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上海一个外企的高管。每天穿着整洁的西服,擦的锃亮的皮鞋,拎着考究的公文包。俊朗的外形使他的仰慕者络绎不绝,但他却总是婉拒。
他的月薪不低,汇给家里的钱却不多,自己的生活过得更是拮据。在为数不多的休假中,他会去做英语家教挣些散钱。有人在背后说他拜金,财迷,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话传到他耳朵里,他也仅仅是抿抿嘴,继续忙活手头的工作,并不解释。
“儿子,你们那里今天降温啊多穿些衣服。妈给你织了一条红毛裤,特别暖和,而且今年是你本命年,穿红的喜庆!你别嫌不好看,反正穿在里面没有人看。还有啊儿子,今年我想把家里这老房子租出去,搬到你……”
他漫不经心的听着母亲在电话那头絮叨,手指轻敲着键盘,打着一份工作报告。不远处的同事向他朝了朝手,他站起身,打断母亲的话:“妈,我要开会,先挂了。”
在家乡的邻居眼中,他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父母早年离异,母亲一人含辛茹苦将他带大。直到他后来走出家乡,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也很少回家,即使是在打电话的时候也会常因为工作繁忙中途挂断。邻居们常常会替她发牢骚,每每这时,母亲便会因提起儿子露出笑容,使得弯弯眉眼边的皱纹更深。却又为儿子辩解:“大城市忙,他也没办法。”
今年过节,他回家了。临近午夜,他拖着满身的疲惫下了火车。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是家乡熟悉的味道,那个瞬间,他好像回到了盼望长大的童年。人潮涌动,出车的人和接站的人挤满了不大的火车站,他四处环望,看到了站在出站口的母亲,她还穿着他前几年给她买的羽绒服,双手不停搓着。
他向母亲走去,“妈!”母亲蹙着眉,微微眯起的双眼在看到他时变成了弯弯的眉眼。她皱着眉,将准备好的围巾在他脖子上绕了几圈“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回到家后,母亲让他试试她织好的红毛裤,他穿上了,倒是没想到竟格外合适,他纳闷,母亲也不曾问过自己尺寸啊。他转眼看向正在挂衣服的母亲,突然想起了那个当年能一口气扛着一袋大米上六楼的母亲,而刚刚她什么也没有拿,爬上六楼,都还要歇好几次。
母亲坐在沙发上,对他说感觉自己一个人很害怕,在这老房子里,她有时候能听到找不到源头的声音,时常还会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他告诉母亲,世界上没有什么鬼神,或许只是她太紧张了产生的错觉。他听到母亲小声嘟囔,或许是我真的老了。他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那一晚,住在充满儿时气息的房间,他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想起儿时的自己看完鬼故事后被家中不知是哪的滴水声吓的睡不着觉,母亲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安慰着他:“所有的事情不过是在自己吓自己,这世上其实并没有鬼神一说。”
上海快节奏的生活好像让他都来不及生病,回到了家里,这个舒缓温暖的地方倒使他堆积了许久的不良习惯质变成疾病姗姗来迟。这个春节,母亲出入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
年后,他再回上海,重新扎入了麻木的生活。他接了一笔单子,单子的利润足够实现他长年的愿望。为了这笔单子他彻夜不眠,终于接到一个电话。他满心激动的接起电话时,听到的却是表妹的抽噎声和母亲意外事故被送往医院急救的消息……
女朋友蓓蓓早早躲在他家别墅的门口,拿着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想给他一个惊喜。虽然早知道这小户型的别墅是他曾经奋斗很久送给他妈妈的,但是别墅装修的精美还是令她小小的感叹。不一会儿,她听到他在屋里喊了一声:“妈,我走了。”
蓓蓓愣了一下,阿姨也在家?那应该进去打个招呼给阿姨留下个好印象吧。他打开大门的时候。蓓蓓急匆匆地将礼物塞给他,溜进了屋子。“阿姨?”她试探着轻唤,却没有回应。走遍了所有的房间,最后她驻足在一个房间门口。她看到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桌子上的摆着的黑白照片上,蓓蓓惊异地看向站在门口的他。
“我之前从不信鬼神之说,而留着这间屋子,只因人若真有灵魂,我想让母亲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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