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田揉揉眼睛,本以为看得到是老先生,仅仅是穿着打扮与那位老先生相像而已,并非对方。
他再次拨通柏木的电话,可惜电话一直嘟嘟的在响,对方并没有接听。
一次。
两次。
……
嘉田甚至记不清打了多少次电话,每播出一次悲伤便来袭击着他,一次比一次强烈。
终于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柏木接通了电话。
“嘉田怎么了嘛?好吵的电话一直在大脑里闹来闹去……”
“柏木,你现在下车,最好马上回家。”
“刚不是确认了嘛,肯定是要见面的喔,主要我很想看到你……”
“如果见了一面,会有危险,你还要来吗?”
“哈哈哈哈……嘉田好会开玩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这个严肃的话题呢?”
“记得不要坐摩的……。”
“好像下车是要换小摩的耶……”
嘉田通过大脑意识不断在强化内心的恐惧,在最后的一个小时里争取生存的机会,与时间做着最后的抗争。
最好柏木能听进去嘉田的话,不然后果即将无法改变。
两个人沉默一会,柏木笑起来,“那我等下不坐摩的好了嘛。”
能见到他便是喜悦的,想到他又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心里便开始难过。两种情绪拉扯着嘉田,让他有些惊慌的不知所措。
“柏木,我们换个地址,你直接到我家来,我把地址更改一下,改变现在,就是改变未来。”
“好……”
两个人一直不停下来交流,仿若在跟着时间在赛跑,拼命地回忆过去的事情,讲各自的糗事。嘉田说着说着,便会控制不住的想流泪。
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友谊让彼此更加珍惜每一分钟。
每一个字。
每一件事情。
每一次的笑声。
都是那般可贵。
很快两个人像耗费完所有的能量,孤独的沉默主宰在空气,仿若时间静止一般,不放过任何人一样无情地盯着他们。
嘉田想如果可以让自己永远困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也无怨无悔,像柏木这样坚持来看望自己是同样的道理。
夏日的风燥热地掀起嘉田的刘海,他擦擦头上的汗,压抑着心里的难过。
“柏木,坐车累吗?是不是我们说了太久的话,你也厌烦了。”
“哪会。我喜欢你这个朋友,只要你不讨厌我,我便是满意的,知足的。”
嘉田此刻能随时捕捉到柏木不断靠近自己的气息,仿若就在不远处。穿过所有的路,便可以拥抱这份友谊。
“那我现在回家,刚好按照我给你说的新路线,我们便可以见面了。”
“你确定要到你家吗?我有点害羞见到阿姨耶。”
“那我在这里再陪你说会话,等会你快到了的时候,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回去。”
“好。”
改变现在,便改变未来。
嘉田心里不断地暗示着自己,想到柏木可以避开这场灾难,开心极了。
两个人再次聊起来,甚至忘了时间。
“砰……”
“砰……”
是身体摔在地的声音,嘉田听的清清楚楚。
“喂,喂,喂……柏木。”
“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到了,我看到你了,站在不远处,来……来……拿礼物。对不起,我对你撒了慌,只是想早点见到你,所以早些出发,在你没有改变路线之前已经坐上摩的车了……”
“柏木……柏木……为什么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我……我想见到你,你这……这……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柏木的声音越来越弱,像极了即将没电量的收音机,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嘉田奔向人群,看到柏木躺在地上,全身都染成了红色。白色的衬衫里藏满了整个夏天的孤独。
柏木手握着礼物,慢慢地递给嘉田,脸上露着难得的微笑。
“嘉……嘉田,礼……礼物扁了,对,对……不起。”他轻抚着嘉田眼角的泪水。
“不要,不要……”
嘉田大脑的电话瞬间挂断了,柏木的手轻轻地滑落下来。
“柏木,柏木,柏木……”
嘉田喊破嗓子也没喊醒柏木,很快医院的车子拉走了柏木,嘉田一直守在他身边,静静地搂着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疲惫,孤单。
夜晚嘉田一直无法入睡,他尝试无数次地拨打那个熟悉的电话,可惜再也接不通了。
他把里面【234】的号码换成了【239】,希望在数字上得到安慰,电话竟然神奇地接通了,是位老先生的声音,那般熟悉,像是从哪里听过一样。
“柏木,消失了。”
“这是他的归宿。”
“为什么不是我而是柏木?”
“他只是过去的你自己。”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他的身体,我们如此不同。”
“一样的孤独,要好好活下去……加油!”
这是嘉田最后拨出去的电话,慢慢地大脑开始将所有的记忆清除。
所有的不安与疑惑在此刻散去。
此时嘉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自己,仿若一切都懂了。
“要加油喔~”
嘉田试着在跟柏木说再见——
“放心吧,所有的黑夜再也不能打败我,即便感受到孤独的时候,你在我的大脑意识里依旧陪着我,即便外界没有朋友,也相信可以熬过去,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加油,嘉田。”
“加油,柏木。”
十年,二十年,嘉田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头上长了白发,样子老了很多,真的成了老先生。二十年前的卡通画,还有那个沙漏一直躺在抽屉里……
熬过黑夜,一点也不会痛苦,双臂抱紧自己,便不再孤独,他可以温暖他自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