地盘吗？”
“那是不一样的。这个《圣经》也是引人向善的。”
“哪个宗教不都是引人向善的。谁会拜阎王啊。”
“哼，师傅你不知道。大千世界会有次大毁灭，每个人都要接受审批呐。好人上天堂，坏蛋下地狱。一次审判定终身。”
“没有在世轮回，重新做人的机会嘛！”
“没有，就一次。”
“哦，那还是佛教好，可以再次轮回，重新做人。再说了，没有点毛病还是人吗？矫情的！上古时代的人们不是还说过，食色性也。乌鸦飞到哪里都是一样的黑。这人啊，谁都有个不为人知的“恶”，只是你有时候不知道罢了。”
“师傅，你那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我在这看会书，你就在那里打搅我。”
“人家看书都是为了功名。你呢，整这些西洋破烂玩意。还不如也去弄个秀才什么的，也给你师傅我也涨涨脸。”
周老汉站在门口听完笑了，也想到了自己科举的经历。暗暗下定决心，好好教育周虎，科考高中，光耀门楣，实现当年未完成的梦。
小事
夏日炎炎，周虎傍晚时分喝了一碗甜汤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周氏晚饭时见他还在沉睡，也没叫醒他。待到夜半时分，周虎猛然惊醒，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就趿拉着鞋，走到了庭院中。天空中孤独独的只悬挂着一轮圆月，分外妖娆。周虎对着庭院中的竹子小解，然后就想回房中继续睡觉。等到周虎小解完，走到房门口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回头望了一眼。在院墙的西边，墙根底下一头纯白色的活物在直勾勾的盯着周虎看。周虎觉得那个活物挺好看的，就看了一会儿它那火红的眼睛，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的回到房中，爬回自己的床上睡了。
周虎完成了父亲所布置的功课，就放下毛笔，柔柔酸胀的手腕，挑眼望着外面的景色，发了一会儿呆。想起家中新买的金鱼，就出了书房。父亲不在房间里，不过门是开着的，周虎犹豫了一下就进去了，房间里面没有金鱼缸。周虎就立即退了出来，开始想慢悠悠的走到厨房那里。在庭院一株茂盛的竹子旁边，有一个镏金大缸，周虎兴奋地跑了过去。几条小金鱼，摇曳着缓缓的游动着。周虎看着一条金鱼的眼睛非常的美丽，陡然间冒出一个想法，周虎自己吓了自己一跳，可又是不由自主的想。最后周虎望了望正午高高悬挂的烈日，脚领着周虎走到了父亲的卧室，拿出来父亲做金石的刻刀。回到鱼缸前，废了点力气的捞出来那条金鱼。把金鱼扔到地上，拿起刻刀就开始挖金鱼眼。第一个眼睛用力有点大，弄坏了。金鱼不停的拍打着尾巴，弄得周虎身上湿湿的。正想着把金鱼翻个个弄另外一只眼睛，母亲走了过来。周虎吓了一跳，完全没有发现母亲。母亲：瞎，你弄着脏东西干什么，赶紧去洗洗手，饭做好了。你父亲都在等你呢。周虎一脚把金鱼踢进竹子中间，恋恋不舍地跟着母亲走了。
父亲没有完成的心愿总是希望在子嗣身上实现，通过从小施教来练习高中科举的本领。周虎的记忆力很是令父亲满意，在诵读上古时代留下了的经典文章时，周虎感觉非常的舒服，有种特殊的韵律在其中回荡，周虎也相当享受背出一大段文章看到父亲欣慰的表情。周虎天资聪慧，不如说是对词句的特独感受能力。周虎很早就接触到了科考的敲门砖——八股文，这让周虎理解成为了上古时代的填词，蹩脚的填词，不要求新奇有趣只要工工整整不出差错就好。周虎很是不解为什么人们自己给自己找个枷锁戴着，还是心甘情愿的戴着。周虎没事喜欢的是画画，拿着毛笔在白纸上摇曳，仿佛自己就是天地的主人，一切事物都有自己的主宰，都在自己的笔下，周虎很是享受这种感觉。周虎渐渐的在周老汉羡慕的叙述中建立了对高中的向往，沉浸于好好背书：“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旷荡恩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高兴的周老汉也开始了喝酒。
童年的时光总是过得很是快乐的，一切都是新鲜而美好的。周虎一开始在家中读书，没读多久，就到一个白发的老秀才开的私塾里读书。每天在母亲的催促下懒懒的起床，用盐水漱口，吃些母亲做好的精致的小点心，去私塾读书，回来吃饭，下午再去。私塾在后世的记载中总是背负恶名，作为扼杀孩子的一切能力的罪魁祸首，可是事实并不如史书中迂腐失败的文人记载的那样，规矩是写在纸上的黑字，而人是活的执行者。周虎还是很能逆来顺受的，没多久就适应的私塾的生活，还开始享受私塾的时光。周虎最喜欢的是在一个个慵懒的午后，老师在读了一段书后就让大家开始背，老师就开始看其他的书籍，不一会儿就开始伏案睡觉，大家就开始非常有默契的蹑手蹑脚的开始玩耍。玩耍的内容无非是老鹰捉小鸡，斗鸡，滚小球，解九连环，涂鸦等一些游戏，而且面临着被醒来的老师戒尺教育的后果，可是大家都好了伤疤忘了疼，今天打了明天继续玩。
周虎不喜欢和同窗一起玩耍，不是因为周虎比较赢弱运动天赋比较的差，也并不是同窗不喜欢周虎。周虎能很快的掌握游戏规则，明白怎么才能赢得游戏，可是却很难做到，身体不能很好的如自己想想的那般表现完好，想要做到也要复杂的技巧，多次的练习才可以，周虎没有那个耐心。周虎喜欢的是画画，并且能惟妙惟肖的画出一些东西，特别是将一张白纸涂满后有种特别的成就感，最重要的是周虎在作画的过程中能够感觉到很平静，不受周围事物的影响，彷佛天地只剩下了自己和自己手中的笔一样。
一次午后，周虎兴致很高的开始画起来老师的午睡图，同窗渐渐的都围在周虎的旁边看着周虎作画，连老师醒来也没有注意到。老师慢慢的走到周虎旁边，看了周虎的画作。"孺子可教也。"老师说了句以前背过的书，没有惩罚大家，布置了作业，就放学了。周虎不喜欢和同窗一起玩耍，可是喜欢看同窗们玩耍。周虎也曾尝试过和同窗一起玩耍，周虎也能很快的熟悉游戏规则，可是无法像其他伙伴那样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没有办法很好的体味到游戏的乐趣，只是在伙伴游戏时涂鸦。以前也被老师看到过，可是今天老师的态度有点反常，没有大谈玩物丧志之类的上古遗训，竟然笑了。不管怎样，周虎还是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的回家了。
周老汉有子后很是高兴，一门心思都花在了儿子身上，希望能在周虎身上实现自己当年没实现的梦，也可以把家中的房屋多垒高几尺好高过邻家的房屋——在江南谁家的房子盖的高就受人尊敬，周老汉在翻修房屋的时候被邻居警告说，不许盖的超过他们家的，因为他家出过一个举人。周老汉本来就有多次不中的悲惨经历，被人接了短处就更加暗恨自己当年的无能没有很好的诵读经典，没有能努力的领悟上古时代的经典，不能很好的切合现在的诟病然后用蹩脚的八股文展示出来。周虎出生时，周老汉一时高兴在百日宴的时候喝了几杯。周老汉的自持力本来就很薄弱，一开一小点缝隙，几句再也把持不住开始了喝酒。安慰自己的理由是：酒可以增加诗兴，像被人赞颂的诗仙李白一样，斗酒千百篇。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要戒酒刻苦攻读的心思早已淡薄。况且周老汉开的就是酒馆，以前只是照着进酒，周老汉稍稍加一点价，不添水，赚的是薄利多销，口碑很好所以能勉勉强强赚个辛苦钱。周虎出生后开销渐大，周老汉就开始自己学的酿酒。周老汉每次品完酒后，心情大畅就想找个人说说话，佣人还要在前边伺候客人，妻子不饮酒。周老汉就抱着周虎，有时候用指头沾点九给周虎，周老汉有时还摇头晃脑的给周虎背诵上古时代的经典名篇，没想到养了个大酒鬼。
周虎很是喜欢和父亲在一起，尤其是父亲抱着周虎吟诵着诗文，有时还给周虎酒喝。周虎一开始很是抗拒父亲用手指蘸上酒放在自己的嘴巴里，可是周虎在尝了以后，脑子觉得轻飘飘的，看什么东西似乎都会动，似乎在随着风摇摆。久而久之，周虎就特别喜欢喝酒了。
这天周虎偷偷的掀开酒罐，手捧出酒，喝了不少。家中的婢女看到了，吃惊道，瞎，这么小就开始喝酒，真不愧是老爷的儿子。你老师来了，在前面要见你呢。周虎微醺，听到老师来了还是很紧张的，低头思绪也想不到什么理由逃掉，只好慢慢的踱到前院中。周老汉看到周虎说，虎儿，你老师把你推荐给江南名家许渡的门下学习画画，你可愿意。周老汉笑眯眯的看着周虎，心中充满了喜悦，丝毫没有发现周虎微红的小脸。周虎又惊又喜，只看着父亲，也跟着父亲一起傻笑。
周虎的学习生涯是比较苦的，可是周虎却一点也不觉得。除了背诵上古时代的经典篇目，周虎还学习作画，画好后交给许老师指点。许老师不爱说话，可是经常会手把手的教周虎，让周虎很快的掌握各家的绘画技巧以及用笔的姿势，周虎很是快乐。更加快乐的是在周虎本命年的时候，考取了秀才，更是让父亲，老师高兴。周虎看到对自己好的人高兴，也觉得很是高兴。
刚到私塾的时候，周虎因为年龄幼小比起同窗来要矮小好多，不免有些口角之争而演化为拳脚争斗。周虎常常被打，不是因为身体赢弱，而是因为内心有种深深的恐惧。和别人接触的恐惧，喝别人身体接触的恐惧，和别人言语接触的恐惧。虽然周虎内心恐惧，可还是没有流露出来，只是不太多的和同窗交谈吧来。喜欢打斗的同窗孔文虎，和周虎"闹"了一两次后就不再找他的麻烦了。因为孔文虎在一次课堂上练习对对子的时候，一向不甚灵敏。周虎轻而易举的帮了孔文虎，还是在与孔文虎"玩闹"之后。
一日，晚秋时节，老师布置了一些背诵内容就出去了。同窗们立马快活起来，王志神神秘秘的掏出一副画卷来，你们想不想看一些好东西。大家立刻围到一起，一幅画有什么好看的。王志笑笑抖开了花卷，一男一女赤裸着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搂抱在一起。周虎的呼吸加重了，脑海里浮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感觉下体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不是尿液。王志笑着对呆呆的周虎说，这画的粗制滥造，一点也没有情趣，你要不要试试。周虎心痒痒可还是忍住说，不不。可是目光却没有离开画卷，牢牢的记住了画卷的内容。
周虎感到最苦闷的是自己身边有很多人，可是没有几个能聊到一起的。不是没人倾诉，不是没人倾听，而是话不投机。周虎渐渐的也不爱说话了，唯一高兴的事作画。拿起笔，就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可常常被打扰。母亲经常进来看看周虎，有时还拿些小点心给周虎。还有就是佣人进入，诸如打扫房间，拿什么小东西之类的，常常把周虎带出幻想的世界。最大干扰的莫过于父亲，周老汉经常看周虎。尤其喜欢听周虎背诵上古时代的名篇，还在周虎耳边不厌其烦的念叨着，如果高中如何如何。
周虎喜好读书。家中的书比较少，就经常去同窗家中度。同窗有几个藏书丰富的，周虎最爱去。在同窗赤风家中，周虎有次翻出了很多小卷以及包裹的很严实的手抄，周虎好奇心大胜，自作主张的就打开看了。
夏季炎热，唯有走廊下比较凉快。周虎喜欢放把躺椅在那里看书。一日，父亲出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夜晚降临，周母河周虎一起躺在走廊下面，观看满天的繁星。周母给周虎将一些有趣的小故事，周虎听的不是很认真，却一直没有打断母亲的故事，眼睛一直望着天上的皓月繁星。时候渐晚，周母担心晚上风寒会让周虎生病，催促周虎回房睡觉。周虎贪恋天上的繁星，不肯离开。周母再三催促，周虎还是倔强的不肯离开。周母生气道，那你就一个人呆在这里吧。气鼓鼓的走了，气的也忘了给周虎拿个薄被子。周虎一人舒舒服服的躺在走廊下，痴痴的看着天上的繁星，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周虎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醒来看到陌生的环境，不由得想起梦中的情景心中恐惧大哭起来。哭了好久，把周母给嘈醒了，生气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最后又听了一会儿，周虎还在那里大哭。赶紧起身，没好气的问，你哭什么。
我做噩梦了。
周母连忙过去像抱起周虎回房，无奈周虎太重已经抱不动了。只好扯着周虎的手回到房间。周虎怯怯的说，今晚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周母高兴的说，好啊，不过你不要尿床哦。是夜周虎睡在母亲的房间，周虎又习惯性的噙着母亲干扁的奶头香甜的入睡。
周虎一日闲的无事，抽草穗蹲在地上逗蚂蚁。周母急需料酒，家中只有一个仆人，正在前方帮助周老汉卖酒。周母见周虎无事，说，虎儿去帮我打三两料酒来。周虎喜滋滋的接过钱，蹦蹦跳跳的走了。料酒三文，周虎谎报为四文，偷偷留下一文钱。
周虎自从看了王志的画卷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想要动笔画些什么可是又不想被别人看到，一直也没有勇气动笔。周虎急急忙忙的奔跑，急于想找个地方小解。周虎呆的地方人都很多，那个地方都有那么几个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周虎快速的奔跑，专门往人少的地方跑。跑到一个又黑又脏的地方，没有人，周虎一点也不嫌脏快快乐乐的对着一棵树小解。正在快意间，猛然睁开了眼睛，熟悉的环境映入眼帘，才发现是南柯一梦。周虎觉得下体有液体，觉得还是挺难为情的，好多年都没有尿床了。仔细摸了摸才发现床没有湿，只是底裤有些粘粘的液体，周虎不由得觉得有点羞耻。清洗了下体，换了底裤，回到床上，周虎翻来覆去再怎么也睡不着了。点了盏灯，铺纸作画了。一边回忆王志画卷的细节，一边作画。画完了很是高兴，想要饮酒。收拾了换好的画，在卷好的画卷上做了一个标记，放在了众多画中。周虎就心满意足的出去偷喝酒去了。
周虎天资聪慧，又好读书，知道父亲的愿望就是希望周虎能的一个功名。周虎虽然不是很勤奋的攻读圣贤书籍，可是经过正规的私塾教育，又常写憋手蹩脚的八股文，年幼虽幼笔下却很老道。乡试日期渐进，周虎已是秀才可以参加考试了，但是父亲周老汉却不怎么提起，周虎有些急躁。一日，午饭时父亲心不在焉的吃着。周虎忍不住说，乡试日期越近，我是不是也去试试，老话说的好：没有考场外的举人。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籍，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深浅。不中，我才能知道自己的差距，可以更好的攻读圣贤文章。周老汉迟迟说，好。你有心志考取功名，为父很是高兴。想你平时作画饮酒，没想到还是渴望功名。好好。你安心读书，乡试看你逞强。周虎很是高兴，中午多吃了一碗饭。
周老汉也是希望周虎能尽早进入考场，不说是一次夺冠，熟悉一下考场也是很有益处的。可是近来生意难做，周老汉有没有存下什么钱来，乡试的报名需二十两纹银，还要想法筹措。不过，周虎主动提出参加，周老汉甚为高兴，出去问老友借一点吧。
周虎在读书困倦时喜欢站在走廊下踮起脚尖，看看周围的植物。家中没有刻意的种植一些花草树木，没人闲的做这些，只是闲杂的长了好多，没人拔出，结果就顽强的自成一景了。有一棵不知名的树，每当春天时总是长着大朵的白花，落下时也是硕大的一朵，煞是好看。透过不高的篱笆可以看到邻家种植的桃树，桃花妖娆妩媚，周虎能一望许久。一日，在桃树下出现一个姑娘。踮着脚，对着盛开的花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远处的周虎看的痴了。略一愣神，美丽的姑娘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
在乡试前终免不了有同窗相邀，一起去一个安静的所在——大多是溪边，林中，半山的小厅中。大家一起互相出个题目，仿照考试制式，大家做八股文，然后彼此吹捧一番。周虎不是很喜欢这样的聚会，不善于评价别人的文章。特别是好友的文章写的不知所云的时候，很难像其他人一样说写好听的话。周虎不得不随大流，一起说写好听的。周虎本来还是很喜欢跟好友聚会的，主要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喝酒。回家后还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同窗相聚，不得不喝。可，次数多了之后，周虎发现，酒喝的很不痛快，或者说是喝完了感觉也不是很好，没有了以前自己独饮时的那种快感。而且家父周老汉亲极为吝啬，每次都抠抠索索的给周虎很少的银两，只有周母暗地里给周虎多一些钱。周虎就渐渐的就找理由不去了。同窗视之为：孤高自许，目下无尘。
乡试结果下来，周虎自然高中。因为年幼小，尚未弱冠，获得“神童”的美誉。当地郡守等官员在乡试结束后，都会宴请及第者，以示朝廷雨露恩泽，这也是大龙王朝的传统。周虎的文章很是老练，聚会时纷纷赞誉周虎天资过人，又是大画家徐老师的徒弟。郡守郭世明有一女，尚未婚配，看周虎才气过人，气宇不凡，谈之不俗，虽然是个小酒馆的儿子，可日后必然状元及第。聚会时觥筹交错，周虎畅言欲以古代圣贤为目标，日后如若高中，必然丹心碧血辅助圣上。此刻周虎乡试第一不免有些兴奋，说了好些父亲周老汉平日里念叨的豪言壮语，众人皆以为周虎志向高远，纷纷夸奖，说些吉祥话。席间周虎贪图美酒，再加上又被众多人士不断敬酒，大醉。
傍晚时分，周虎昏昏沉沉的醒来。桌上有一壶茶，凉了，应该是母亲泡的。周虎端起茶壶，也不用茶碗，大口的猛灌一气。寒夜降至，周虎却无心睡眠。不觉得铺开画卷，开始做一些仕女图。周虎勤于读书，又有极强的想象力。回忆着以前在王志家中看的一些春宫图，大都粗鄙不堪，简陋之极，看的多了着实无趣。周虎趁着酒醉，又是夜晚，就开始画了一些平日里不敢画的春宫图。其背景环境优雅，人物表情丰富，姿势为多为以前看的杂书上的描写。周虎偷看过好些小说，其中一些小说描写的甚为详细，周虎天资聪颖早已通过文字通了人事。周虎画完就甚为疲倦，没有收拾画卷就回去睡了。
周老汉关心儿子周虎，天不亮就起床来到周虎的卧室，看到周虎的还在睡觉，被子掉到地上了，就走过去帮周虎盖好被子。走出周虎的卧室，转了个弯来到了周虎读书写字作画的地方，见到书桌上的画卷。不觉怒火万丈，忘记了周虎刚刚高中乡试的事来，找到一个较长的镇纸，便小跑到周虎的床边，掀开被子，高举镇纸开始暴打。周虎哀嚎不断，四处躲避。周母听到迅速来到周虎房间来救周虎。周老汉打累了，气的对周虎说：无耻小儿，难成大器。说完，拿起周虎昨晚画的得意画卷扯个粉碎，大踏步的走了。
周老汉怒火难平，平日里周虎饮酒也就算了，毕竟只要不过量都是可以的。可是沦落为色中恶魔就太愧对先人辱没祖宗了。周老汉的气的面色发白，觉得多年白白养育周虎这个逆子了，有点想哭，可又没有哭出来。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坐了好久。周母慢慢的踱过了，小心翼翼的说：“周虎犯了错可以改吗。毕竟在虎儿这个年纪，去青楼买笑的都有呢。当初你在这个年龄，也不是天天缠着我。别气坏了身子，我熬了你爱吃的小米粥”。正在说话，郭郡守派了仆人来邀请周老汉去家中。周老汉吃了一惊，以为昨日周虎在宴饮时分犯下了什么错惹恼了郡守，忐忑不安的跟着去了。
周虎胆战心惊的坐在地上，直到周母过来扶起周虎。周母轻轻的说：“你父亲一时生气，没什么的，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呆会等你父亲回来，给你父亲认个错，再也不会画那些下流的东西”。周母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周虎怒气难消，有点烦这个家了，特别是母亲，竟说画的是下流的东西。周虎开始厌烦周围的一切了，觉得没什么意思。特别是母亲又开始要他去吃早餐，如果不去的话，周母又要说好多话。周虎默默的吃了早餐，又回房了。看着满是画卷残痕的地面，不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侵入骨髓一般难以清除。周虎恍恍惚惚，宿酒还没有全退，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周虎中午时分被母亲叫醒吃午饭。酒醒的也差不多了，周虎胡乱吃了一点东西之后，就又回房了。大喜之后的大惊让周虎有些精神恍惚，干什么都提不起什么兴趣了。周虎拿了本书，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看尽书去，只是呆呆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傍晚时分，周老汉回来了。一脸的高兴。周老汉对着坐在书桌前发呆的周虎说：“你小子走运，郭郡守要把女儿许配给你。我也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你也大了，也该找一个了。娶了亲以后，你也不用胡思乱想画那些下流的玩意了”。周虎一言不发的看着絮絮叨叨的父亲，周老汉还想说什么，看着周虎死气沉沉的脸，想到今天早上才暴打过他。周老汉压抑住兴奋，淡淡的说：“你好好休息吧。作画本来是件好事，少画一些春宫。哦，对了，郭郡守说你的字不怎么好，以后多下点功夫练练字”。
周虎安安心心的在家读书。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要娶亲了，周虎还从同窗好友打听到郭小姐貌美如花，更加令周虎欢喜。周老汉却无比的发愁，哪来的那么多钱来为周虎举办婚礼之用，而且再有两年就要进京赶考了。周虎一般上午在家中读书，写字。下午多应好友相邀一起出去饮酒，作诗。周虎也渐渐的喜欢跟好友相聚了，周虎在喝的微醺时作画，笔意肆意纵横，可以画的很开心，画上的题诗也可以一吐胸中不快。周虎多画的是山水，下面孤零零的有个人或凝望或读书，千姿百态，惟妙惟肖。周虎画的有得意的酒拿给徐老师看，名曰是请老师指点，实则是炫耀一下。徐老师也以收下周虎这样天资聪慧的弟子为傲。而且徐老师和周虎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喝酒。每次周虎来拜访徐老师，总是先喝上几杯。然后展开画卷，一起把玩。周虎也喜欢徐老师，总是带上家中的好酒。
周虎的日子肆意极了，到处是吹捧，到处都是酒场。动极思静，周虎觉得越来越没有什么意思，也就慢慢的推脱了。对于同窗、一些好友也渐渐的有了狂放之词。话说出口，周虎就有点后悔，可是也觉得没有什么人的才学可以相抗衡。周虎觉得“天下共有才一石，自己独占八斗、其余人分其二斗”这句话在自己身上应该改成“天下共有才一石，自己独占九斗、其余人分其一斗”。
不久，周虎感到心绪不宁，吃饭不香睡觉不甜，读书写字也没有了劲头。周虎喜欢上了一个人在漫山遍野的走，也不是在寻找什么，而是在忘记了什么并且走路的过程很舒服。随着婚期渐近，周虎说不出的烦闷。周虎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想象，想着未来的妻子，想着未来的生活。
这日，周虎读书过后一人去漫步。周虎每次步行，觉得累了就往回走，回来后还能把沿途的风景绘画出来，颇为得意。周虎步行不久，就觉得眼前一黑，心中好痛。周虎忍耐着，找个树荫坐下，看着田间地头的农民在忙忙碌碌。过了一会儿，周虎觉得好一些了，就接着慢慢的走。还没走到城边的三里村就看到一道浩浩烟尘扑来，一人骑着一匹马儿飞快的急速的奔跑。周虎立马让开大道，往道边站。那人却在周虎跟前停下了。“是周公子吗？”周虎看着满头大汗的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周公子，老夫人不行了，你快回家吧。”周虎不认识此人，定定的看着没有说话，心中却波涛万丈。
那人又急促的说“我家主人在你父亲周老汉店中吃酒，突然你家后院大喊大叫的，把我们都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周老汉请了胡大夫，不过胡大夫很快又出来了。周老汉泪流满面，派店小二出来寻你。我家主人让我也出来寻你。说往城外寻一白衣青巾男子。公子快上马，赶快回家吧。”周虎听听急急的说着，却很有条理，忘了道谢，不知道该怎么办，定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转向城里。那人大急“周公子，我们同乘这匹马。来，上马，这样快一些。”周虎木木的上了马，脑子空空的回家去了。
家里吵吵咋咋的聚集了好多人。周虎木木的跟着前面的人拖着脚往前走。周虎突然不停的开始流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从布满红丝的眼睛里滚出。周虎踉踉跄跄的走着，心中万千念头翻滚，却不知想的什么。周老汉一看周虎回来，立刻就跑到周虎跟前，大声的说着什么，周虎木木的看着。周老汉猛的高高扬起了手，周虎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众人纷纷向前，乱七八糟的说着什么。周虎低下头，看一颗颗的珠子，往地下落。周虎犹如一个木头人似的听着大伙的安排。
周虎穿着孝服，呆呆的跪在那里也不太注意来来往往的人，心中翻涌着万千念头，却有不知该怎么描述。周虎时不时的会流下几滴眼泪，听到有人对他说什么话，也只知道点点头，并不回应。周虎惶惶若有所思，却不知思考的什么。周虎混混沌沌的过了好些日子，以前周虎也参加过一些葬礼，不过觉得那是一件好玩的事情，穿些奇怪的衣服，做些有趣的动作，最主要的就是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很多玩伴。这次，周虎看着母亲被抬入棺材，又被送入坟墓，感觉有些凄凉。最让周虎感觉难受的是，下葬的时候有个喊号的汲着鞋子，在喊号是往下看了一眼，不曾想鞋子掉在棺材上了，众人大笑。喊号的面皮有些发红，只好喊着往上抬，把鞋子拿了，才继续让下放。周虎吃惊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觉得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特别是周老汉，也随着众人笑了两三下。
周虎喜欢上了在夜间作画。一个人，一壶酒，一幅画。周虎觉得还是比较惬意的，周虎感到心中积郁了些东西，可是到底是什么却又有点说不清。周虎只是比以前勤奋作画了，而且周虎年幼就在乡试中取得了头名的好成绩，作画又好，自然而然被誉为“江南第一才子”。周虎的画经常被人拿去卖，价格不菲。母亲走了以后，周虎白天很难在家看的进去书了。周虎常常感到心中郁结了什么，排遣不出，在房中胡乱的行走。周虎想访友，想想也没有什么至交可以自由自在的倾述。找到喝酒的可以找到一大堆，可是真正懂自己的却没有几个。
周虎在母亲走后变了，原来对好多东西都非常感兴趣，现在常常能对着门前的一颗小草就能发呆好久。神思上至九天下至黄泉缥缈而无所踪。周虎也不在对待好友，朋友那么客气了。说起话来直凭胸意，如水流一般滔滔叙述内心的不羁。
同窗好友孔文虎倒是经常来找周虎。孔文虎天资比较愚钝，可是肯下苦功夫，据说常常读书读到三更。孔文虎来的时候经常携带一瓶好酒——周虎后来才知道孔文虎的爷爷是朝中的重臣，所以孔文虎家道颇丰。
周虎喜好好酒，也喜欢和孔文虎聊天。孔文虎长得高大威猛，这在江南地区是不多见的。孔文虎年少时喜欢打闹，年龄稍长就一门心思的放在了功名上，苦读圣贤书。孔文虎常常问周虎关于圣贤书中，某句某句的看法，周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虎后来发现说话说多了，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尤其是下面有个认认真真听你说话的人时候。孔文虎常常叹息自己的天资愚笨，爱说好些恭维周虎的话。周虎也经常打个哈哈就过去了，不愿和孔文虎一般计较。孔文虎还给周虎提了两条建议，一是劝周虎也好好攻读圣贤书取得功名后施展平生抱负，二是在殿试前迎娶郭小姐，以免日后夜长梦多——周虎后来才知道提前迎娶郭小姐后，周虎在殿试高中之后就不会入赘其他高官家中。
周虎还是没有用心好好苦读圣贤书，但是对孔文虎的第二条建议非常感兴趣。周虎以前也在酒醉后出入过烟花之地，早已通了人事知道了其中的奥妙，但周虎觉得若有所缺。况且周老汉管教甚严，每次都的偷偷摸摸的，让周虎心中暗中不爽。但是周老汉干万事不躁急，若真的按古礼服孝三年，不仅会误了殿试之期，还会误了与郭太守的约定。周虎渐渐的很喜欢和孔文虎在一起，有好酒，还有滔滔不绝的话。
这日，周虎被郭太守传唤。周虎宿酒还没有完全清醒，只好匆匆忙忙的洗了洗就跟着去了。郭太守云里雾里的讲了好多东西，周虎强撑着听着。在听郭太守说话的时候，周虎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周虎一下子变得心事重重的样子。郭太守见周虎一副沉沉欲睡的样子，直奔主题：“贤婿，殿试之期将至，你有何打算”。周虎一听“贤婿”二字心中大喜，慢慢的答道：“殿试之期将至，然我母亲大人病逝，守丧之期也将要结束。小子不才，很是想参加这次殿试。获取功名不可预知，但增加些阅历也是好的。即使不中，也可为下次积蓄一下经验。”郭太守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说：“嗯嗯，不愧为我的好贤婿。”周虎诧异的看了看郭太守。郭太守皱着眉，缓缓的房间里走了几步，说：“好好”，在房中踱了好几步慢慢的说：“贤婿，好好攻读圣贤，殿试之日看你逞威。”周虎觉得郭太守又什么话没有说，抬头静静地看着郭太守。不过，郭太守送了周虎一些纸笔，就又说些云里雾里的话来，周虎“嗯呢，好好，是是”的一一应付着，然后挥了挥手就派一个小童送周虎走了。
周老汉无心酒馆的经营了，天天早出晚归的忙着什么，看到周虎还会对周虎神秘一笑，笑的周虎心底起毛，周虎在失去母亲后很少见到父亲周老汉展露笑颜了。不过，周虎渐渐的知道了父亲周老汉高兴的原因：成亲。
周虎也很难看的进去书了，只是喜欢在漫山遍野的走。郭太守送了一处宅院，父亲周老汉没有询问周虎的意见就接受了，还很得意。周虎渐渐的开始讨厌着周围的一切，想疏远这周围的种种。殿试之期也越来越近，周虎对于圣贤的书籍也慢慢的泛起了一丝厌恶：如果真的完完全全的根据圣贤书中的指示生活，是万万不可取得，而一切的一切在于心的坚守。最奥秘也最有趣的莫过于：尽信书，不如无书。周虎心中大烦：在殿试之日，这些所领悟的东西是万万不可写在试卷上的。
书房前的竹子，忽的一下子长高了好多。周虎望着挺拔的竹子，在读书困倦时能望好久。
孔文虎也经常来找周虎闲谈些诗文什么的，还隐隐流露出对殿试淡淡的恐惧。每当孔文虎言及殿试如何如何的时候，周虎就会涌出深深的厌恶感，然后端起酒杯：“不要忧心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来，干。”。不管孔文虎喝不喝，周虎喝的倒是很开心，而且周虎看到孔文虎神不守舍的样子还是很高兴的。周虎不是很喜欢孔文虎天天喝酒的时候抱怨殿试的种种，周虎在看着孔文虎说话的时候，嘴皮翻飞的时候常常神游天外，想些不靠谱的事情。尤其是在孔文虎深深担忧殿试的时候，周虎想的是成亲后如何与郭小姐共享双飞之乐。
这日午后，周虎饱饭正欲昏昏欲睡。孔文虎满面春风头冒大颗大颗的汗滴匆匆来了。周虎以为又是喝酒，没想到孔文虎空着手来的，看到周虎神秘一笑，得意的说：“渴死我了，有茶没？”周虎慢慢的从摇椅上坐正：“出什么事了。你这么慌张。”孔文虎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周虎，又是神秘而得意的一笑，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走到里屋，端起茶壶拿起个杯子给自己倒茶喝。“唉，茶底子真难喝。”孔文虎抱怨道。周虎站了起来：“大中午的不睡午觉，跑我这里搅合什么。等着，我去厨房给你沏壶新茶。”周虎说完向外走去，孔文虎赶紧拦着：“不，不。我来不是喝茶的。”孔文虎扭头对自己的随声小童：“到厨房，沏壶茶去。”周虎挠了挠头，又重新慢慢的踱回摇椅，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想继续午觉。孔文虎神神秘秘的拿出一张纸：“来，看看”。周虎以为是什么好的春宫，走近一看只有三行文字。周虎看着孔文虎一脸的得意，不解：“你拿出圣贤的这三句话干什么。”孔文虎急急的说：“你写三篇八股文吧”——许多年后：周虎还记得这天，天气很热，窗外净是蝉鸣声，而且还困的要死。
好不容易把孔文虎打法走了，周虎却难有睡意。就拿了一本书，刚刚没看几眼就一股困意袭来。周虎把书随手一放，就歪着脑袋闭目养神。不多久，就感觉到脸前又个什么东西在摩擦着，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是个肥硕的乳房，周虎张开大口就噙在嘴里，慢慢的吸着。天空昏暗，乳房忽然消失了。三四条蛇互相缠绕在一起，突然一蛇迅速的立起脑袋望着，黑黝黝的，直勾勾的看着周虎。周虎啊的大叫一身，睁开眼睛。还是烈日炎炎的午后，周虎手一松，书掉到地上了。周虎也懒得捡起来，仰面朝天的继续躺在摇椅上。周虎看了看窗外，不知过了多久，砸了砸嘴巴，起身喝了口水，从地上捡起书来。书反了，也没有调，就这么拿着。眼睛虽然落在了书上，心思却全不在。周虎看着墙上的一块污渍，像是母亲的画像，定睛细看就是阳光反照形成的光斑和墙上的一块污渍糅合在一起。周虎闭上眼，又浮现了母亲的音容，睁开眼再看，墙上的污渍像是在摇头微笑，周虎急急的伸手，什么也没有触摸到。
不知为何，孔文虎显得特别的殷勤，时不时派小厮的送来好酒，拐弯抹角的询问写八股文的进展。周虎大感烦闷，可是已经答应了朋友，后悔无益，只好铺纸磨墨抖擞精神开始书写。周虎虽不乐意，开始书写时还是一见快乐事。虽然带着枷锁行走，可是熟悉了以后自由腾挪的余地很大，甚至还能翩翩起舞。周虎写到兴处，拿起孔文虎送的酒仰脖大喝一口，抹抹流出来的酒渍，看着纵横的文字，心中豪气顿生。
周虎每日读书，写字，饮酒。周老汉也不大管周虎了，有事没事的过来看看周虎，有时闲聊几句，有时有时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好日子过久了，也会厌烦的，也会不怎么珍惜现在的好时光。
当孔文虎来找周虎的时候，周虎得意洋洋的把写好的文章递给了孔文虎。蛮想着孔文虎会认真欣赏，然后赞叹几句，没想到文虎刷的把文章窝了起来，捏成个球状。在周虎狭小的书法，来回渡了几个回合，说：“周虎兄，这写文章的事情万万不可对他人说起。”说完，又在书房飞快的渡步，周虎大惊。孔文虎抓起“球”，刷刷的，撕成了片片飞雪，“虎兄，叨扰了，万万不可对他人说起。”，说完，走了。没走几步，找来远远在门外候着的小厮，随后小厮进来飞快的把地上的纸片片捡走了。周虎三丈摸不着头脑，环视了书房，叹了口气：这厮，写好了，也不拿点好酒来。
不久，周虎书房前面的一丛竹子开花了。周虎小的时候，常常半夜出来小解对着竹子肆意呲尿。还在竹子那里抓过蛐蛐，还刨过蚯蚓好喂麻雀——麻雀从来都不吃不是活活气死就是活活饿死。周虎杂书看的很多，知道竹子快要死了，就耐不住手痒，开始磨墨作画。周老汉没事来周虎的书房转悠，看到开花的竹子，开心的说：“嘿，竹子开花，还挺漂亮的。是有大好事要发生吧。”周老汉的自言自语周虎听到了，停笔看了看。周老汉气色红润，笑嘻嘻的看着竹子。周虎却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长长的喷嚏。周老汉面带喜色的看了看周虎，周虎也跟着笑了一下，周老汉慢悠悠的晃着走了，周虎再也无心作画，提笔刚写了两句诗，就有朋友相邀。周虎一下心烦意乱也忘了要写什么了，只好跟着出去喝酒去了。
周虎和朋友宴饮之后，来到云雨楼。周虎一向嫌弃此楼的粗鄙，可是大醉跟着朋友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朦朦胧胧周虎好像看到了当年在桃花下看到的姑娘，就踉踉跄跄的过去摸姑娘的小手，一直拉着不放。周围响起阵阵笑声，还有稀稀拉拉的叫好声。周虎面色一红，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抱着姑娘进了房间。一夜，周虎感觉自己就在云上生活。
繁琐的仪式终于结束了。周虎晕乎乎的走近洞房，看到端坐的郭小姐不禁莞尔一笑，整了整衣冠。轻轻地牵起盖头：神似儿时桃花下的女子。周虎不禁看的呆了。周虎慢慢的走近郭小姐，伸手慢慢的抚摸郭小姐的脸庞。郭小姐满脸通红，慢慢的的把头低下，偏向另一侧。周虎看着侧脸更觉无限美好，踉踉跄跄的走到桌旁，倒了两杯酒，走到床边想和郭小姐喝个交杯酒。郭小姐转过头莞尔一笑，周虎酒劲上涌笑嘻嘻的看着郭小姐，丢开酒杯。拥着郭小姐沉沉的睡了。
周虎在一棵肥硕的花下看见一个美丽的女子，在努力的伸着头嗅花。周虎非常用力的看，才发觉那是一棵桃树在盛开。那美丽的人儿忽然扭头回眸一笑，周虎非常想伸手触摸，可是怎么也摸不到。猛的睁开眼睛：郭小姐正在怀中甜睡。周虎恍惚间觉的梦中的人儿就在眼前，忍不住亲了一下郭小姐的额头。郭小姐睡意朦胧的睁开了眼睛，周虎心中猛然一动，微笑着爱抚进入了郭小姐。郭小姐像往常一样紧紧的闭着眼睛，身体僵硬着，有时周虎用力过大郭小姐会皱一皱好看的眉毛。
孤傲
这日周虎收到了好友相邀去饮酒的帖子周虎随意的放置在废纸篓中。郭小姐好奇的打开看了一眼：“赵大才子邀你去谈文，你怎么把帖子扔了”。周虎绕了饶头，放下手中的书，仰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半响才慢慢的的说：“唉，你不懂”。周虎扭头看到郭小姐的一丝头发乱了，笑着走过去替她别好。郭小姐嫌弃的说：“毛病多”。周虎手举在空中，慢慢的放下不再为郭小姐整理头发，一步三摇的换个地方读书去了。
周虎夜半无眠，看着熟睡的郭小姐没有忍心推醒她。周虎披了个单薄的外衣，慢慢的踱步到庭院。漫漫的星空犹如倒扣的发光的圆盘。周虎默默的看着星空，止不住的想上古时代的诗文。一段段流利的文字清晰的在眼前飞快的闪过。周虎在庭院慢慢的绕圈子，时不时的抬头望望星空。漫漫长夜，长夜漫漫。
殿试的日期越近，周虎越是放松，试着写了几篇觉得得意极了，幻想着如何如何的辅佐圣上，如何如何的整顿朝中的不正之风，如何如何的、、、、、、。周虎经常能接到同乡好友的邀约，周虎实在是对这比较的烦闷，觉得呆在家里读书饮酒、陪陪娇妻比较舒服。
周老汉还在操心着酒馆，有时周虎劝他让他多休息休息，不要再干了。周老汉也气呼呼的说，不再干了，哪里有银两给周虎买纸买笔，还有报名考试的银两。周虎愣了好久，才慢慢的领悟到“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含义。周虎原来的一些画作都是送给好友，有人出价买，周虎觉得难以接受从来没有答应过。只是在心情舒畅的时候才作画，也只送给相交的好友。周虎画的春宫都是秘不示人的，只有很少的几个好友知晓。周虎想到了王志。
这日，周虎做完画觉得很不满意，揉了两下扔到了废纸篓里。傍晚，出来闲逛，见家中老仆人拿着叠得整整齐齐画卷在后巷等着什么人。周虎觉得很有趣，想起小时候他还抱着自己去买冰糖葫芦吃。正想着，赤风来了，打开画卷看了两眼，给了老仆人一大包东西。周虎眼尖，看清是自己早晨的废画。周虎赶紧的两步走上前去，老仆人战战兢兢的看着周虎。赤风脸红一下，打个诺，就飞快的走了。周虎笑嘻嘻的打开包，足足有五十两！周虎笑着说：“卖的贱了，卖的贱了。”不待老仆人说话，周虎又一步三摇的散步去了。
殿试
周虎和孔文虎还有其他几个好友一起上路殿试。周虎与其他人不同：周虎看到什么好的景致会大声赞美，有时还会赋诗一首，他人则拿着上古圣贤书在那里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
不日，到了京都。孔文虎变的有点急躁。在殿试前，邀请周虎去京都最好的酒楼喝酒，最好不要带仆人。周虎高高兴兴的赴约。周虎看到孔文虎闷闷不乐。以为还是担心殿试，周虎说了些安慰的话。周虎觉得京都的比江南好多了，父亲周老汉酿的酒更是没有办法比。周虎贪杯，喝多了。孔文虎扭扭捏捏的说：“周兄，若在殿试时看到题目眼熟，不要惊讶、、、、、、”周虎一个人喝酒喝的很开心，也没管孔文虎在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么。
殿试日，周虎和众考生进入皇宫走进文昌殿，周虎暗暗对自己说：日后定在此地一展平生所学。周虎见到了当今圣上，激动的和众人一起下跪，胡乱的喊着“万岁”。待试卷发下，周虎愣了好久，非常的熟悉，早在几个月前，孔文虎就把题目告诉了，并且相邀开笔。周虎脑袋昏昏沉沉的，抬头环顾大殿，周围安静极了，周虎却觉得有颗惊雷在平地炸起。周虎觉得心底涌出一股凉气，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默默的安慰：既然他有办法提前知道考卷，也自然有办法瞒天过海，安心答卷吧。
周虎笔下飞舞，一时三刻很快就写完了。刚要把笔放下周虎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有一个论据引用的和评论是和写给孔文虎的那篇文章一样，大概有五六十个字。想改，就要全部涂抹掉。周虎觉得阵阵寒气，不知从何处袭来，周虎又打了冷颤。周虎抬头环顾，其他考生都在刷刷的书写，皇帝在低头看着什么，几名监考官在慢悠悠的走动。殿的外面，淡淡的夕阳柔柔的打在窗子上。周虎举手示意，交了卷，走到外面。在偌大的金碧辉煌的皇宫看看夕阳。一个声音冒出：可能再也看不了这美景里。周虎想大碗的的喝酒，也不等其他人了，独自一人来到了京城的醉风楼。
周虎独占一人在醉风楼喝闷酒，越喝越无趣。看到一间大门垂下单个对联，边叫来小二想问。：“这时我们头牌设的题目，客官若是对得出下联。并且回答对三道题目，我们头牌请公子你喝酒。还可以、、、、、、”周虎需要一个温暖，需要一个温暖的地方。平常的酒越喝越热，这时不知怎么的越喝越冷。周虎踉跄着走到了醉风楼的二楼的一间大门前，醉眼看了一下，便大声的说出了下联。门内有了响动，出来一个可人的丫鬟，问了几个问题，周虎不用思考酒打了出来。那丫鬟闻到周虎满身酒气就心生厌倦，但答对了全部问题，又有好多好事之徒在旁边看起哄。丫鬟只好搀着周虎进去了。
周虎头痛欲裂，不知时喝多了酒的缘故还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周虎环顾四周，是在一个闺房中。周虎挣扎着要站起来，想找口水喝。一个轻盈的人走了过来，周虎抬头一看：好个美人。“公子要喝水吗。”吐气如幽兰，周虎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喝了几口凉茶，在地上走了几步周虎才慢慢的想起来到了什么地方。不禁为冒失懊悔，要是被朝廷知晓了，即使科考舞弊没有案发，这次的罪名也不小。周虎啊周虎，只是一时感觉到了失意，就这样自暴自弃。周老汉在教周虎念书的时候，读到“至君尧舜上，在使民风淳”，周老汉的流下两滴眼泪，顺着周老汉的脸颊慢慢的划过。当时，周虎呆呆的看着父亲周老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周虎叹一口气，在狭小的房间继续转悠。
周虎转悠了几圈，想扔点银子就走了，发现银带没带——在殿试前交给了书童，考完试后又直接找喝酒的地方了。周虎继续在房间里转悠猛然抬头看到一幅画挂在墙上。周虎想到这是一幅扔到废纸篓的“弃画”，并不满意其中树的形态，树的笔意，就揉了两下扔了。没想到在京城的青楼看到了。“我特别喜欢这幅画，花了高价从德瑞轩买的。”周虎笑了，好久没有的大笑。“你笑什么。”周虎依旧大笑，“在笑出去。”周虎忍住了笑：“你这有笔墨纸砚吗？”
周虎屏气宁神画了一轮残月、下面几棵松树、一个孤独的人背着在抬头望着天空。画完，满意的看了看，放下笔，笑着对美人说：“送你了。”周虎打开房门想要离开，美人小跑从后面抱住：“这半夜三更的公子，去哪？公子若是不嫌弃，不若小女子泡一壶茶，谈谈诗画，如何。”周虎感觉到两团温暖紧紧的贴在后背，迈不开脚步了。
茶是好茶。周虎看着美人在泡茶煞是好看，周虎在端茶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美人的手，美人立刻握着周虎端茶的手，周虎愣了愣，好在美人很快就放开了。周虎一口喝下，可能是喝了好多闷酒的原因，周虎觉得这次的茶异常的清香。两人闲扯了几句，周虎仔灯下越看美人越美丽，便想伸手去抚摸了一下她的秀发，谁知她微笑着躲开了。周虎离开座位，想要搂抱，美人立马低头说：“请公子自重，小女子向来是卖艺不卖身的。”
周虎大觉无趣，走到窗户下，看到一轮残月。：“这里有院子吗，我们去院子里走走，看看月亮。”
美人引着周虎来到院中的一个小亭中，两人无语，抬头望月。不一会儿，美人打了两个喷嚏，周虎也觉得寒气袭来：“回吧。”周虎转身离去。美人看到周虎朝着外面走去，又从后面抱住周虎：“周公子若是不嫌弃小女子，他日来赎小女子出去。小女子定然誓死跟随公子左右。”，“你怎么知道我姓周。”，“江南的大才子天下谁人不知。”周虎笑了笑，大踏步的离开了。美女快步又从后面抱住周虎，半响无语。周虎觉得体内有万匹马儿在奔腾，自从上京赶考快三、四个月没有鱼水之欢了——天天竟是想如何做好八股文。周虎转过身来，抱住美人，想要亲吻，美人躲闪。周虎稍稍用了点力气，美人发抗的也越发力大。周虎听到蚊子般的声音“不要在这里。”周虎笑了，抱起美人，回到了房内。把美人放到床上的时候，美人立刻站了起来。“公子，我们坐下来，喝杯茶，谈谈天吧。”周虎顿时觉得着实无趣，看着美人娇嫩的脸，又忍不住亲吻。美人继续躲闪“公子请自重。公子请自重。公子情自重。”周虎彻底失去的兴趣，在房间转了两圈。周虎：“谢谢款待，告辞了。”周虎想要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小女子还是处子之身，若公子不嫌弃，小女子愿常侍公子左右。”周虎皱了皱眉——若是父亲周老汉及江南文人知道娶个青楼女子回家那还不被笑死。周虎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
周虎不熟悉京城的道路，刚刚出醉风楼太急了，也忘了记路，走了一段时间才想起来要去哪里？后半夜没有行人可以问路。周虎看着高高悬挂的月亮，天空中空荡无物，就孤独独的一个月亮。周虎猛然想到刚刚遭到了拒绝，满腔的郁闷无处宣泄，在此无人之处，周虎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哭。周虎干嚎了两声，觉得没有什么，只是眼泪不住的流。周虎想到了自尽，想到了周老汉，还想到了郭小姐，还想到了刚刚画的那幅画。
周虎在回家的路上才慢慢的想起在京城的狂欢——没日没夜的聚会，宴酒。周虎也不记得都去过哪里了，不管去哪里都是宴酒。孔文虎显得异常的高兴，天天拉着周虎一起去潇洒。周虎看着孔文虎那么高兴，也觉得可能什么事情也没有，说不定还能落个名第呢，更何况，今朝有酒今朝醉，周虎放开了饮酒。那日，日上三竿了周虎还在旅店睡觉。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烦恼极了。周虎翻了个身，拿起薄被，蒙住全身，想再睡一会儿。“恭喜周老爷高中，贺喜周老爷高中。”随着就是，大声的敲门声。周虎猛然惊醒——这十几年的苦读还是很有用的。周虎一等第三名，俗称探花。终日的酒宴，周虎都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紧赶慢赶，周虎还是在午饭前回到了家，一路上觉得惶惶不安，到了家才觉得好一些。周虎看到周老汉喜滋滋的喝着小酒，吃了两大碗饭，也吃了两碗饭还和父亲周老汉碰了好几杯。周虎回到熟悉的房子，感觉温馨极了。郭小姐泡了周虎爱喝的茶，笑都快从脸上溢了出来。周虎抱着郭小姐开始乱摸，郭小姐从未有过的热烈的回应着。
周虎拿着笔，画了一幅又一幅画，速度快的惊人。周虎看到郭小姐端茶过来了，笑嘻嘻的接过来。郭小姐好像在问：画的什么。周虎喝了口茶，用力看，模模糊糊的怎么也看不清。周虎在努力的看，猛的睁开了眼睛：房间里散着淡淡的阳光，橘黄色的，夕阳弱弱的光。仆人看到周虎醒了后，立马上前告诉他，有哪些人来拜访过，有谁谁谁邀请他赴宴，有哪些人送了什么东西、、、、、、
这日周虎正在家中换衣服，准备去一个好友家为他庆日。郭小姐心情舒畅，亲自为周虎穿衣。周虎乘机亲吻郭小姐，郭小姐一边笑着躲闪一边给周虎穿衣：“这晴天白日的。在想些什么，你”。周虎笑着看着郭小姐，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笑着。仆人匆匆尽力：“官府来人了，还带着圣旨。”郭小姐听完一脸的高兴，精致的脸上还挂着汗：“相公，你的任命来了。”周虎哈哈大笑。仆人：“官府的衙役带了枷锁。”周虎听完，面如死灰。郭小姐：“相公，你做了什么。”周虎缓缓扭过头来，看着郭小姐：“接圣旨就知道了”。周虎走出房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蓝蓝的。走到竹子跟前的时候，摸了一下竹子，：“竹兄，下次再见就不知何时了。”周虎扭头看了一眼也在门口的郭小姐，笑了一眼，郭小姐看着周虎笑，也跟着笑了一下。
出狱
周虎正在狱中，惶惶不可终日等待着判书。这天，周虎和众多狱友被带到一处开垦沟渠。周虎这个文弱书生，连开垦的工具都很难举起来，更别提使用工具开垦了。在挨了狠狠几下鞭打后，周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狱卒只好招呼两个犯人把周虎抬回监狱。周虎恍恍惚惚的看到母亲站在前面，嘴巴一开一合，不停地在说些什么，周虎想听清楚母亲说些什么，可是怎么也听不清。越是听不清，周虎越要听，心中一着急，猛然一动，睁开了眼睛。看到还是破乱稻草满房间又不断汹涌着恶臭的的监狱，周虎方知刚刚是一梦。可是梦的极为蹊跷：母亲想要说什么呢。周虎以为是劳累过度才神思恍惚做的怪梦，身在狱中也没什么法子可以和家中通信。过了一段时日，狱卒忽然对周虎说：周举人，您不日就可以出去了。周虎听完心中大喜，连和狱卒的客气话也忘说了。
这天周老汉来到监狱，看望周虎。周虎高兴极了，没有发现周老汉满脸的愁纹。周老汉和周虎说了几句家常，就听周老汉缓缓地说：你不日就可以出狱了。不过要在出狱前写一张休书，与郭家小姐解除婚约。周虎听了立马明白了，不禁握了握拳头，又无力的放下了。在牢房里胡乱走了好几圈，周老汉一直苦着个脸无力的看着周虎。周虎没好气地说，好，好，好，我写。周老汉立马把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拿出，狱中没有桌子，只好把纸摊在墙上，周虎提笔立书：“江南举人周虎，为因身犯重罪，前途未卜，生死未知。有妻郭氏年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年月日。”周虎半夜被冻醒，起身在狭小的牢房漫步。牢房很高的地方有个透气的窗子，粗壮的几根木头长着青苔。过了一会儿，淡淡的月光撒了下来，一点一点的移动着。周虎伸手去接着月光，不知为何膝下一软就跪了下去。周虎面朝牢房的透气窗，双手合十，闭眼，默默的想着什么。睁开眼睛，月光没有了，周虎躺在破旧脏乱的床上低声背诵着上古时代的《连山易》，一夜无眠。
周虎整日坐在杂乱的牢房，有时望着高高的小小的透气窗子思绪漫无边际，有时会突然冒出好多熟悉背诵过的诗章。牢中的饭菜很差，周虎吃的很少也常常不觉的饿。
周虎初识冯潜虎是在一个普通的午后，那日正在和一帮子朋友宴饮，冯潜虎匆匆前来大口喝酒大口吃菜，一点斯文没有。周虎看的颇为有趣，有几个在暗暗嘲笑。冯潜虎痛饮一大碗酒后，说：“在此饮宴着实无趣，不如我带你们去玩点好玩的吧。”几个人纷纷摆手，大肆摇头。周虎半醉，正在笑嘻嘻的看着一切。“周大才子，一起去耍耍。”冯潜虎笑眯眯的看着。周虎不知深浅被带到梧栖猎场看冯潜虎猎杀走兽。周虎从来远庖厨的文人，那天回来后脸色一直苍白了好几天。
这日再次见到，周虎正在荒山野岭为父亲周老汉守墓——周虎不想呆着孤零零的一个老宅子拿了几本书籍弄了点笔墨找人随意搭了一间草棚稍稍弄了点家具，就开始了守墓。周虎刚刚看完了一本书籍，歪在摇椅上熟睡。朦朦胧胧的听到阵阵轰轰烈烈的巨响，周虎勉强睁开眼睛，就看见滚滚烟尘。及至，冯潜虎到了跟前，周虎也没有想起他来。倒是冯潜虎下了马：“周大才子，别来无恙。”周虎才想起来这把一个野猪一刀杀死的恐怖场面。不过，沦落至此还被人称为才子，周虎心中莫名一动。就在一大片树荫下，铺了个毡子两人斜歪着聊些风月。冯潜虎派人弄了些酒水，食物，两人一直聊到月上树梢。周虎回到草屋，拿了自己的一副得意之作送给了冯潜虎。冯潜虎只道声谢，就走了。周虎看看天上的圆月，眼角不知不觉流了一滴泪，回草屋拿出笔墨，就在毡子上开始了好久没有的泼墨。
月下泼墨，就着月光也看不清什么。可是周虎却舍不得手中的笔，毡子铺在地上颇为不平，顺着地势高高低低，周虎也不在乎那么多，只是书写者心中的丘陵。呼，突起一阵狂风，周虎眯了一下眼睛。毡子四角被冯潜虎的小厮压了重物，纸却飘飘荡荡的顺着风势走了，周虎想用笔按住去没能成功。定定的看着纸张顺着风忽上忽下，静静的看了好久。周虎摇了摇酒壶，还有那么一点点，站着月光下看着纸张越飞越远，喝着剩下的最后一口酒。似有若无的圆月，高高的悬挂在空中，周虎伸了伸手，没有够到。不久，有冯潜虎的小厮前来带话：有人喜欢周才子的画，下了重金。周虎苦笑，给了小厮几两银子，谢谢冯公子的好意。周虎从此以后不再为金钱所困扰。
这日，冯潜虎又带了好多酒菜，来找周虎喝酒。酒至半酣，冯潜虎撮了一大口菜，边嚼边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周虎饮着酒，点点头。“在京城最好的酒楼，有个最漂亮的姑娘紫玲珑”，“紫玲珑，这名字有点意思。”冯潜虎喝了一大杯酒，“对，紫玲珑。心高气高，有好多京城高管贵族，多少巨富。想要一睹芳容，想要和她喝一杯茶，都是要预约，排队的。”周虎饮着潜虎带来的好酒，慢慢的喝着，静静的听着。“紫玲珑有个爱好，比较喜欢有才华的人。她出了三道题，答对的可以和她喝茶聊天。好几个月没有答对。紫玲珑就把自己作为奖品：口以和她一度春风。可是还没有答对。直到有一天，一个落魄样子的书生，还还喝的半醉。晕乎乎的也把三道题答对了。第二天，据说紫玲珑哭了整整一天。有人猜测是因为紫玲珑姑娘失去了贞操，有人说是因为紫玲珑没有留下哪个醉汉。传言又很多个版本。后来啊，紫玲珑嫁给了一个京城大官的儿子做妾。”冯潜虎看到周虎无聊的打着哈欠，潜虎拿出了一幅画，递给周虎。“紫玲珑姑娘说，她配不上这幅画了。”周虎展开画卷：在醉风楼画的那幅画。周虎吃惊的看着冯潜虎，潜虎继续说到：“紫玲珑嫁的那个丈夫的父亲在刑部很有影响力，甚至可以左右一些案件的结果。据说，他在科举舞弊案中，说你年幼无知，又是我们大龙王朝不可多的人才，对你处罚甚轻。”周虎放下了酒杯，眼泪不知怎么的一直流个不停。“我要去京城见见紫玲珑。”“晚了，晚了，紫玲珑姑娘早在今年三月份的时候难产死了。”
周虎在酒桌前哭哭啼啼的，冯潜虎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好一会儿，冯潜虎停止了吃喝，看了好一会儿周虎：“周大才子，你没事吧。”周虎哽咽的说：“我，我没事，我没事。”周虎端起酒杯，和冯潜虎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冯潜虎挠了挠头，半晌：“不知周大才子最近有么有什么新作，送我两幅。”周虎拍了拍脑袋：“蠢物，蠢物。”，飞快的跑进屋内拿了散、四幅画出来。冯潜虎眉开眼笑的接了过去，打开了一幅，双手哆嗦的差点把画丢在地上：“我又不是摇头晃脑的读书人，看着劳什子干什么吗？”周虎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冯潜虎，抬头看了一会儿天，半响：“我好久没有画春宫了，也没那心力了。”冯潜虎咬了咬牙，自己给自己斟酒，喝着闷酒。“也罢，都送给你吧。”周虎从冯潜虎那里把刚刚拿出来的画又拿了回去，抱出来了五、六幅画，“这是我这么多年画的比较好的，今日全送给冯兄了。”冯潜虎快速的把画拿过来，扯开一幅，细细看着，好一会儿才合上。冯潜虎又和周虎喝了几杯，周虎一直闷闷不乐，冯潜虎道了声扰，就告辞了。周虎看着冯潜虎上了马，小声说了句：“你还会来找我喝酒吧。”冯潜虎大声的说：“会，会啊。周大才子。”，说完，冯潜虎一勒马绳，走了。周虎看着冯潜虎的背影，默默的看着好久，看不到冯潜虎了周虎还在望着那个方向出神。
一日，周虎的几个朋友邀请饮酒。周虎兴致颇高的跟着一起前往，地点较为偏僻，转了好久才到一个地方。周虎看着破旧不堪的座椅觉得喝酒应该虽不说鸟语花香也应该在一个窗明几净的地方。不过菜一上来令周虎抛去一切：香气是太诱人了，周虎经不住食指动了一下。简简单单的几道家常菜，做的非常的好。和几个朋友闲聊些江湖趣事，谈性颇浓，周虎不知不觉多吃了几杯酒。后来，有人提议要喝花酒，周虎无力抗拒，被拉着走了。周虎的思绪时断时续，不过有个温柔的人儿在照顾，拿舒服的泡过热水的毛巾搽拭身体，喝几口泡的极好的不知名的茶水。不久，软香入怀，周虎不能自持。缠绵中，周虎还不忘书呆气，在吟诵什么诗句。天明，周虎大惊。静静的看着周围的环境，看着怀中的人儿，飞快的回忆着昨日的种种，不经又心神荡漾，无限温情。周虎情不自禁的吻了一下美人的额头，美人却睁开了眼睛，莞尔一笑。美人开口道：“周大才子若不嫌弃，小女子愿常伴公子左右。为公子洗墨铺纸。”周虎听到这话觉得非常的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哈哈，哈哈，周大才子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别人都叫我媚娘。”周虎听着悦耳的笑声，不觉下体开始膨胀，媚娘睁着大眼睛温柔的看着周虎。周虎忍耐不住又翻身压上了媚娘。
周虎在和同乡好友喝酒是得知，郭小姐看到休书后来不愿改嫁自尽的事情后，先是仰天大笑三声而后又哭的像个孩子。周虎原以为是郭小姐想要解除婚约，没想到是岳父郭太守，后又逼迫郭小姐改嫁。
周虎喜欢上了一个人在山野上漫走。周虎特别喜欢在空寂无人的山路上，看着沁人心脾的绿色，听着不知名的虫子的啼叫，心中感到分外的宁静。周虎在出了一身臭汗之后，回到家中。打一桶水，冲洗一下身体。只穿一件贴身小衣就开始作画了。当然桌上必有一壶酒。周虎画的飞快，画上一阵便停下来喝口酒，欣赏一下画作，喝完后在提笔继续作画。通常都是完成一幅画作，或者将要完成一幅画作时，周虎就已经醉的差不多了。有时能回到床上，有时就睡在离床不远的地方。
周虎多日不见媚娘心中惶惶若有所失，干什么都能扶起她的音容笑貌。周虎吃饭的时候在想想媚娘吃什么，合不合她的胃口。读书时，常常也停下来，掩卷想象着什么。周虎原来最喜欢的作画也提不起笔来，画的竟是媚娘，画的竟是媚娘的面容。周虎又喝起酒来，与以往的小酌怡情不同，这次周虎是求醉。可是醉后却时常放声大哭，哭的不能自持。
一日，周虎的好友赤风遣小童邀周虎去武鸣山饮酒。周虎连日颓废，也无事可做就欣然前往。赤风家道颇厚，好酒甚多，为人豪爽，行事不拘一格，周虎与他相谈甚欢。饮酒在山间，少人烟，多了几分况味。两人说些人情世故，俗世趣事，不觉日头已经西悬。赤风说，山上有一道院，不如今晚移至那里，赏月快谈。周虎正在兴头，自然同意。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周虎晕晕乎乎的走着，偶然间抬头一瞧，一轮弯弯的斜月挂在太空。，微微的清风拂过，周虎有些眩晕的感觉这周围，感觉好极了。周虎知道这也是饮酒的最妙处，正如菜根谭：酒饮微醺，花看半开。周虎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快意过了，没想到夜晚的武鸣山如此迷人，没想到夜晚的山路如此的雅致。周虎有些手痒了，想画幅大山大水，想好好整理整理思绪多读点古书多画几幅好画。
赤风先拜托老道安排一个房间饮酒夜宿，然后引着周虎来拜三清。周虎笑着看完赤风恭恭敬敬的礼拜说：“你怎么信这个”。赤风：“我并不相信这些，可是来到宝地，还要拜拜这个地头蛇啊”。周虎暗暗在心中鄙夷赤风的圆滑，可是又不得不敬佩赤风。赤风摇摇摆摆的走到了殿外，周虎晃晃悠悠的跟了过去。赤风毫无察觉周虎的鄙夷顺着自己的思路：“你看着大好的景色，大好的夜晚，而里面那三个木头能享受吗？”。周虎大笑：“当然不能啊”。赤风：“既然不能为什么不在活着的时候好好的享受着一切，而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人生苦短。你喜欢一个娼妓，偶尔逛逛，也没有什么，为什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呢。你是何苦呢。为什么不能和兄弟几个好好喝酒，开开心心的游玩呢。”周虎犹如当头一棒，立马顿悟：对啊，人生苦短，我为什么要浪费呢。周虎坚定的赤风说：“对。人生苦短，我要好好珍惜。我要娶媚娘。”赤风大惊，原本想带老友散散心，顺便混几幅春宫图，没想到周虎还是个十足的迂腐书生，哎。
赤风本想在劝一劝周虎，可是看到好友那么的开心放弃了，也没有心情喝酒了——要是周虎真的娶了一个娼妓以后还能做朋友吗。赤风很难想的通周虎的所作所为，不过这孙子做的诗画的画，尤其是春宫图天下独步。赤风借口酒醉就去道院客房休息了。周虎站在道院道院的外殿激动的不住的走动，突然对着歪月长啸三声，然后又毫无顾忌的大笑。
周虎还想再饮几杯，还没走到客房就有一个小童说：“道院的师傅相邀”。周虎以为是牛鼻子老道做了什么醒酒茶之类的，好留下墨宝。周虎漫不经意的跟着小童走，期间酒劲上涌，周虎有些昏头昏脑。小童在一个破旧的类似于柴房的地方停了下来，示意周虎一个人进去。周虎觉得不对，此刻也不能拒绝了，只好进去了。昏黄的灯光，只有一个豆子大小的火焰在在跳跃。“好久没有点灯了”。苍老的声音传来，周虎好不容易定睛一看：一个邋遢的白胡子牛鼻子老道坐在一个脏兮兮的蒲团上。“不知道长相邀所谓何事”。周虎急于回去喝酒。“无他，适才听到施主长啸，想见一见施主。”周虎定定的站着，忘记了酒，忘记了媚娘，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情。周虎猛的睁开眼，突然发现满面泪水，周虎大惊：“你是。”“哈哈，一个牛鼻子老道而。我这有一块石头，送与你。以后有空多来此处看看老道。”周虎手里凭空多了一块石头，灯光昏暗，周虎怎么也看不清，周虎用力想看清楚的时候，猛的睁开了眼睛：窗明几净的客房，整齐排放的桌椅。周虎看了看地下，是满满的呕吐物，也不知昨夜又喝了多少酒。周虎慢慢的起来了，不久有一个小童前来说；赤爷有事不等先走了。周虎点头说好，慢慢的踱出客房，发现已经日影已经西斜了。周虎要了杯茶水，漱了漱口，给了小童一块碎银，道了句：打扰了。周虎就自己慢慢的踱回去了。
周虎娶了媚娘。周虎在刚刚高中时，有人曾“借”周虎一套庭院，周虎也不知道在哪里就一直没有去住过。后来安葬父亲周老汉时，囊中羞涩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房契，就去当了。这次结婚，周虎依旧囊中羞涩，只好卖了父亲的老房子，父亲的酒铺。周虎虽然听到有几个朋友有些闲言碎语，已经过了而立之年马上就要知天命了，还在乎这些：也只有美人相伴，多喝几杯酒、多做几幅画而已而已。
周虎在城边的郊区买了一处，房屋虽然比较破旧，但是院子宽广。好在媚娘也不甚在意。周虎春天的时候在院中栽满了桃树，周虎还是怀念小时候邻家的那几颗桃树，又有美人愿在左右相伴，现在有机会了自然种的满满当当。
一日，天色大好。万里晴空，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周虎心情大好，轻声吟诵着什么，开始铺纸磨墨作画。周虎得意的看着画作，满意极了。周虎放下笔，想拿印章，可是印章不知怎么的不见了。周虎仔歪腰的时候，灵光一闪，想到了两句诗，按耐住内心的兴奋，写在留白处。周虎找不到印章就去洗笔去了，回来的时候看到媚娘在欣赏画作，得意的说：“怎么样”。媚娘慢慢的说：“画倒是好画，可是就题的诗，不怎么好。你不是已经没有科举的资格了吗，怎么还有点放不下的味道。”周虎犹如白天经受一道霹雳，顿时呆若木鸡。好一会儿才说：“我的印章怎么不见了。”媚娘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马去找印章去了。周虎一人站在画前，静静地看着。“万里长空空对月，月下舞影几人识。”周虎暗暗的看着，不断的涌动着思绪，媚娘走进来：“你的印章旁边怎么有块这个小石头，还怪好看的。”周虎一瞧，想起了那晚的“梦”，喃喃的说：“是个牛鼻子老道给的。咦，这怎么有字。”周虎立马移至日光下，“莫失莫忘”，周虎慢慢的读着。媚娘说：“我看看。”周虎递给媚娘，黄色的石头一道柔光一闪，立马什么也没有。夫妻二人站在日光下，一会儿看看看石头，一会儿互相对望。周虎定定神说：“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去上山，问个明白。”
周虎一人在山道上慢行，看到杂草丛中有一血肉模糊在摆动。周虎定定的立了好久，半晌才慢慢的磨到旁边，似乎是一人受了重伤。周虎觉得面熟，仔细回想才想起那个奇妙的月夜，那个月下畅谈，月下飘纸，月下的冯潜虎。周虎费了老大的力气把冯潜虎的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周虎看到潜虎兄，想起了好多往事。身边也有好多朋友，可是现在还在一起饮酒，谈论的又有几个。年轻时的豪言壮语，也在想想都开始肉疼。当初文笔不如周虎的一个个都走上了仕途，周虎举目望望身处的小木屋不禁潸然泪下。
周虎举目四望，寂寥无人。周虎移动一下冯潜虎，潜虎兄就呻吟一下啊。周虎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手上的力气又不足以搬动，也开始怨恨起自己来。周虎轻轻俯在潜虎兄的耳边：“潜虎兄坚持一下，我回去找个大夫来。我回去找个大夫来，坚持一下。”一滴眼泪滴在了潜虎兄的脸上，潜虎兄还在慢慢的动着，左右摇晃着。
周虎请了两个脚力抬着一个大夫回来了。大夫从摇摇晃晃的轿子上下来，看见潜虎血肉模糊的身体就摇了摇头，把手放在潜虎兄的鼻子上，又扯了一根头发放在鼻子上：“瞎，一个死人，你叫我来做什么，这不是胡闹吗。周大才子啊，你怎么和老夫开这种玩笑。”抬头看到周虎红红的脸，断了线似的眼泪，大夫顿了顿又说：“人死不能复生，周大才子，还是节哀顺变吧。”
这天，周虎在午睡，就听到喧闹声，大感不悦。“周大才子，周大才子，睿亲王请你。”周虎听后欣喜若狂，周虎赶紧找出来了点银两：“睿亲王唤我所谓何事，睿亲王看上我的哪副画了。”睿亲王府上的随从看了看那点碎银，不屑的皱了下眉毛：“睿亲王请周大才子做府上幕僚。”周虎仰天长啸，抚掌在空中拍了三下，也不顾旁人的异样眼光，大踏步的出门去了，朗朗的笑声一直从周虎身上溢出。
媚娘慌慌张张的走出和周虎装了个满怀。周虎大笑着看着媚娘，好不容易停下来：“睿亲王请我去做幕僚。”媚娘原本看到周虎开朗的笑声，也没来由的十分高兴，听到周虎所言立刻阴沉了。周虎没有注意媚娘叹气的神态，自顾自的大步走，不时的仰天长啸。
婢女看着媚娘边整理东西边落泪：“人人都为家主高兴，怎么还落泪了。”媚娘看了看婢女，半响不语，婢女吓得赶紧干活，也不再言语。“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再看到这些东西了。”婢女听完手中的一件衣服掉到了地上，连忙捡起来，看到媚娘精致的面孔上滑过一道道亮晶晶的泪珠。
媚娘执意要和周虎同行。周虎无法，只得同意。睿亲王的王府也就离周虎的家十天半个月左右的路程。周虎骑个马，给媚娘雇了个轿子，还拉了两大马车的书。周虎志得意满的也像往常那样一出远门不抱怨骑马的辛苦了。
周虎十分不满媚娘大手大脚的把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好东西散给门房、下人、甚至连睿亲王府扫院子的也时不时的给予些。周虎发觉在睿亲王府的这大半年过的比以前更穷了，对媚娘发了几次火，媚娘每次都是笑着看着周虎，像是看着一个淘气的孩子。这日，周虎昨晚画了大半夜的画还在睡觉。睿亲王的随从请周虎饮酒。周虎大大咧咧的摸了一把脸就去了。往常饮酒都是满满当当的四五十人的大宴，这次却只有十来个人，还是和睿亲王同桌。饮至半夜，睿亲王散去了仆人只留下喝酒的，举杯：“感谢各位的支持，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本王计划在下个月初一也就是太祖的诞辰那天开始“清君侧”，再现我大龙王朝一个清明盛世。”周虎看着一个个激动的脸庞，只得跟着一起大喊一些口号，一起举杯，一起饮酒。睿亲王望了望周虎：“周大才子，如此盛况不如由你来写个赋，来记录一下吧。日后也是一段佳话，说不定还能扬名千古呢。”说完，自顾自的大笑。周虎滴下了一滴冷汗“好，好。”
熬到散场，周虎失了魂似的回到了居住的小别院，看到媚娘还没睡，小声：“睿亲王要造反。”没想到媚娘一点也不惊讶，周虎坐在床边，看着地下：“睿亲王要造反。”媚娘端来一杯茶，递给了周虎：“我们今晚就走吧。”“走？去哪里？”“去黄山看看美景，去西湖划划船，到处逛逛呗。”“唉，睿亲王要造反。”“他还没开始了。要不了多长时间，皇上就会平息了这场叛乱。睿亲王看着平日里挺多人跟着他的，到了关键时刻没几个会支持他。我早年就听说睿亲王要造反，连我一个小女子都知道，他还能干成什么事。就你天天喝酒、作画，混混沌沌的。我都收拾好了。我们今晚就逃。”“往哪里逃？”“往北，过了长江，就出来睿亲王的属地了。到那时就安全了。”“王府的门都上锁了了吧。”“没事，我们随便编个理由就可以了，我平日的银子不是白扔的。”媚娘得意的看着周虎，周虎搭了个脑袋，媚娘拿出一个包裹：“走吧。”周虎抬头望着媚娘：“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媚娘笑的很开心。
渡口竟然没有一个人！渡口竟然没有一条船！周虎望着漫天的大雾，唉声叹气。转头看看媚娘，多日的舟车劳顿媚娘甚至憔悴。周虎慢慢的蹲下来仔细看着正在盘腿坐着啃玉米的媚娘：“苦了你了。”周虎伸手抚摸媚娘的脸庞，媚娘脸庞也摩擦着周虎的手：“这黑苞米还怪好吃的。甜甜的。”周虎苦笑：“日后我们再买一个大院子，种上好多玉米，好不好。”媚娘摇摇头：“不好，还是种桃树吧。春天的桃花很漂亮，相公你也很喜欢。”周虎正要说话，看到媚娘旁边的包裹有一个黄色的物件，周虎拿过来是一个石头。周虎转动着，看到上面刻着“莫失莫忘”，周虎默默地念着“莫失莫忘”，想着什么时候见过这块石头不留神脚下被一棵青藤一绊，跌了一跤，手中的石头飞到了江里，“对面来了一条船。”媚娘兴奋的说着。周虎爬了起来，看看媚娘，又看看自己的衣服：“真像个乞丐。”媚娘一下子不在说话，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泥土。
上了船，周虎看着这漫天的大雾忍不住长啸一声。正在船尾摇船的船夫转过头来看了看周虎，周虎也看着船夫。船夫：“好久不见，还记得老夫吗。”周虎怔怔的看着船夫，什么也没有想起来，什么也没有说。好久，周虎感觉雾小了一点，定睛仔细一看：船夫不见了。周虎感到脚下不稳，往后推了两步。媚娘大声：“到岸了。”，周虎扭头，真到岸边了。
周虎还是喜欢看着桃花盛开，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静静地坐在地上，看着桃花一整天想着那花下的抚媚的笑。自从媚娘走了以后，周虎也不愿写字作画了，生活过的越来越随意了。谁知，周虎的作画时手抖的厉害，画出的画也没有人要了。
这日，阳光灿烂，周虎又拿着酒壶来到桃树下。没一会儿，就没有酒了，周虎感到扫兴极了。没奈何，就起身去找酒。家中早已空空如也，能当的东西早已当完了。周虎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能当的东西了，默默的想：要是手不抖再多画两幅画，倒还能在换两壶酒。周虎想起了媚娘，不禁眼泪止不住的下流。周虎无奈收拾心情，眼泪也没擦干就开始磨墨，打算作画——手抖就手抖吧，这次画只给自己看。窗外阳光灿烂，不时传来好听的鸟叫，周虎却感到无限寒冷。
周虎用衣袖擦干眼泪，铺开画卷，开始作画。周虎画了很多桃花，在一棵桃花的树下画了一个女子：不知是幼年看到桃花下的美人还是妻子郭小姐还是醉风楼的紫玲珑还是陪伴周虎时间最长的媚娘。周虎画完觉得甚为满意，在留白处写了：桃花图。
周虎画完，毛笔想挂在笔架上，挂了几次没有成功，只好摆在了砚台上。周虎看着纸上的桃花，满意的点了点头。邻家的小孩跑来，看到周虎画的画，大声：“周爷爷，你手不抖了，可以作画了。”童言童语，分外清脆。周虎心中猛然一惊，举起右手，发现很难举起右手了，而且抖动幅度比以前还大了：“刚刚是怎么画完的。”周虎弯着腰，对着画，小声的说。
周虎现在已经了无牵挂。只是晚上做梦时常常梦到辛苦操劳的母亲，父亲周老汉、童年时在桃花树下看到的小美人、上学带春宫图的王志、贤淑冰冷的郭小姐、那一夜奇幻相遇的紫玲珑、温暖陪伴多年的媚娘以及许许多多的其他人。周虎仔梦中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像以前一样做着什么事情。周虎有时醒来会默默的哀叹好久。周虎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熬过这个有点寒冷的冬天，再看一次桃花。手已经不行了，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了。院子积了好厚的雪，周虎想再喝一点酒，涌起了喝酒的念头周虎觉得浑身有了一点力气，有了一点精神。周虎拄着一个破旧的拐杖，慢慢的挪着。好不容易买了一壶酒回来，心情大好。摊开了纸，想趁着精神大好的时候在画几笔，写几个字。好不容易把墨抹开了，心头闪过“回光返照”四个大字，周虎猛的扔掉了手中的饱蘸墨汁的比，看了看抹好的墨夜，白的耀眼的纸张，左眼滑下一滴泪水，抓起拐杖，慢慢的走了，回头又看了一眼，鼻子抽动了几下，喝了一大口酒，慢慢的走。
这日，周虎觉得身上有点热了。仰头往胃里灌着酒，慢慢的挪着，挪出房门，来到了院子。不知何时天空似有若无的飘着雪花，周虎伸出手接了几朵，雪花还没到手掌就融化了。周虎猛的一回头看到一棵树的桃花开了，周虎不相信眼睛，慢慢的挪过去，慢慢的向着那棵盛开的桃树挪去，甚至费劲。周虎望着天空，对自己说：“刚刚花甲之年，刚刚花甲之年，刚刚花甲之年啊。”周虎鼻子留下了一道液体，只好捏了团雪擦擦。周虎觉得好困，好想睡觉，可是又想挣扎着去那棵桃树底下。周虎想大声叫人拉自己一把，可是叫不出声来。周虎慢慢的坐下，看着不远处越开越盛的桃花，回想着过去的事情，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睛。
后人把周虎的《桃花图》推为圣品，更有甚者推为大龙王朝千年难得一见的极品画作——自然没有人在公开场合提周虎的春宫图更是天下独步。随着时间的流逝，周虎的故事越传越神，后来的后来“桃花仙人”取代了周虎的名字，成为大龙王朝历史上地位最高的画家也是最富传奇色彩最浓厚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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