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魏千洛
故事始于一个奇怪的梦。
那个夜晚，曼诺农庄的主人－琼斯先生早已睡去。
而农庄里一片喧嚣，十二岁的老少校－梅杰赛猪，正召集大家开会。
会议的主题是反抗人类，夺取自由。
大限将至的老少校，给懵懂的动物们描述了一个天下大同的世界。
没有压迫，没有奴役，只有富裕与自由。
虽然不知道反抗自何时起，也不知道哪天能成功，只知道总有一天，动物一定能够摆脱受奴役，受压迫的日子，成为自己的主人。
老少校去世后，动物们开始秉承老少校的遗志，开始思考反抗。
这种期望像星星之火，可就在一次意外中，有了燎原之势。
输了官司不在状态的琼斯先生无心管理农庄，手下员工开始懈怠，那天，意忘记给动物们喂食，饥饿的动物们奋起反抗，赶走了琼斯和农庄里的人类。
幸福来得太突然，动物们不经意间竟然胜利了。
猪因聪慧被推举成领导。
动物们相安无事过了阵富裕自由的日子。
曼诺农庄变成了动物农庄。
有了自己的动物主义，有了自己的歌《英格兰的野兽》，自己的旗帜，自己的七诫。
一切正向着民主自由众生平等的方向迈进。
然而世界正悄悄改变，开始偏离预期。
猪慢慢有了特权，获得喝牛奶和吃苹果的特权。
再然后，动物们有了夺权斗争，尤其是聪明的猪们。
雪球和拿破仑争夺领导权。
雪球用出色的演讲来争取大家的注意力。
拿破仑更简单暴力直接，偷偷培养了自己的势力，他教导的那九条狗慢慢长成饿狼模样。
拳头胜过舌头，拿破仑胜利了，雪球被赶走。
可是，拿破仑不再是以前的拿破仑。
它日复一日食言。
它杀死反叛者，放逐夺权者，笼络追随者。
它的手上有同胞的血，有弱小动物的泪。
它没有错误，如果有，那就是反叛者的诡计。
它和人类做生意。
它和人类觥筹交错。
它甚至开始直立行走。
动物农庄消失了，曼诺农庄又回来了。
虽然琼斯先生已经去世，但替代他的拿破仑们，替他执起了鞭子，抽打在自己的同胞身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活又恢复原状。
努力了奋斗了那么久的改变，荡然无存。
动物们发现，不论谁是领导，他们都是被奴役的那群人。
当经历改朝换代的动物们死去，新的动物们出生，他们更加不知道，也更加不会想到，要去反抗。
最终，它们在被奴役中一代代死亡。
《Animal Farm》被公认为反乌托邦政治讽喻寓言，更被直接定义为影射苏联。
嗯，我不关心政治，也无心评论政党。
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如果放到我们自己身上，对我们有什么样的警示呢？
受压迫的曼诺农庄看作我们的现在。
向往的平等自由的动物农庄看作我们期望的未来。
中间的各种斗争，是我们自己内心的各种声音。
我们也有七诫，告诉我们不应当做什么。
我们初始会听，会为了未来而听。
然而慢慢地，会忘掉七诫，然后违背七诫，再然后拒不承认七诫，最后，改写七诫。
某一天，我们问自己为什么忘了未来忘了七诫时，我们像能言会道的史达勒一样，欺骗自己，说七诫本来就不是这样的，应该是那样的，是我们现在希望的那个样子。
如果我们错了，我们就给七诫一个新的定义，这个新的定义告诉我们，现在的我们没有错。
如果这个还没有用，我们会学史达勒，夜半十分，拿着漆桶，去改七诫的条款，然后骗自己，也骗了所有动物。
看，我并没有错，七诫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你盯着改后的七诫，告诉自己，对啊，就是这个样子，原就没有错。
我们也会逃离，像那匹爱美的马朱莉，它离不了人类的糖果，人类的缎带，所以，它跑去了有人类的地方。
我们生活中有重压，我们就逃去安全的熟悉的地方，不敢接受一点不同，不愿有半点的改变。
我们也会拼命工作，像农庄里工作到死的想逃避现实的巴克斯，不要想这些那些，只知道“拿破仑是对的”，“我应该更加努力工作”，它只想这两件事，而这两件事并没有改写它的命运，它熬到了退休的年纪，并没有换来退休后的生活，被卖去了屠宰场换成了拿破仑的酒。
我们有时觉得忙碌可以代替思考，穷忙，忙到一生，然后被社会淘汰，拿着不足温饱的钱，养老无门。
我们也会像克洛薇，老到了眼睛看不见，记忆不清，以前我们好像是有过梦想的吧，但是记不得了，也看不到之前写到日记本里的豪言壮语，老，就老了吧。
我们或许因为某个打压，不得不逃离，然后一辈子都找不回自己，就像被狗吓走的雪球。
我们也可能是绵羊们，识不得字母，读不了报，只会重复别人教给它的那句“四条腿是好的，两条腿是坏的”，再到“四条腿是好的，两条腿更好”，没有思想，人云亦云，如此，也是一生。
我们更有可能是那些因为反叛被杀掉的动物们，鸡，鹅，猪们，愤世嫉俗，慷慨赴死，为了某个自己认为的信念，枉费了性命，却没有问自己一句，是否值得。
我们更多的人，可能成了拿破仑，我们是自己的领袖，我们都是对的，我们从过去走来，希望有不一样的未来，然而，我们自己却将得来不易的一切还原，还原成自己原本唾弃的模样。
因为生活的一点点改善，我们就满意地忘了自己原本是只猪，去学人类直立行走，喝酒睡床穿衣。
我们渴望改变，期待今天与昨天不同，期望明天比今天更好，但在实现的路上，我们一步步给自己找借口，面对外在的，内在的打击，就忘了因何出发。
忘记之后，还不忘给自己找个理由，让自己心安理得，甚至得意洋洋，然后告诉自己，现在的就是自己原本想要的，而实际，真正想要的早忘到了瓜哇国里。
人生回复原状，我们早已忘掉梦想，却心满意足，开心得意。
《Animal Farm》，读完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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