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大地,是我女真的铁血河山!风口浪尖,日月旋转!看我女真铁蹄铮铮,踏遍大江南北!”皇太极站在喜峰口长城内,看着地下的明军尸体,稳稳抬起了手,对着他的三万女真铁骑喝道。顿时女真军内鼓角齐鸣,山呼海啸!
皇太极走到一具明将尸体跟前,只见那人满身箭矢,体无完肤,但双眼依旧圆睁,虽死犹生,甚是威武,不由心生怜悯,亲手抚闭那人的双眼,叹惜着:“袁崇焕果然是我的天敌,预料到我会铤而走险奇袭明廷,因此事先让锦州总兵赵率教遣兵入关防我。若非明廷猜忌袁崇焕,不许赵率教入城以致和我强大的八旗铁骑野战,我大军极有可能陷入困境。赵率教真是一员虎将,他的叔叔就是当年在萨尔浒一战中死于我们女真骑兵的赵梦麟。赵率教一死,袁崇焕就等同断了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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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再说:“汉人不是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这次我们就和明廷狠狠地打一仗,要明廷承认我们,否则我们就攻克明京!”
阿敏、阿齐格、阿巴泰和莽古尔泰等女真将领齐声高呼:“皇上英明!这次我们一定要血洗大明!”
军师范文程走到皇太极的身边轻轻说:“皇上,内线来报,天启接近油尽灯枯,估计短期内驾崩。明廷各方势力正在调兵遣将,意图争夺大位。明日上午明京将爆发天崩地裂之变。呵呵,天灾人祸,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皇太极点头道:“明廷内忧外患,皇族权贵士大夫却想着争权夺利,看来是气数已尽。”
范文程拿出地图对着皇太极说:“皇上请看,明廷京畿驻扎着十万听命于魏忠贤的三大营,加上内城里的东厂锦衣卫。从数量上来说,魏忠贤阵营看是占了上风却有三大弊。其一,孙承宗带着精锐的蓟镇兵回京,人数虽不多,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能够以一敌十甚至敌百。京营兵士气低落、散乱无章,说是十万,但据内线汇报,有战斗力的不足一万;其二,忠于信王朱由检的顺天府已经和孙承宗携手,加上在舆论道义上占尽上风的东林党,三股势力合在一起,不可小觑;其三,京城百姓和武林人士都对魏忠贤恨之入骨,在斗争中或能扰乱阉党。所以双方真正的实力相差无几,而胜负的天平就在于袁崇焕。”
看到皇太极听得入神,范文程再说:“袁崇焕已经率领关宁兵星夜兼程,回京勤王。若是袁崇焕能够在明日上午及时赶到京师,三大营必然一战而溃,到时魏忠贤就大势已去。”
皇太极笑问:“军师是希望魏忠贤倒台吗?”
范文程阴笑着说:“我自然希望明廷越乱越好,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当然就算魏忠贤取胜,他也不敢立刻明目张胆登基,而是立个傀儡小儿为帝,然后效仿王莽徐徐取而代之。无论如何,此次明廷天变内讧,对我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皇太极哈哈笑道:“只是明廷君臣,或不识天象,或心怀鬼胎,没有人采取行动去拯救。蛇灵再给他们一个火上加油,让天灾变成人祸,震塌大明的皇城,毁灭大明的龙脉。到那时候,我们里应外合,搅动大明。若能攻克明京,号令天下,那是最好。若是不行,我们也可以逼得明廷签订对我们有利的城下之盟。”
范文程甚是佩服:“皇上真是远见卓识。”
皇太极叹道:“大明朝成立了两百多年,地大物博,以我们目前的实力,难以一口吞掉它。再说,有袁崇焕在,我们如何轻而易举夺取大明的江山?袁崇焕提出议和,对两国百姓确是一件善事,然而明廷就可以借此机会文修武备,到那时候我们就要仰人鼻息,所以我一边议和,一边出兵,两手准备。”
看到意气风发的八旗兵,范文程提醒道:“皇上所言不假,只是我们孤军深入,若袁崇焕来个关门围剿,咱们就危险了。”
皇太极指着巍巍长城道:“大明的皇帝真是糊涂,他们以为凭着这万里长城就能阻碍我们女真铁骑?大明的万里长城不是山海关、居庸关,而是袁崇焕。蛇灵和魏忠贤都在谋划刺杀袁崇焕!只要袁崇焕死,大明就没有人能够和我们对阵。八旗子弟必然纵横中原、饮马长江!”
皇太极赫然拔出短刀,对着苍天叫道:“袁崇焕啊,袁崇焕,你明明知道,我是一个好皇帝!我会造福天下苍生!大明衰落,这是天命,无可避免!你为何要逆天而行?好,皇太极就和你赌一把!如果你的皇帝是一个明君,皇太极愿意和你无条件议和,甚至死无怨言!如果你的皇帝是一个昏君,皇太极兵临城下之日就是你袁崇焕的死期!”
范文程听了这番话笑说:“这个赌局,皇上一定会赢!可惜了袁崇焕,千古名将,终究会输给天意!”
看着暮光照着地上的尸体,皇太极的心头忽然浮现抹悲凉,“好好安葬赵率教!我们女真人最敬重的就是为国尽忠的英雄,一如当年的赵梦麟!”
女真铁骑所到之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鸡犬不留。
夜幕逐渐笼罩着皇城,偶尔露出点月亮,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皇宫里一片阴沉,尤其一水之隔的小皇城更是阴沉。
魏忠贤轻轻摇晃手中的夜光杯,杯中的酒色晶莹澄碧。烛光映射,清澈的玉液透过薄如蛋壳、宛如翡翠的杯壁熠熠发光。放到脸边,那股醇香、果香、清香浓缩的葡萄香气,朴鼻而来沁人肺腑。
轻抿一口后,魏忠贤对着两边的周公公和魏文魁问:“事情进展得如何?”
周公公堆着笑容,满脸恭敬回话:“回九千岁,虽然这些天出了些波折,但整体仍算顺利,京师内外,都逃不过九千岁的五指山。”
魏文魁道:“天命所授,无人能挡。”虽然魏文魁近期才投靠魏忠贤,但由于其献上烧饼歌,使得京师内外人心惶惶,都说九千岁是真命天子,立下大功。魏文魁又极为贪慕荣华富贵,使得魏忠贤更为放心。九千岁常认为,贪名好利的人是最好控制的。
魏忠贤看着周公公点了下头,让他详细说来。
周公公说:“首先论兵力,京师三大营虽不如孙承宗的蓟镇兵精锐,但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其次,为了救杨涟孽子以及近期的江湖纷争,京师武林损失惨重,难以影响九千岁的大局;其三,漕帮虽有漏网之鱼,但骨干已被剿灭,京师漕运全在九千岁的掌控之中。若朝臣士族不服,我们可以中断漕运,切其京师供给,那时怨声四起,苦不堪言。上至商贾人士,下至黎民都要投靠九千岁才能有生计;其四,就是女真间谍蛇灵意图借天变之机,搅乱京师。女真人时敌时友,但至少这一刻和我们有着孙承宗、袁崇焕这些共同的敌人,正好利用,以敌制敌。”
魏忠贤道:“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周公公道:“蛇灵昨晚大闹皇城不遂,元气大伤。奴才刚去见了蛇灵,她已经制定了一个惊天动地的计划,明日会当作一份大礼送给九千岁,事后请九千岁将关外不毛之地赐给他们。”
魏文魁内心大惊:“想不到九千岁为了夺位,竟然勾结女真鞑子,这不是引狼入室吗?”不过随后又想,“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何况这只是相互利用而已。”
“什么大礼值得拿关外之地做交易?”魏忠贤笑问。
“让内城西南角陷入火海!”周公公咬牙切齿说。
“内城西南角?”魏忠贤掂量着看了魏文魁一眼。
魏文魁道:“明日辰时,石驸马大街、宣武门、王恭厂、火神庙、乃至乾清宫一带,方圆约十八里,就是地震飓风灾区。若是再发生人祸,灾情必然更加严重。”
“十八里?先生真是神算子。”魏忠贤说,随后嘴唇挪动着三个字“乾清宫”。
魏文魁答:“正是包括乾清宫!”
周公公道:“不管蛇灵是否知道明日辰时的天灾,只要她能将内城烧为火海,那乾清宫的皇上一定会受到波及。”看了下魏忠贤,周公公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相信无论魏忠贤还是魏文魁都清楚得很。
魏忠贤缓缓搓了下手,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一起都是为了实现心中的鸿图霸业,看来极有可能在明日上午就能达到。魏忠贤勾结客氏控制后宫,使得天启无嗣。二人还收藏了不少怀孕女子,若生下男孩,就将这些女子灭口而留下男婴。若生下女孩,则杀害女婴和其母。为的就像春申君那样偷天换日,利用傀儡小儿继续主掌大权,之后铲除全天下的异己,只手遮天,夺取江山。想到这,魏忠贤绽开了笑容,然而忽然间眉头一皱。他不怕天启,不怕孙承宗,但他怕信王朱由检,尤其信王近期沉迷酒色让他又放心又担心,“信王啊,信王,你到底可不可信?”
“大明江山自太祖皇帝打下来已经有了两百多年的历史,自有一班死忠,只要有人振臂一呼,事情就不好办了。”魏忠贤眯着眼睛看着周文武。
周公公佯作既惊且怒,“谁敢动九千岁一根汗毛,奴才一定将其碎尸万段。现在九千岁如日中天,百姓都说,日月无光,委于鬼氏。”
魏忠贤目无表情道:“朝野流传信王英明,将是大明的中兴之主。信王自小和皇上一起长大,两人虽不是一母同胞,却比一母同胞还亲。皇上登基那天,信王也跟着跑上龙椅,闹着要坐,成何体统?可皇上居然抱着信王一起坐上龙椅,还说,这椅子将来还是得让吾弟来坐。小周子,不管这信王是真无能还是假无能,只要信王在,大明那些所谓的忠臣孝子必然不服咱们。”
周公公道:“九千岁切莫担心。我看信王是一个酒色之徒,且个性暴烈。奴才曾经摸过他的脉,发现脉象薄弱,应是酒色过度,连骑马都未必做到,如何和九千岁争霸?再说,明日辰时,信王会代皇上到王恭厂视察火器,并册封红衣大炮为镇国大将军。这王恭厂和周边地区都是地震飓风的范围之内,只要信王进入这十八里,必然凶多吉少。若是信王死于天灾,天下人都会认为这是天杀大明,九千岁才是真龙天子。就算信王平安进入乾清宫,咱们就以信王意图谋朝篡位为由,当场砍掉信王的脑袋,造成既定的事实。只是乾清宫由金吾卫指挥使崔经武守护,这崔经武靠谱吗?”想起那晚崔经武食古不化阻碍射杀张皇后等人,周公公不由打了个冷震。
魏忠贤笑说:“小周子,看来你长进不少。不过你还是料不到,我对崔经武留了一手。”
周公公媚笑着:“九千岁妙策神算,奴才比您差远了。还请九千岁明示,让奴才好好学习。”
魏忠贤道:“老夫也担心崔经武在重要关头犹豫不决,误了大事,所以让人将崔文升接走,说是请良医医治崔文升,其实就是告诫崔经武,他老爹的命就捏在我的手里,看他还敢不敢三心二意。”
周公公和魏文魁都拜服道:“九千岁真是算无遗策。”
魏忠贤道:“袁崇焕的辽军若在明日上午赶到,就有可能颠覆我们的大计,不能不防!这可是孙承宗釜底抽薪之计啊!”
周公公道:“九千岁,奴才有一计,可以杀掉袁崇焕。”
魏忠贤道:“但说无妨。”
周公公道:“蛇灵说过,她假扮张皇后在慈庆宫里伪造了一份制旨,和皇上的笔迹相比,简直就是以假乱真,而这份伪诏的内容正是处决袁崇焕。只是在决斗中,这份伪诏不知所踪。奴才遣人四处查探,得知这伪诏落到了崔经武的手上。崔经武本想交给皇帝,但由于皇帝和张皇后惊吓过度而在休养,因此未能见到皇帝本人。”
“又是这崔经武!老夫当日保奏崔文升做漕运总督,崔经武做金吾卫指挥使,就是为了收买他们两父子。崔文升对老夫服服帖帖,说一不二,而崔经武不识大体,还想充当什么英雄好汉出头?英雄和俊杰最大的区别就是,英雄不知好歹所以没有好下场,而俊杰则识事务所以往往飞黄腾达!”魏忠贤内心哼道,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既然伪诏在崔经武的手上,那真是太好了。我一会让人找崔经武过来,好好和他谈谈。”
周公公谄笑说:“九千岁出手,不同凡响。只要拿到这制旨,就可以到袁崇焕那里,将他当场斩杀。”
魏忠贤冷笑说:“小周子,你武功高强又心思缜密,确是人才,只是你的大局观还得改善。青蛙再怎么聪明,如果不跳出水井,看到的天空永远只有井口大。”
周公公拜跪,“奴才愚钝。”
魏忠贤道:“小周子,若我让你伪传圣旨去斩杀袁崇焕,你觉得辽军会遵旨让你杀掉袁崇焕吗?”
周公公一时语塞,沉默片刻道:“的确在辽军心中,至高无上的是袁崇焕而不是皇上。只是以我的身手,辽军应该无人能挡。”
魏忠贤摇了下头:“小周子,你这是匹夫之勇。你的武功虽高,但辽军人多势众且为精悍之兵,就怕未必能够轻易杀死袁崇焕。当然,这伪诏就算杀不了袁崇焕,也能乱了他的军心,有助三大营士气大振。”
周公公磕头道:“还请九千岁指点。赴汤蹈火,奴才在所不惜。”
魏忠贤笑说:“我已经制定了一条两虎相斗之计。孙承宗秘托袁崇焕入京勤王,以为这样就可以压住我的三大营。哼!他太小看我魏忠贤了。我已派人告知建州皇太极,说袁崇焕带辽军入关,让皇太极率领女真铁骑趁虚而入。袁崇焕看似威猛,但他的后面就是女真八旗。明日京师城外,必有一番血战。如果三大营打赢了袁崇焕,我就让他们迅速据城回守,然后坚壁清野,同时答应皇太极的条件,割关外之地给他。我既然有备而来,皇太极最多只能在城外烧杀抢掠一番,但难以改变大局,所以女真人必然撤兵。如果袁崇焕打赢了三大营,我还有京城守军以及东厂锦衣卫可以据守一时半刻,可袁崇焕就要面对身后的女真铁骑,无论谁胜谁负,双方都会元气大伤,难以进入京师和我争霸。到时候,只要城内的信王倒了,城外的袁崇焕也损兵折将,天下无人能与我匹敌。”
周公公和魏文魁不由汗流浃背,“世人都以为魏忠贤不学无术,事实上他的合纵连横之术堪称天下一绝!”
忽然间,周公公听到魏忠贤发话,“传闻泰昌帝临死前留有一道遗诏给杨涟,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就怕这遗诏对咱们不利!如果落到信王或者居心叵测的人之手,就麻烦了。”
周公公道:“依奴才愚见,泰昌帝突然暴毙,而当时的司礼监是崔文升非九千岁,泰昌帝难道会神仙下凡算到九千岁掌权?若有所谓的诏书,杨涟的随从为何不拿出来对付九千岁?令狐过和孙小蕊这般狡猾,把京师闹了个底朝天,还找不到诏书,难道其他人会找得到吗?”
话虽这么说,周公公内心甚是纳闷,“为了追寻这真假不知的遗诏,使得东厂折了好些高手,还和江湖人士结仇,真是损兵折将!”
魏忠贤点了下头:“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泰昌帝真有什么诏书对老夫不利,咱们就算拿下了京师,各地藩王和督抚也会用这诏书为名而出兵清君侧,所以千万不能大意。那个令狐过和孙小蕊可是咱们的心腹之患,一定要铲除。”
一提到令狐过,周公公目露凶光,“令狐过和蛇灵在皇城大战后,下落不明,不过他的丫头跟着孙小蕊在京师。奴才派人盯着孙小蕊和那个丫头,一来看孙小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二来那小丫头在,令狐过迟早会露脸。奴才已经招了批一等一的杀手来对付他们,保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魏忠贤呈出笑容,“如此甚好。小周子,记着殿堂如棋盘,一步错满盘输,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掉以轻心。”
魏忠贤对魏文魁说:“天变之事,除了先生和徐光启,确定没有其他人能算出?”
魏文魁心想,“师妹或许亦能算出?但就算她能测出,她已是退隐江湖,不问世事,我又何必节外生枝?”于是答道,“除了徐光启和我,天下无人能算。据闻徐光启之前曾找孙承宗、李思诚和秦聚奎提醒天变之事,但孙承宗等人没有放在心上。”
“据奴才观察,顺天府并没有任何应变举动。”周公公答。
魏文魁心想徐光启已被锦衣卫软禁在家,不足为虑,为了在九千岁面前抬高身价更是大言不惭说道:“实不相瞒,我和徐光启曾为同门师兄弟,拜于张国祥张天师门下,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徐光启偏信所谓的西洋歪术,对华夏千年学术只是学得皮毛。不才则是仰慕鬼谷子、诸葛孔明和刘伯温,专研天文地理及紫薇斗术。若是口舌之争,不才或不如徐光启。但若是观测天命,徐光启不如我。就凭着那些不三不四的西洋歪术以及半桶水的华夏学问,徐光启充其量只能看出西南一带或有天变,但具体时辰地点则是雾里探花。哼,华夏文化,博大精深,岂是西洋歪术所能比拟?再说,徐光启已经被锦衣卫软禁在家,不能外出。就算他三头六臂跑到外面通风报信,他的西洋歪术,谁会相信?”
听到西洋歪术,魏忠贤宽慰笑了。他也认为西洋科技只是儿戏难以当真,顿时对徐光启放下心来。魏忠贤本来还担心徐光启和他的西洋天文朋友汤若望会误了他的事,于是让人去教堂把汤若望招来,现在看起来也不重要了,反正这两个人在朝野众人的眼里,就是一对西洋骗子。他们叫天变,说不定还被京师的老百姓喊打喊杀。
此时小侍来报,“大人们都到了门外。”
片刻之间,只见一系列文官武将进入堂内。文官方面包括人称五虎的兵部尚书崔呈秀、兵部右侍郎田吉、工部尚书吴淳夫、左副都御史李夔龙及监察御史倪文焕。武臣方面则是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使许显纯、都督同知崔应元、右都督孙云鹤及锦衣卫佥事杨寰。
“胜败在此一举!”魏文魁的嘴唇动了下,“若明日成功,我必然是新朝的刘伯温。师妹,你会对我刮目相看吧?”
皇城边上的护城河,清澈透明。呼啸的风儿不知从哪里刮来了几瓣雪花,洒落在水上,很快就被融化得无影无踪。五月天下雪,在蛇灵的眼里不仅是天变的前兆,更是伤感的图画。她身穿黑袍,头戴斗笠,面披纱巾,任由寒风荡漾秀发。她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个纸船,点上支蜡烛,粘在纸船里,慢慢放到水面上。看着船儿在水花中,渐渐飘远,蛇灵那冷酷的眼里流出一滴晶莹的眼泪。
“虽然你是我的侍儿,但在我的内心,一直把你当作相依为命的妹妹。千不该万不该,你中了孙小蕊的道,让她怀疑上了我,只好下此狠心。莫怪我,我一定会杀了令狐过、孙小蕊还有那个小丫头,让他们陪你上黄泉。”
“鲨鱼使者、阴兵鬼差、骷髅杀手、塞外狼人、双头女怪、夺命伊人、蝙蝠首领,还有奇花太监,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看到远处的纸船像是被风刮倒,蛇灵又是一阵伤感,“对我最好的两个人,奇花太监和我的侍儿,都离我而去,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在世上。”
想起了小蕊骂她孤老终身的话,蛇灵更是心碎,“为了女真大业,这一切值得吗?”
纸船寄念,这是江南习俗。看着纸船慢慢沉入河底,蛇灵闭上了眼睛,流泪满面,“值得!我必须坚持下去!这不仅关系到我和我的母亲,还有我的家族。为了他们,我必须坚持下去,恢复我和我的母亲,还有我的家族,应得的荣耀。”
蛇灵站立起来,拔出紫光剑,对着眼前的皇城,面目狰狞说道:“过了明天,就不会有大明!”
小蕊和小奕立在鼓楼的顶上,俯览着城内外的一举一动。整个京城已然宵禁。锦衣卫还有京营兵守卫森严,在重要的地方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而兵马司和蓟镇兵则在街道胡同险要之处全副武装,如临大敌。双方狼顾虎视,一触即发。看来明日一战,无可避免。
鼓楼的对面是钟楼。钟鼓二楼在夜里闪着灯笼,像是联手笼罩整个内城。在小奕的眼里,底下的一切如同一帘幽梦。在小蕊的眼里,远处的皇城就是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墨画。
“小蕊,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令狐哥哥?”小奕问。
“心里只有个令狐贼!难怪令狐贼也对她念念不忘!”刚想到这,小蕊立刻压下自己的情感,“明日一战,关系到大明江山的存亡,今夜绝对不能动儿女私情。”
说是这么说,小蕊还是不由自主回答小奕的问题:“只要京师出事,就一定能够遇到多管闲事的令狐贼。”
“丫头,告诉我,你和令狐贼的浪漫故事。”小蕊一边算计着锦衣卫京营兵的据点人数,一边看似平淡可内心却是汹涌。
“小蕊,如果我说出我和令狐哥哥的经历,你会不会也说出你们两个的故事?”小奕的内心又想知道又怕知道。
“一言为定。”但闻清脆的击掌声响在鼓楼的顶上,惊动了屋檐下的鸟儿。
信王府的偏厅里,摆着桌山珍海味,面对王府侍卫统领路长洲的劝酒劝菜,汤若望早已不甚酒力而倒下,令狐过也看是喝得醉歪歪。
“信王什么时候回来?”令狐过断断续续问着。
“信王带着王公公去了宫里向皇上请安。什么时候回来,还真说不准。令狐公子,就让路某替信王好好款待你,否则信王回来了,会怪罪小人的。”路长洲一脸堆笑又举起了酒杯,只是他一直敬酒,自己却只抿两口。
这是寒潭香!京师皇家的御用好酒!取自中秋时昆仑山上寒潭最深处的水酿成,配以秋露。寻常酒客看到这酒以为清凉就能多喝,料不到酒性后劲十足,几杯过后就醉山颓倒。今日这酒还貌似加了点似曾相识的补药,让人喝得欲火焚身!
看到令狐过喝得迷迷糊糊趴在桌上,浑身火热,路长洲推了他几下,见无反应,顿时哼笑离开,步伐之快简直就是来无踪去无影。
“他醉了吗?”庭院里,一人问,虽是苍老男声却又带着几许尖细。
“放心,这是最烈的寒潭香,而且还加了大补之药。”
“你们两个扶他入内室,今晚好好伺候他,让他舒服舒服,明早再叫醒他。”那苍老而又尖细的男声吩咐着。
朦胧火热中,看似两个佳人推门款款而来,酒香夹着花香,醉与不醉,亦幻亦真。
内室的芙蓉帐边,令狐过只觉得身边的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公子的衣服就要被她们脱下,整个人春心荡漾,但头脑清醒着很,“信王府的人为什么要灌醉我?”
(时间截止:五月初四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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